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藏經閣。
    鳳淵盤坐，眼簾緊閉。
    《神思敏捷》的獎勵，剛剛到賬。
    轟！
    一種無法言喻的質變，在他神魂最核心處，悍然引爆。
    此前，神魂若水。
    此刻，神魂為海！
    整個世界，在他的感知中被徹底拆解，然後重構。
    不再是色彩與輪廓的堆砌。
    空氣中，每一粒微塵的懸浮、旋轉、下落，其軌跡被神魂精準捕捉，曆曆在目。
    牆角，那隻織網的蜘蛛，每一次吐絲時引發的蛛網最細微的顫栗，都化作明確的信息流，匯入他的腦海。
    身側，小太監福安的心跳。
    那被他極力壓製，卻依舊無法平息的搏動，此刻在鳳淵的感知裏，響若戰鼓。
    神魂的觸角，無視了物理的阻礙。
    穿透高牆，越過宮苑。
    他“看見”了風的形狀，“聽見”了數百米外，一片落葉觸及地麵的輕響。
    一種近乎全知的掌控感，讓他心神沉醉。
    然而。
    就在他神魂之力攀至巔峰，氣息泄露的那個刹那。
    一股極端的陰冷到能凍結靈魂，自皇宮最深處，蘇醒了。
    如一條蟄伏了千百年的毒龍，睜開了漠視蒼生的豎瞳！
    這不是攻擊。
    這是一種來自更高生命位格的審視，一種純粹的精神碾壓！
    一道意誌。
    古老，霸道，更裹挾著足以顛覆王朝的無上皇權龍氣，跨越空間，精準鎖定了鳳淵！
    它化作一根精神凝成的毒刺，不帶任何試探，徑直朝著鳳淵的腦海核心，狠狠紮來！
    要刺穿他的神魂！
    要撕開他的記憶！
    要將他整個人從內到外，翻個底朝天，看個明明白白！
    這意誌的主人，甚至懶得掩飾自己的意圖。
    那是神祇，在審判一隻擅自發出光亮的螻蟻！
    “被發現了？”
    鳳淵心神劇震。
    他甚至來不及調動剛剛暴漲的神魂去抵抗，一個更為冰冷、更為超然的機械音，已在他腦海中響起。
    【叮！】
    【檢測到不明神魂單位進行惡性入侵……】
    【掃描單位構成：龍氣，殘魂，腐朽意誌……】
    【強度判定：螻蟻。】
    【啟動“先天魅馬道體”絕對防禦……】
    【啟動係統至高法則……自動反製！】
    “螻蟻”二字，宣判了結局。
    鳳淵的精神世界裏，一輪無法形容的“黑色太陽”悍然升起！
    那不是光，更不是暗。
    那是“道”的顯化，是“理”的終極！
    是係統的規則！是淩駕於此方世界一切法則之上的至高裁決！
    那道挾著無盡龍氣、霸道絕倫的窺探意誌，在觸碰到“黑色太陽”的那刻。
    連一聲哀鳴都發不出。
    連一絲漣漪都激不起。
    就像一滴水落入了太陽的核心。
    被蒸發、分解、抹除，從概念的層麵，被徹底格式化！
    【反製成功。】
    【根據至高協議，已鎖定攻擊源頭，執行輕微因果反噬。】
    【警告：宿主當前過於弱小，請謹慎隱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高階存在關注。】
    一連串提示音落下。
    鳳淵猛然睜眼，瞳孔深處，一道神芒斂去。
    他，毫發無損。
    甚至因剛才神魂的高度凝練，此刻頭腦清明，思維運轉速度倍增。
    “皇宮深處……藏著一個老怪物。”
    他複盤了整件事。
    神魂暴漲，動靜太大，驚醒了某個沉睡中的恐怖存在。
    對方視他為蟲豸，想隨意拿捏。
    結果，一頭撞在了係統的規則壁壘上。
    不。
    連撞都算不上。
    對方甚至沒資格觸碰到壁壘，就被係統的判定機製，當成一個錯誤代碼，直接清除了。
    “因果反噬……係統，你這可不叫‘輕微’啊。”
    鳳淵摸了摸下巴。
    他沒有後怕，反而心頭一定。
    係統，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管你是什麽沉睡的老祖，還是幕後的黑手，在係統的規則麵前，眾生平等。
    都是螻——
    等等。
    鳳淵的念頭頓住。
