約翰沉默地拿起餐巾，緩緩擦拭臉上混合的酒液與醬汁。他的目光落在貝塔懷中抽泣的吉安娜身上，開口道：“成交。”
    貝塔身體一僵：“你說什麽？”
    “我說成交。我確實...不是個稱職的父親。”他最後看了眼吉安娜，轉身向門口走去：“對不起，薩龍。”
    他的背影最終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吉安娜將臉深深埋在貝塔肩頭，淚水浸透了他的衣服。
    當約翰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時，那雙被淚水洗紅的眼睛緩緩睜開，在貝塔視線無法觸及的角度，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英國軍情六處總部。
    主管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叩響。主管放下手中尚未點燃的香煙，沉聲道：“進來。”
    比安卡推門而入，敬禮：“長官。”
    主管微微頷首，示意她直接匯報。
    比安卡深吸一口氣：“長官，我不理解為何要將豺狼案與β案合並，全部交由梅娃雷克負責。”
    主管打量著眼前這位膚色黝黑的特工，莫名感到一陣無奈。
    他重新叼起香煙，拿起煤油打火機，“嚓”的一聲點燃，深深吸了一口，讓煙霧在肺裏轉了個圈才緩緩吐出。
    “吸煙有害健康。”主管看著被煙味嗆得強忍咳嗽的比安卡，嘴角浮現一絲玩味的笑意：“但我已經抽了幾十年，戒不掉了。請坐，別介意。”
    比安卡僵硬地坐下，繼續堅持道：“長官，豺狼和貝塔絕不可能是同一個人！我有充分把握。”
    主管饒有興致地道：“哦？說來聽聽。法國方麵核實的情報已經證實兩者就是同一人，你有什麽新發現？”
    比安卡挺直腰背，目光堅定：“長官，我已成功鎖定向豺狼提供軍火的供應商，目前能精確定位到供應商的位置。現正式申請再次執行外勤任務。”
    主管手中的香煙停在半空，他難以置信地打量著眼前的下屬：“你是在申請...又一次外勤行動？”
    他的聲音提高：“比安卡，你還記得白俄羅斯行動讓我們損失了多少精銳嗎？整整半個行動小組！直到現在那些空缺的崗位都沒能補齊！”
    香煙被狠狠按滅在煙灰缸裏。
    主管站起身，雙手撐在辦公桌上：“聽著，這裏是軍情六處特別行動處，不是陸軍作戰部隊！我隻是個處長，不是能無限補充兵力的將軍！”
    他的指節敲擊著桌麵：“上次行動你帶回了什麽？除了陣亡同僚的屍體，還有什麽？”
    主管的眼神變得銳利：“告訴我，這次你又準備犧牲多少優秀特工？為了一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目標？”
    他壓低聲音：“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敵對勢力安插的臥底，用這種自殺式行動來消耗我們的外勤力量？”
    比安卡挺直腰背，毫不退縮地迎上主管的目光：“這次行動我有絕對把握能抓獲豺狼的軍火供應商，下一步就能抓住豺狼本人。”
    主管緩緩坐回真皮座椅：“說到把握...上次你帶回來的那個，裝狙擊步槍的行李箱呢？”
    他眯起眼睛：“聽說整把槍都能拆卸藏在箱子裏，這麽精妙的裝備，怎麽沒請我這個特別行動處主管開開眼界？”
    比安卡一時語塞。
    主管慢條斯理地從煙盒中取出一支香煙，在指間把玩：“作為你的直屬上級，你在獲得關鍵情報後，第一時間不是向我匯報，而是...”
    他冷笑一聲：“跑去和其他部門的高層，躲在會議室裏研究怎麽組裝那把槍。”
    香煙被點燃，青煙嫋嫋上升。
    主管透過煙霧盯著比安卡：“現在需要我簽字批準外勤，需要其他探員用命去冒險，給你博取功勞的時候，你倒想起我是你上級了？這就是你作為下屬，和上級相處的方式？”
    比安卡“唰”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毯上劃出聲響。
    主管不為所動，吐出一口煙圈：“在英國，我們講究相互尊重。”
    他故作恍然：“啊，差點忘了，你那個缺席的父親和若即若離的母親，確實沒人教過你這個。”
    比安卡死死盯著主管，眼中燃燒著壓抑的怒火。
    主管漫不經心地彈了彈煙灰：“現在，出去。把門帶上。”
    兩人之間的空氣凝固了幾秒。
    最終比安卡猛地轉身，她故意讓辦公室的門大敞著，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主管望著那個膚色黝黑的黑猩猩，憤然離去的背影，以及敞開的辦公室門。他深吸一口香煙，從鼻腔裏噴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冷哼，煙圈在陽光下緩緩散開。
    主管從抽屜裏取出加密手機，熟練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後，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哪位？”
    “是我。”主管壓低聲音：“那個比安卡查到了豺狼的軍火商，已經鎖定了位置。我們安插在高層的內線，把地址透露給我了。建議你們盡快派人清理掉那個供貨商，順便給豺狼一個教訓，做事別這麽不專業。”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好。”
    主管彈了彈煙灰：“多伊爾那個蠢貨怎麽處理？需要我這邊安排人手嗎？”
    “不必。”對方語氣冰冷：“他必須死於政治鬥爭失敗後的"自殺"。接替人選準備好了嗎？”
    主管思索：“38歲的女性總警司...會不會太年輕了？”
    “確實。”
    “如果她能破獲慕尼黑和唐寧街的刺殺案呢？”
    電話那頭突然警覺：“你要犧牲豺狼？”
    “談不上犧牲。”主管吐出一口煙圈：“隻是讓他多背幾樁案子，被我的人"抓獲"後"拒捕身亡"，順便留下些確鑿證據。”
    對方沉吟片刻：“若真能辦成...可以考慮破格提拔。年齡不是問題，改成50歲，少化妝多熬夜，誰會看出來？”
    “就這麽定。”主管掐滅煙頭：“通知豺狼做好準備，讓他媽的把屁股擦幹淨。說到這個...”
    他的聲音煩躁起來，“那個β怎麽就從沒露出過破綻？到現在我們都不知道他是誰。”
    電話那邊說道：“好，我通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