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隆隆！”
    堆積如山的硫磺，在烈焰的引燃下，產生了毀天滅地般的連環爆炸！
    恐怖的爆炸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
    堅固的山壁，在劇烈的爆炸中，轟然崩塌，無數噸重的巨石，裹挾著火焰，從天而降，狠狠砸下。
    大地在顫抖。
    天空被映照得一片血紅。
    峽穀之內，那兩萬名還在做著發財美夢的北蠻精銳騎兵，連一聲完整的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他們的身體，他們的戰馬，他們的貪婪與美夢，都在這恐怖的烈焰與爆炸中，被輕易地撕成碎片，化為焦炭，徹底消失。
    鷹愁澗，在短短幾個呼吸之間，變成了一座名副其實，正在噴發的人間煉獄。
    衝天的火光，滾滾的濃煙，以及那股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肉焦臭味，飄散出數十裏。
    北蠻中軍大帳前。
    林文遠感受著從鷹愁澗方向傳來的，那如同地震般的劇烈震動，看著那衝天而起的，仿佛要將天空都燒穿的火光，他臉上那得意的，扭曲的笑容，瞬間凝固。
    他臉上的血色，在頃刻間褪得一幹二淨，變得比死人還要蒼白。
    他不是傻子。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最大的傻子。
    這恐怖的景象，讓整個戰場，都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
    無論是正在瘋狂攻城的北蠻士兵，還是在城牆上浴血奮戰的鎮北軍將士，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呆呆地看著遠處那末日般的景象，震撼到無以複加。
    就在此刻。
    鷹愁澗的穀口，喊殺聲震天。
    陶建、鐵鼎率領著潛伏已久的數千鎮北軍精銳，如猛虎下山，徹底封死了唯一的出口，將那些僥幸沒有深入，企圖逃跑的漏網之魚，盡數斬殺。
    看著那壯觀無比的人間煉獄，他們發出了壓抑許久的，充滿了複仇快意的狂喜呐喊。
    “侯爺神威！”
    林文遠如遭雷擊，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一口鮮血，從口中狂噴而出。
    “噗——”
    但他沒有倒下。
    極致的羞辱與失敗，讓他徹底陷入了癲狂。
    他那雙清秀的眼睛裏，迸發出野獸般瘋狂的血色。
    “沈之奕！”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嘶吼。
    “你以為這就贏了？我還有八萬大軍！我還有！”
    “傳我命令，不計傷亡，給我攻！給我攻上去！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瘋了。
    林文遠徹底瘋了。
    極致的羞辱，徹底摧毀了他那份自以為是的冷靜和謀劃。
    他那張因為癲狂而扭曲的俊秀麵龐，此刻隻剩下最原始，最野蠻的瘋狂。
    “撤？誰敢再說一個撤字！”
    他看到幾名部落的頭領，在目睹了鷹愁澗的慘狀後，眼中露出了膽怯，開始下意識地勒住馬韁，企圖後退。
    林文遠眼中血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猛地抽出佩劍。
    “噗嗤。”
    冰冷的劍鋒，劃過一名部落頭領的脖頸。
    一顆滿臉錯愕與驚恐的頭顱，滾落在地。
    鮮血，噴濺了林文遠一身。
    他舔了舔濺到嘴角的溫熱血珠，臉上的瘋狂之色更濃。
    “我，是北蠻大單於親封的軍師！我的命令，就是大單於的命令！”
    “後退者，斬！”
    “畏戰者，斬！”
    “不從軍令者，斬！”
    他一連斬殺了三名企圖後退的部落頭領，血腥的手段，暫時鎮住了所有蠢蠢欲動的蠻兵。
    恐懼，戰勝了恐懼。
    對鷹愁澗那片火海的恐懼，終究沒能敵過眼前這位瘋狂軍師手中，那柄正在滴血的利劍。
    “殺！”
    “給我殺上去！”
    林文遠用劍指著那座雄偉的關隘，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嘶吼，“用人命去填！用屍體去堆！我要讓他們的箭矢射光，讓他們的滾石耗盡！我要讓這座關，變成一座墳墓！”
    在他的逼迫下，剩下的近八萬北蠻大軍，如同被驅趕的牲畜，眼中帶著麻木與絕望，發出了野獸般的嚎叫，再次朝著雁門關發起了自殺式的衝鋒。
    這一次，他們不再愛惜簡陋的攻城器械。
    他們甚至不再躲避城頭射下的箭雨。
    他們瘋了。
    無數的北蠻士兵，扛著最簡陋的木梯，頂著如蝗的箭雨，衝向城牆。
    一排倒下了，後麵一排立刻補上。
    護城河很快就被屍體填滿，後續的蠻兵，直接踩著同伴的屍體，衝到了城牆之下。
    雁門關的城牆，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血肉磨盤。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無數的生命，在這裏被無情地碾碎。
    不斷有鎮北軍的士兵，被利刃砍中，慘叫著從城牆上墜落。
    也不斷有更多的北蠻士兵，像瘋狗一樣，順著掛滿屍體的雲梯，爬上城頭。
    雙方，展開了最原始，最血腥的白刃戰。
    “噗！”
    一名鎮北軍的老兵，剛剛將長矛捅進一個蠻兵的胸膛，側麵就衝來另一個蠻兵，揮舞著彎刀，狠狠地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
    老兵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抱住了那個砍死他的蠻兵，帶著他，一起從數十米高的城牆上，摔了下去。
    這樣的場景，在城牆的每一個角落，都在不斷上演。
    “箭……箭矢不多了！”
    負責後勤的士兵，發出了絕望的嘶吼。
    “滾石和火油，也快用完了！”
    經過長時間，高強度的消耗，鎮北軍的防禦物資，已經瀕臨告罄。
    士兵們也早已疲憊不堪，揮舞兵器的手臂，變得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
    此消彼長之下，雁門關的防線，開始出現鬆動。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南側城牆的一段，被數架衝車不計代價的輪番撞擊，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塌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衝啊！城破了！”
    “殺進去，女人和財富都是我們的！”
    數以百計的北蠻士兵，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從那個缺口湧了進來。
    “頂住！給老子頂上去！”
    卞人雄雙目欲裂，帶著親衛隊，瘋了一樣地衝過去堵缺口，但湧入的敵人，實在是太多了。
    城牆之上，岌岌可危。
    帥府之內，沈之奕的【修羅之眼】，清晰地看到了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