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霆坐在頂層豪華辦公室，冷白的燈光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一小片陰影。
    律師新擬的離婚協議攤在辦公桌上。
    他給孟晚的，遠遠超過孟晚要的。除了半山別墅，還有幾處海外房產，以及手中所有可以流動的資金。
    唯獨紀氏的股份。
    他怕孟晚一個人，守不住。
    紀雲霆盯著紙麵上的條款，雙眸陰沉得厲害。
    結婚能離，離婚自然也能複合。
    他從不做虧本的生意，這些錢不過是從他的口袋，裝進了他太太的口袋。
    既然孟晚現在非要劃清界限，他就給她自由。
    然後，他再用她拒絕不了的方式，重新把人圈回領地。
    當天下午，紀雲霆的助理出現在塵土飛揚的老城區工地。
    “太太，紀總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孟晚正蹲在牆角核對施工細節，聞言接過文件袋。
    在看到資產明細的時候，她愣住了。
    紀雲霆昨晚糾纏的樣子，根本不像會這麽灑脫放手。
    她立刻撥通了紀雲霆的電話，“紀雲霆，你什麽意思？”
    背景音裏傳來“會議暫停十分鍾”的吩咐，紀雲霆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你跟了我七年，總不能讓外人傳我紀雲霆苛待前妻。”
    他頓了頓，語氣似乎柔和了些，“傳出去，倒顯得我小氣。”
    孟晚盯著協議上的數字沉默。
    七年，兩千五百多個日夜，她的青春確實都耗在了紀雲霆身上。
    他既然敢給，她沒道理不收。
    將來折現捐給老師的工作室，就算是他為祖國做貢獻了。
    “半山別墅的東西我都留給你，珠寶首飾，車庫裏的幾輛車。”紀雲霆聲音沙啞，“我下周搬去臻園，張媽他們熟悉的生活習慣，都留給你……”
    “什麽時候簽字？”孟晚直接打斷他的安排，“辦手續需要預約。”
    電話那頭傳來文件重合上的悶響。
    紀雲霆靠近真皮座椅，用力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辦公桌上的相框裏，孟晚穿著白色婚紗笑靨如花。
    “資產太多，律師需要逐條核對，過戶手續也麻煩。”他的聲音近乎咬牙切齒，“急什麽？”
    “簽好了通知我。”孟晚幹脆利落地掛斷電話，沒有再給他開口的機會。
    聽到忙音，紀雲霆臉上的從容裂開。手機被他狠狠砸在桌上，相框玻璃碎裂的聲音，格外刺耳。
    他忽然意識到，是自己對孟晚太嚴苛了。
    她提出離婚，又沒了孩子，心裏該有多疼？
    他該給她時間喘口氣。
    從前都是孟晚圍著她轉，往後換他主動靠近，反正也不是沒做過。
    一周後，老城區修複項目提前竣工，霍驍以項目組名義在酒店舉辦慶功宴。
    孟晚特意選了套淺藍色的西裝裙套裝，襯得她幹淨利落又不失溫婉。
    霍驍端著香檳走過來的時候，正看到她被一群建築師圍著討論一道技術難題。
    宴會廳的燈光落在她身上，渡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等人群散去，他才走上前，“緊張嗎？”
    孟晚搖搖頭，又誠實地點了點頭，“嗯，很久沒站在這樣的聚光燈下了，有點不習慣。”
    霍驍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別緊張，你今晚的光芒無人能及。”
    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老城區的修複項目能這麽快完工，你功不可沒。”
    孟晚剛要道謝，餘光卻瞥見香檳塔後的紀雲霆。
    黑色西裝加持下他身形愈發挺拔，身旁的林嵐穿著同係列最新款高定禮服。
    這一幕，讓孟晚覺得恍如隔世。
    不同的是，紀雲霆的目光這次牢牢的鎖在了她和她身上的那件西裝外套。
    “對了，這個送你。”霍驍忽然從口袋裏取出個絲絨盒子，打開後裏麵是枚精致的袖扣，內側還刻著項目竣工日期，“紀念我們第一次合作，希望以後還有機會。”
    孟晚含笑接過。
    紀雲霆站在原地，看著對麵兩個人旁若無人的互動，咬肌鼓了鼓。
    林嵐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嘴角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
    她今天特意提前兩小時到酒店，以紀氏代表的身份亮相，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看到她和紀雲霆站在一起的樣子。
    可現在，他的眼裏根本沒有她。
    尤其是剛剛，孟晚站在台上接受掌聲時，紀雲霆竟然還跟著鼓了掌，那眼神複雜得像是在看失而複得的珍寶。
    林嵐牙齒咬得吱吱作響。
    這個女人不僅靠老城區項目翻身，還敢在霍驍麵前搶她的風頭！
    宴會廳裏，孟晚被輪番敬酒。
    她難得卸下緊繃的神經，幾杯紅酒下肚後，臉頰泛起緋紅。
    離席去洗手間時，腳步已經有些虛浮，走廊的燈光在她眼裏晃成一片模糊的光暈。
    “師妹，我送你回去吧。”
    霍驍快步跟上，想伸手扶她。
    “不用麻煩霍總了。”
    冷沉的男聲毫無預兆地從身後傳來，紀雲霆不知道何時跟在兩人身後，西裝革履，氣場迫人。
    “她是我太太，就不麻煩霍總了。”
    他上前扶住孟晚的腰，掌心下的溫軟讓她心頭一顫。
    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清晰摸到她腰部的骨頭，這才多久，她竟然瘦了這麽多。
    孟晚被他突如其來的觸碰驚得酒醒了大半，掙紮著想推開，卻被他更緊地圈住。
    紀雲霆半扶半攬地將她帶向電梯，轎廂下降的失重感裏，誰都沒說話。
    直到車子駛入夜色，窗外霓虹在她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
    她突然輕聲呢喃：“紀雲霆，夫妻緣分已盡，我自然會向前看。也盼你前路順遂，再無牽絆。”
    紀雲霆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心跳漏了一拍。
    他停下車，傾身靠近，鼻尖蹭過她的發梢，趁她抬頭的瞬間，吻了上去。
    這個吻帶著隱忍的思念和失而複得的急切，撬開她的牙關，輾轉廝磨。
    身後陰影裏，林嵐坐在不起眼的黑色轎車裏，她親眼看到紀雲霆把車停在路邊，看到他傾身吻向孟晚。
    後視鏡裏映出她扭曲的臉，嫉妒縈繞在心頭，幾乎讓她窒息。
    手機鈴聲響起，林嵐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內容，臉色驟變。
    “林姐，Evan賬號所屬ip在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