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主人隻剩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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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嵐站在傘下,臉上帶著幾分不自然的僵硬,隻能硬著頭皮接話,“當然好。隻是要等我這傷養一養,總不能拖大家後腿。”
    霍驍連頭都沒抬,修長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著數據。
    工棚裏氣氛漸熱,孟晚鋪開新畫的圖紙,“我還有些新的想法……”
    霍驍聞言,立刻附身靠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
    片刻後,指尖落在圖紙一塊細節處,“這裏可以改一改。”
    “霍師兄,這裏的應力分布要不要再模擬一次。”孟晚抬頭征求霍驍的意見,卻撞上對方投來的認可目光,“那我先調整參數?”
    “好,回頭我和你一起複合數據。”
    林嵐坐在角落,無意識地磨著牙。
    顧沉舟將這一切看在眼裏,臉上卻沒什麽表情,轉身對旁邊的工人交代了幾句,“多煮一些薑湯”。
    雨還在下,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工棚外的紀雲霆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盯著孟晚和霍驍湊在一起的身影,胸口悶得發疼。
    “太晚了。”
    冷硬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響起。
    孟晚回頭望去,隻見紀雲霆不知何時走了進來。
    他視線直直落在她身上,完全無視了其他人。
    周圍人見狀,識趣地停了聲,默默地地退到廚房喝薑湯,給兩人留出空間。
    紀雲霆長臂一伸,不由分說地用大衣裹住了孟晚的身子,“你身體還沒恢複好,今天太晚了,工作可以明天再做。”
    仔細聽,他的語氣中夾雜著濃烈的酸味和占有欲,“你當著老公的麵,和霍驍湊那麽近算怎麽回事?”
    孟晚被他箍得生疼,用力掙了掙,“他是我的工作夥伴,你是我的前夫。紀雲霆,你是不是管得太寬了?”
    紀雲霆喉結滾動。
    還沒離呢。
    張口閉口的‘前夫’。
    他正要發作,卻聽見孟晚淡淡地補充了一句,“你這麽緊張倒像是忘了,你從前跟林嵐深更半夜共處一室,不也說是工作夥伴嗎?”
    紀雲霆像被人兜頭澆了桶冰水,整個人僵住。
    這話他確實說過,那時孟晚紅著眼問他,他也是這樣輕描淡寫。
    孟晚轉身收拾圖紙,“紀雲霆,你什麽時候能明白,我們回不去了。”
    紀雲霆扣住她的肩,將她扳過來:“就因為那條項鏈?我已經讓林嵐還回來了!”
    “不止是項鏈。”孟晚抬眼,眼底潮濕,“還有我們那個沒來得及見麵的孩子。我每次看見你的臉,都會想起他。”
    “孩子沒了,難道是我的錯?你故意瞞著我懷孕,出事了才來怪我?”他眼底的紅血絲蔓延開來“你就是想用這件事逼我離婚,是不是?”
    孟晚被他吼得耳膜發疼,偏過頭避開他的視線。
    紀雲霆看著她抗拒的樣子,心頭的怒火不知怎的突然熄滅了,“想離婚,一會兒和我回半山別墅。”
    上了車,紀雲霆主動要給她暖手,卻被躲開了。
    車廂裏一片死寂,誰也沒有說話。
    玄關的感應燈亮起,紀雲霆彎腰拿出她的拖鞋。
    一個月前,她非要買的幼稚款式。
    他手指在鞋櫃上頓了頓,又抽出一條毛巾:“張媽燉了山藥排骨湯...“
    孟晚將毛巾放在旁邊的架子上,“我是來談離婚的。”
    紀雲霆喉結滾動,麵色難看,沉默地走到沙發旁坐下。
    孟晚坐在他的對麵,從包裏拿出離婚協議,放在茶幾上。
    還是她之前準備的那一份,上麵清晰地寫著她的要求,“半山別墅和一半的存款。”
    “你是多想離婚,離婚協議也隨身攜帶。”
    紀雲霆拿起協議書,快速地掃過上麵的內容,不走心地說,“孟晚,我們之間還會有孩子的。如果你想工作,我以後不再阻攔,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孟晚垂眼,語氣平靜,“不管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談。”
    紀雲霆被她的平靜激怒,破罐子破摔般吼道:“我要求你淨身出戶!”
    孟晚抬眼,沒有絲毫波動,“好。”
    紀雲霆一愣,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麽爽快,又咬著牙加了一句:“我還要公開說是我甩了你。”
    “好。”孟晚依舊點頭答應,拿起筆就要在協議書上簽字。
    紀雲霆猛地攥住她的手,眼底翻湧著複雜的情緒,“你別後悔!”
    孟晚幹脆地說,“不後悔。”
    紀雲霆的手僵在半空,啞聲質問,“到底是為了什麽?你想聽什麽解釋,我可以給你。”
    孟晚靜靜抽回自己的手,“從前我無數次想聽解釋,但現在不想了。”
    她甚至平靜地勸他,“孫超有句話說得沒錯,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們的婚姻走到這一步,不是一個人的錯。紀雲霆,錯了就要及時止損,不能一條路走到黑。”
    紀雲霆徹底慌了,他放低姿態,“七年,孟晚你就是厭倦了。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去外麵看看,到最後你就會發現,隻有我們最合適。”
    孟晚皺起眉,像看一個不可理喻的人,“神經病。”
    她在協議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起身拿起包,“簽好字後,讓律師聯係我。”
    看著孟晚的背影,紀雲霆僵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她走後,偌大的別墅像是瞬間變得冷了。
    紀雲霆盯著相框裏合影。
    那是他們領證當天拍的,他當時接了個電話就要回公司,孟晚硬拽著他拍了這張照片。
    照片裏她笑得眼睛彎彎,他皺著眉看表。
    剛接手紀氏時,內憂外患讓他焦頭爛額。
    孟晚的關心,在重壓下顯得蒼白。
    而林嵐的出現恰好填補了他的需求,她懂商業、能談判、會擋酒,成了他職場上的助力。
    他並非不知忽視了孟晚,隻是想著站穩腳跟後再彌補,他怕母親的悲劇重演,怕孟晚被人欺負。可這份自以為是的保護,最終卻將孟晚越推越遠,直至徹底失去。
    現在,別墅還是那棟別墅,主人卻隻剩下他一個人。
    紀雲霆捂住臉。
    “先生?”
    張媽端著湯不知所措。
    紀雲霆的肩龐微微顫抖,壓抑著哽咽,“去睡吧,讓我自己待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