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1章 沐浴過後好睡眠

字數:4481   加入書籤

A+A-


    蕭府庭院深深,夜風穿過回廊,帶著來些微涼。
    裴昭獨自坐在廊下的石凳上,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沉沉的疲憊便如潮水般湧來。
    她這才驚覺,短短數日,自己已被這接二連三的事情壓得幾乎喘不過氣。
    困意悄然襲來,眼皮沉重得幾乎要黏在一起。
    “夫人。”
    裴昭回神,抬眼看去,是蕭府的老管家李伯,正恭敬地站在幾步開外。
    “夫人,門外有位自稱是您弟弟的公子求見。”
    裴昭眼中疲憊之色稍褪,立刻起身:“多謝李伯,我知道了。”
    府門外,月色如水。
    裴文豪一身利落的勁裝,懷抱長劍,斜倚在朱漆門柱上。
    見到裴昭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眼睛一亮,立刻站直,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快步迎了上來。
    “阿姐!”
    裴昭看著弟弟,心頭那沉甸甸的鬱氣仿佛被這笑容驅散了不少。
    從小到大,這個弟弟就像個小太陽,總能給她陰霾籠罩的生活帶來一絲光亮和暖意,否則她這十年隻能終日生活在陰鬱之下了。
    “阿姐,你怎麽樣?在蕭府還好吧?那個姓蕭的有沒有欺負你?”
    裴文豪上下打量著裴昭,語氣急切,“他要是敢給你半點委屈受,你告訴我,我這就進去幫你教訓他!”
    裴昭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結實的手臂:“你啊,還是這麽喜歡打打鬧鬧。放心吧,你阿姐我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就算是他蕭崎,也不可能欺負到我頭上。”
    裴文豪卻不信,眉頭緊鎖:“可是阿姐,你剛才從府裏出來,臉色明明很差!是不是他給你氣受了?你把他叫出來,我親自問問他!”
    “真沒事。”裴昭笑容更甚,帶著幾分寵溺,“隻是最近案子堆積如山,累著了而已。”
    聽到這裏,裴文豪臉上這才憤懣稍斂,“阿姐,查案歸查案,你可千萬要注意身體,別太拚命了。”
    “知道了,小管家。”裴昭笑著點頭,隨即問道,“別說我了,這麽晚過來,找我有事?”
    裴文豪一拍腦門,“哦對!差點把正事忘了!明天是阿姐你出閣的第三日,按禮……該回門了。”
    “雖然阿爹阿娘嘴上沒提,但我看得出來,他們心裏可惦記著呢,擔心你在蕭府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
    裴昭心頭微暖,她點了點頭:“知道了,明日我會回去的。”
    對於裴文豪,讓她頭疼的是,父親給他的取名,本意是想讓他入仕為官,續家族門楣。
    隻可惜他從小隻對習武感興趣,前些年求了父親引薦入伍,憑借一身武藝征服了整個軍隊,又在北境率小隊遊擊擊退敵軍,立下功勞,也是得了個從五品將軍的官職。
    隻是性子莽撞,裴昭很擔心他在軍中吃虧。
    送走了裴文豪,裴昭轉身回府。
    推開臥房的房門,一股溫熱的水汽夾雜著淡淡清香撲麵而來。
    “啊!”
    一聲短促的驚呼。
    裴昭整個人僵在門口,目瞪口呆。
    屋內燭火搖曳,映照著一個身形挺拔,肌肉緊實的身體。
    蕭崎正一絲不掛地站在裴昭麵前,手中拿著布巾擦拭濕發。
    裴昭的眼睛不知道應該看哪裏,目光在蕭崎的臉上和旁邊的燭火之間遊移,然而初進門時的驚鴻一瞥,可是把蕭崎的身子看了個遍。
    她猛地轉過身,退出門外,“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裴昭長舒一口氣,男人的身子見過不少了,不過都是要麽遍布屍斑,要麽渾身灰白沒有一絲活氣。
    這充滿生氣又健康的男人,還是第一次看得這麽明白。
    果然跟屍體不一樣。
    想到這裏,她索性再次轉身,推開了房門。
    屋內,蕭崎已經換上了一身素白的寢衣,濕漉漉的頭發披散著,幾縷碎發貼在頸側。
    他正慢條斯理地係著衣帶,神情淡然,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
    看到裴昭進來,他眼皮都沒抬一下,“下次進屋,記得敲門。”
    裴昭眉頭微蹙,不悅道:“這是你的臥房,也是我的臥房。我回自己的房間,為何要敲門?”
    蕭崎係衣帶的動作微微一頓,眉梢微挑,似乎覺得她這話……竟也有幾分道理。
    索性岔開話題,轉而道:“今日你頂撞了陸晟,恐怕他不會善罷甘休。”
    裴昭輕哼一聲,走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他隻是看你不順眼,真有什麽動作,也隻會衝著禦守閣去,何至於針對我一個小女子?”
    蕭崎係好衣帶,轉過身,深邃的眼眸暗沉,聲音也低沉下來,“他怎麽可能隻針對你?”
    裴昭端著茶杯的手一頓,抬眼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他會盯上戶部?”
    蕭崎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平淡無波:“內察院為陛下親設,旨在為肅清朝廷叛黨。但如今,忤逆者已清除殆盡,內察院的地位早也大不如從前。”
    “以陸晟的為人,豈會甘心看我禦守閣日漸得勢……”
    “他早就攀上長公主了。”
    裴昭聞言,心中大驚,“所以,他怕的是禦守閣有意於蕭相?”
    一提到“蕭相”二字,蕭崎周身的氣息驟然冷了下來,他沉默地站在窗邊,一言不發。
    他們雖為父子,卻形同陌路,朝野皆知。
    個中緣由,諱莫如深,無人敢提。
    或許除了他們二人,便隻有皇上知曉一二,否則皇上也不能輕易信了禦守閣,在朝堂之上保持的絕對中立。
    見蕭崎沉默不語,裴昭也懶得再追問,放下茶杯,“你出去,我要洗漱了。”
    蕭崎回過神,轉身看她:“你洗你的,為何要我出去?”
    裴昭走到蕭崎麵前,將他往門外推,“本夫人要沐浴!跟屍體打了一下午交道,渾身都是味兒,隻準你洗,不準我洗嗎?”
    她的力氣不小,蕭崎猝不及防,竟被她推得踉蹌了兩步,直接被推出了門外。
    “砰!”
    房門在他麵前重重關上。
    夜風吹過,蕭崎身上單薄的寢衣瞬間被涼意浸透,濕發貼在頸後,更添幾分寒意。
    他皺了皺眉,抬手敲了敲門:“還沒好麽?外麵很涼,我要進去了。”
    屋內寂靜無聲。
    蕭崎側耳細聽片刻,並未聽見什麽動靜,他不再猶豫,直接推門而入。
    此時,裴昭剛剛踏出浴桶,正伸手去拿搭在屏風上的幹淨寢衣。
    氤氳的水汽中,曼妙的身姿在屏風之後若隱若現,這一幕被蕭崎盡收眼底。
    “啊——!”
    一聲響亮的驚呼響起。
    裴昭被推門而入的動靜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抓過寢衣裹在身上,臉頰瞬間紅透,“你!你你你……你個流氓!你進來幹什麽!”
    蕭崎的目光在屏風上的人影停留一瞬,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走到床邊坐下。
    “沐浴過後,自然是好睡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