    係統最後的警告，在他腦中回響。
    “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高階存在關注……”
    他不是愣頭青，更不是無腦龍傲天。
    作為一個在“996”和“KPI”壓力下摸爬滾打多年的社畜，他比任何人都懂什麽叫風險評估。
    這次，是對方主動攻擊，觸發了係統的“正當防衛”。
    如果下次，是更高階的存在，以一種非攻擊性的方式“關注”到自己呢？
    係統還會不會啟動這種級別的反製？
    答案，是未知。
    “不能浪。”
    鳳淵給自己定了調。
    “猥瑣發育，是基本國策。但……也不能一味地被動。”
    這次的襲擊，給他敲響了警鍾。
    這個皇宮，比他想象的更危險。隻靠每天在藏經閣簽到，萬一哪天被人堵門，哭都來不及。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底牌。
    必須主動出擊！
    想通了關節，他整個人徹底鬆弛下來，將這場足以讓整個皇朝震動的風波，暫時壓在心底。
    “殿……殿下……”
    旁邊，福安帶著哭腔的顫音傳來。
    鳳淵看去。
    小太監癱在地上，麵如金紙，身體抖成一團，褲襠處一片濕濡迅速擴散。
    顯然，剛剛那道意誌泄露的餘威，對凡人而言，就是天威。
    “何事？”
    鳳淵的語氣很平淡。
    “奴……奴才……天……天威……神仙發怒了！殿下，您……”
    福安語無倫次，卻還掙紮著關心他的安危。
    鳳淵擺了擺手，站起身，撣了撣衣袍上並不存在的塵土。
    “無事。”
    他吐出兩個字。
    “風大了些。”
    風大？
    福安呆滯在原地，世界觀正在崩塌和重塑。
    ……
    而此刻。
    皇城，養心殿最深處。
    一座被陣法層層封鎖的密室之內。
    一名須發皆白，身穿陳舊龍袍的枯槁老者，猛地噴出一口黑血！
    那血，帶著腐朽與死寂的氣息，將身下的黃金蒲團都腐蝕得滋滋作響。
    “噗——！”
    老者身體劇烈顫抖，臉上浮現出無數黑色的詭紋，似有什麽東西正在從他體內，瘋狂地啃食著他的生命！
    他，正是大炎王朝的定海神針，早已“駕崩”兩百年的太上皇，炎武！
    為了苟延殘喘，他以秘法沉睡，強行竊取著王朝的國運龍氣續命。
    就在剛才，他感知到一縷陌生的、卻潛力驚人的神魂氣息，便習慣性地探出意誌，欲要一探究竟，將其掌控。
    可結果……
    他的意誌，被一股無法理解、無法抗衡的至高法則，一瞬抹除！
    更恐怖的是，那法則沿著冥冥中的聯係，發動了反噬！
    “不！！！”
    炎武發出淒厲的嘶吼。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一直被他當成續命良藥的國運龍氣，此刻竟化作了最致命的劇毒，在他經脈百骸中瘋狂衝刷！
    他的根基，在崩塌！
    他的修為，在倒退！
    他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壽元，正在被瘋狂斬落！
    百年！
    “是誰！”
    “是誰！敢斷朕的國運！敢噬朕的龍氣！”
    “給朕滾出來！”
    暴怒與恐懼交織的咆哮，在封閉的密室內瘋狂回蕩，卻傳不出去分毫。
    ……
    廢棄藏經閣內。
    鳳淵對千裏之外的哀嚎一無所知。
    他走到幾乎要嚇傻的福安麵前，投下一片陰影。
    “福安。”
    “奴……奴才在！”福安一個激靈，手腳並用地爬起，躬身侍立。
    鳳淵的目光，已經越過他，投向了皇宮更深處。
    那裏，有他需要的東西。
    隻聽他用一種清晰的、不容置疑的口吻，下達了新的指令。
    “去。”
    “想盡一切辦法，把皇家書庫的地形圖，給我弄一份過來。”
    “我要最詳細的那種。”
    “包括所有明麵上的路，以及……所有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