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差行轅。
    林文虎的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他等了一天，兩天，三天。
    那個卞人雄，非但沒有像他預想的那樣，跑來投誠，反而像是變了個人，對他愈發冷淡，甚至連麵都見不到了。
    他意識到，情況不對勁。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林文虎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既然卞人雄這條老狗不識抬舉，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
    他開始秘密地，單獨召見先鋒營中一些他早就調查過的，出身貧寒，或是性格貪婪的低級軍官，許以重金和高位。
    “隻要你們幫本官，盯住沈之奕的一舉一動，事成之後，百夫長升千夫長，千夫長直接進京營！”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很快，就有幾個意誌不堅定的軍官，成了他安插在鎮北軍中的眼線。
    然而，林文虎自以為隱秘的這些小動作，卻被一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帥帳之內，蘇杏吟將一份名單，放在了沈之奕的麵前。
    “李三，王五，周麻子……這幾個人，最近都跟林文虎的親信，有過秘密接觸。”
    沈之奕看著名單，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
    他的【修羅之眼】，早就將那些人心中的貪婪和動搖，看得一清二楚。
    “不必理會。”他淡淡地說道，“正好，我缺幾個誘餌。”
    他抬起頭，看向蘇杏吟：“是時候，引蛇出洞了。”
    就在雙方暗流湧動，各自布局的時刻。
    “報——”
    一名斥候，滿臉驚惶地衝了進來。
    “侯爺！關外三十裏，發現大批北蠻騎兵！至少五千人，旗號是北蠻的‘蒼狼部’，他們已經開始安營紮寨了！”
    戰事，一觸即發。
    欽差行轅內，林文虎聽到這個消息，不驚反喜。
    機會來了！
    他看著關外那黑壓壓的蠻族大營，又看了一眼關內那座高高在上的帥府，嘴角，勾起了一抹陰冷而殘忍的笑容。
    “沈之奕，你以為這是你的危機？”
    “殊不知，這正是我送你上路的，天賜良機！”
    雁門關外，風雪愈發緊了。
    北蠻蒼狼部的五千鐵騎，就那麽大搖大擺地在關外三十裏處安營紮寨。黑色的狼頭大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像一隻睜開的，充滿了貪婪與嗜血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雄關。
    戰事，一觸即發。
    然而，欽差行轅內的林文虎，聽到這個消息後，臉上卻露出了病態的狂喜。
    機會，來了！
    他眼中的沈之奕，此刻就是一頭被關進了籠子，還被餓狼堵在門口的困獸。隻要自己輕輕一推，就能讓他萬劫不複。
    “沈之奕撐不了多久了。”林文虎對自己的心腹說道，語氣中充滿了智珠在握的傲慢，“邊關無糧，外有強敵，他現在一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很快，一個“消息”就在雁門關的軍官之間，悄然流傳開來。
    ——鎮北侯府的糧草，隻夠支撐十日。軍械庫裏的箭矢，更是嚴重不足，根本無法應對一場大規模的守城戰。侯爺已經派人八百裏加急，向京城求援了。
    這個消息，就像一滴水，滴進了滾燙的油鍋。
    那些本就搖擺不定的軍官，心思頓時活絡了起來。
    深夜。
    先鋒營百夫長李三，鬼鬼祟祟地溜進了欽差行轅。
    “大人！千真萬確！沈之奕他快撐不住了！今天在議事的時候，卞人雄那個老匹夫，還為了糧草的事情，跟沈之奕拍了桌子！”
    林文虎聽著李三的匯報，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
    他拍了拍李三的肩膀，從懷裏掏出一張百兩的銀票，塞進了他的手中。
    “做得好。你放心，隻要本官拿下了雁門關，這先鋒營的副統領，就是你的。”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李三拿著銀票，激動得渾身發抖。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後，帥府之內，蘇杏吟將一份名單，輕輕地放在了沈之奕的麵前。
    “李三，王五，周麻子……一共七人。都跟林文虎的人，有過秘密接觸。這是他們會麵的時間和地點，還有林文虎許諾給他們的好處。”
    蘇杏吟的情報網，如同無形的蛛網，早已將整個雁門關籠罩。
    沈之奕看著那份名單，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很好。”
    他淡淡地說道，“我正好缺幾個，引蛇出洞的誘餌。”
    ……
    第二日，沈之奕以“戰前軍事動員”為名，召集了雁門關內，所有百夫長以上的將領，以及林文虎帶來的京營核心軍官，前往城南的一處獨立校場，參加緊急會議。
    那處校場，三麵環山，隻有一條狹窄的通道可以進出。
    易守難攻。
    林文虎接到邀請，心中愈發得意。
    在他看來，這是沈之奕頂不住壓力，要向他“求助”了。
    他帶著自己的五百京營精銳，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校場。那些被他收買的軍官，也混在人群中，不停地向他遞來心領神會的目光。
    會議開始。
    沈之奕坐在主位上，麵沉如水，一言不發。
    卞人雄，鐵鼎等人，則是一臉凝重地，在沙盤上推演著敵我雙方的兵力部署。
    整個校場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林文虎端著茶杯，欣賞著這一切，心中無比暢快。
    就在此時！
    “報——！”
    一名沈之奕的親兵，渾身是土地衝了進來，聲音裏帶著驚慌。
    “侯爺！大事不好！我們在校場東麵的山穀裏，發現了幾個形跡可疑的人！像是北蠻的探子，身手極好，我們的人跟丟了！”
    什麽？！
    北蠻探子，竟然能潛入到這裏？！
    在場的所有將領，全都“霍”地一下站了起來。
    林文虎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他知道，自己帶來的京營之中，有幾名是父親專門派來，精通潛伏刺殺的林家死士。
    難道，是他們暴露了？
    不可能！
    就在他驚疑不定之際，沈之奕那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欽差大人。”
    沈之奕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裏。
    “雁門關的防務，看來是漏洞百出，竟然讓蠻族探子，摸到了我們的心髒地帶。不過，大人帶來的京營，乃是天子親軍，守衛森嚴，想必是萬無一失的吧？”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