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氛圍，酒店光線一般會比較曖昧昏暗，此刻卻十分明亮，甚至有些刺眼，一切纖毫畢現，連他睫毛都清楚得根根分明。
    吻債兩個字，像廣播一樣在林霧腦袋裏帶著回音打轉，轉得她暈頭暈腦。
    然而賀景洲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動作隨意。
    “過來坐。”
    房間裏的熏香味道很淡。
    林霧聞言些許錯愕地看他，卻見對方眸色淡然，並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指尖稍稍緊了緊。
    一番艱難思想建設後，壓下緊張起身，慢慢走到賀景洲旁邊。
    視線卻不由自主落在沙發。
    還有個空位。
    “別看了，”賀景洲輕飄飄打斷她的思緒，語氣閑散。
    “那不是你的座位。”
    說著隨手拿過巨大玩偶，塞在旁邊，散漫開口。
    “來，見證一下我們公主的吻技。”
    林霧視線不自覺跟著看向玩偶，聽到這句話，耳尖漸漸發燙。
    玩偶做工很好，走線精致漂亮，黑葡萄似的眼睛靈動極了，甚至能給人一種真的被盯著的錯覺。
    她趕緊移開目光。
    賀景洲輕輕“嗯？”了一聲，仿佛問她怎麽還不動作。
    隻好忍著羞恥，動作僵硬，勉強側坐到賀景洲的腿上，距離盡量地遠，單單保持自己不會掉下去。
    然而結實有力的觸感實在難以忽視，高了許多的體溫隔著布料傳來。
    比起她雙手緊握成拳放在膝上，脊背僵直得像坐雕像，男生姿態散漫，懶洋洋斂著眉眼，一副遊刃有餘地浪蕩模樣。
    他平穩的呼吸拂過耳邊，林霧盯著自己的膝蓋，小聲提議：“能不能把燈調暗點。”
    “當然不可以。”賀景洲偏了偏頭，語氣真誠。
    “看不清怎麽學。”
    唇張了張，林霧找不到理由反駁。
    時間緩慢流逝，他一隻手搭上她的腰，指尖輕輕敲擊。
    不急不緩，慢悠悠地，像逗弄已經掉入陷阱的獵物，又像是無聲地催促。
    這樣拖延下去沒有意義，林霧抿唇，小心轉了轉身，終於麵向賀景洲。
    鼓足勇氣，不敢看他的眼睛，隻一心盯著嘴唇。
    怕對不準要重來，嚴謹地緩慢靠近。
    賀景洲垂眼看著女生微顫的睫毛。
    夜雨淅淅瀝瀝，落地窗的玻璃上很快水流聚集。
    仿佛能聞到雨水的潮濕。
    讓人想起昏暗的天，雨幕裏被淋透的小鳥。
    打濕的發絲黏在她冷白臉側，沒什麽血色的唇配上大而黑的漂亮眼睛。
    緊張又慌亂的表情。
    沒有色彩，卻又格外詭豔。
    實在很有意思。
    這樣想著，屬於女生柔軟的唇印上來。
    林霧雙眼緊閉，根據自己稀薄的經驗，貼貼完後，強忍快要燒起來的耳根溫度，試探地想撬開微涼唇縫。
    而接下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總之一切都很混亂。
    微涼的，又濕熱的，胡亂一通。
    腦袋都要冒煙，感覺差不多後就立刻想要退後。
    下一秒，下顎被扣住。
    微微張著的，還未來得及合攏的唇齒，被外力打得更開。
    賀景洲的吻太過強勢。
    清涼的薄荷香混雜著濕潤氣息，綿密又不容抗拒，很快充斥在口鼻，令人窒息。
    搭在腰間骨節分明的手肆意收緊，隨意輕按了下，就逼出她的聲音，以便更深糾纏。
    林霧感覺自己好像要被吞吃掉。
    雨聲掩蓋住細密的響動。
    不知過了多久，她都快呼吸不上來，賀景洲才將人放開。
    女生呆滯坐在他腿上，臉頰紅得不像話，一副被親懵了的模樣。
    賀景洲饒有興致地欣賞片刻，指尖捏著她下巴，輕佻晃了晃。
    似是有些意猶未盡。
    “再來？”
    “等……”
    不等她拒絕，氣息便重新糾纏。
    似是嫌不方便，男生還箍著她的腰調整了下姿勢。
    空氣變得緩慢又粘稠，許久才重新流動。
    林霧昏頭轉向，缺氧大腦此時的第一反應——
    不是說沒試過嗎。
    為什麽會親得這麽熟練啊。
    她思緒像被雨淋濕的棉花一樣笨重，沒意識到自己不自覺喃喃說出了口。
    賀景洲聞言看她半晌，倏地，笑了笑。
    隨意開口。
    “我有癮啊。”聲調慵懶卻語出驚人，“喜歡看片，不可以嗎。”
    ？？？
    林霧一雙眼驀地睜大，瞬間都清明許多。
    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半天說不出話。
    她多少知道，高中那些男生早就接觸過這些。
    特別是班裏最後麵那排，最愛擠在教室教室角落，時不時發出怪笑，言語間都意有所指。
    原來她並不清楚他們在看什麽，時間長了三言兩語間才漸漸明白。
    可賀景洲在她印象裏並非如此，而是始終冷冷淡淡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仿佛對這種俗物毫無興趣，比高嶺之花還高嶺之花。
    之前開玩笑騙她時，漆黑目光裏也沒什麽情緒。
    林霧實在很難想象，他剛剛說出口的話。
    見女生被嚇呆的傻樣，賀景洲捏了下她的臉。
    把玩偶拿開，抱著她放到一旁，起身時隨意揉揉她腦袋。
    “我先去洗澡。”
    浴室水流聲隱約傳來。
    林霧還雙手捂著臉頰給自己降溫，眼神虛虛飄浮著，聚不了焦。
    根據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在漸漸消化，賀景洲並不是自己以為的，美好形象的事實。
    可這就像高嶺之花跌下神壇，新雪沾上點汙漬，不僅不爭氣地沒有給他打折扣，反而還讓原本覺得遙遠的距離在此刻無形間拉近，似乎觸手可及。
    他好像也……沒那麽完美。
    但有癮具體是什麽意思……特別喜歡看？
    略微迷惑，不自覺抿唇，酸麻微疼的感覺瞬間蔓延，控製不住輕嘶一聲。
    準備找鏡子，忽然想起浴室是半透明狀。
    趕緊控製住視線不要亂飄。
    側著身子挪到梳妝台前，小心對著照了照，才發現嘴唇都微微腫起，殘留的唇彩抹開。
    可以明顯看出，剛才到底有多激烈。
    “……”
    默默捂著臉蹲下，獨自緩了好久，她忽然聽見手機鈴聲響起。
    順著聲音抬頭，發現是賀景洲的手機。
    林霧避著浴室起身，又挪到沙發前，而後微微愣住。
    來電顯示——
    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