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的周三早晨，監督她吃完早飯，賀景洲有事去公司一趟，派司機將林霧送到學校。
    漸漸邁入初冬，天氣愈發地冷，大課結束後，林霧從教學樓下來，忽然眼前落下道黑影，被人擋住去路。
    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她抬起頭，就看見張子謙正笑眯眯望著自己。
    瞳孔驟縮，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心裏漫上慌張，指尖攥得發白，立刻低下頭繞過他，想要離開。
    “嘖，跑什麽。”
    張子謙長臂一伸，攔在她麵前，臉上仍然掛著笑，仿佛很友好的樣子。
    “老同學，不敘敘舊嗎？我們這麽久沒見。”
    他拖長尾音，假惺惺歎口氣，“找你可真是費了番功夫。”
    林霧因為在教室裏整理資料，滯留了一段時間，現在周圍沒什麽人，空曠安靜。
    她抱緊書強裝鎮定，勉強平穩語氣，“你找我幹什麽。”
    “不幹什麽啊。”張子謙揚起眉毛，慢悠悠地說，“隻是上次想加你聯係方式，結果你跑那麽快，什麽意思啊。”
    目光在她身上掃過，他忽然湊近，帶著嘲諷的語調低聲開口。
    “怎麽，攀上高枝就不想認老同學了嗎，盒飯妹。”
    果然見麵前女生臉色慘白，愈發笑容開朗，煞有其事地誇讚。
    “真厲害啊，林霧，賀大少爺都被你釣到了，嘖，他肯定不知道你高中長什麽樣吧，會不會惡心得吐出來？”
    邊說著，邊無奈搖搖頭。
    “講真的，要我知道自己女朋友就是以前在背後天天偷窺意淫試圖上位的醜八怪，肯定覺得反胃，甚至想立刻報警。”
    聽到惡心兩個字，林霧喉間像堵塞了什麽般，無措瞬間湧上來，呼吸都變得艱難滯澀。
    “我沒有……”下意識道。
    她隻是偶爾偷偷看向他而已，並沒有要做什麽，不是他說的那樣。
    而且明明藏得很好，不會打擾到任何人。
    為什麽會被他發現。
    林霧手腳冰涼，連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張子謙其實並不知道林霧的暗戀，不然早在高中時就宣揚得人盡皆知，嘲笑她癡心妄想，現在隻是帶著試探，隨口造謠用話語刺激她。
    畢竟曾經同一所學校，現在又在一起，很難不引人聯想。
    見差不多了，笑道。
    “這樣吧，我可以幫你瞞著。”
    林霧慌張看向他。
    “五十萬，”他笑意盈盈，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給我五十萬，我保證守口如瓶。”
    尖銳的疼痛從掌心傳來，指尖掐入掌心，林霧搖頭拒絕，“我沒有錢。”
    張子謙嗬了聲，“你跟我搞笑呢，賀景洲不給你錢？”
    “你挺行啊林霧，找個有錢人也是裝上了，一句沒錢就想打發老子？”
    他說著就要去抓她的手臂。
    這時，一道熟悉聲音響起。
    “林霧。”
    她心跳都停滯，轉頭就看見程嘉陽朝這邊走過來，指骨不自覺用力到發白，紙張攥出皺痕。
    “學妹，這是……”他走到近前，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片刻，關心詢問，“你朋友？”
    林霧的眼睫劇烈顫動幾下，否認，“不是，我不認識他。”
    “哎你——”張子謙正要開口，被程嘉陽打斷。
    “同學，看樣子你不是本校的吧，”他不動聲色上前一步，語氣平靜，“這位女生說不認識你，請你立刻出去。”
    張子謙咬咬牙，見他並不好惹的樣子，似乎馬上要聯係保衛處，隻好惡狠狠瞪了林霧一眼，悻悻離開。
    等人走遠，程嘉陽低頭問她，“你沒事吧。”
    林霧搖頭：“沒事。”
    “他剛剛和你說什麽了嗎，”程嘉陽微微皺眉，看起來非常關切擔憂，“你這……要不要告訴阿洲。”
    林霧聞言瞳孔縮了縮，略有些急促說道，“沒什麽，不用，他就是認錯人了。
    “今天謝謝你，”她似乎並不想多待，語調有些亂，“先、我先走了，再見。”
    程嘉陽沒阻攔，隻是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女生離開的背影。
    他剛剛經過，原本隻是去行政樓交材料，卻在拐角處無意撞見林霧被一男生糾纏。
    更令人玩味的是，似乎還和賀景洲有關。
    這真是個很好的機會。
    程嘉陽原先以為，自己搶走了陳意，讓賀景洲大受打擊，成日流連花叢，讓最為重視感情生活幹淨的周甫閣對他失望至極。
    隻是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能移情。
    而且意料之外非常在乎她的模樣。
    想到賀景洲對林霧的態度，望著女生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這種家境貧寒，缺愛又自卑的女生，最容易掌控。
    隻需要像剛開學時那樣，隨便施舍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金錢和虛假關心，就會輕易淪陷。
    現在的疏遠，不過是自己因為陳意傷害到她了而已。
    至於賀景洲？那種高高在上的大少爺，他都能想到，他隻會用施舍的姿態對待她，遲早像陳意一樣忍受不了。
    因此他適時走上前，替林霧解圍。
    現在她有困難，還藏著秘密不敢告訴賀景洲，最是他能趁虛而入保護她的時候，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會重新恢複對自己的好感。
    到時候再坦白道歉，說是自己當初沒有認清內心，實際早就已經喜歡上她，並承諾和陳意分手。
    不過分手肯定不能真分，林霧這種空有皮囊的窮學生，怎麽比得上陳家大小姐帶來的資源和人脈？
    想到這裏，程嘉陽呼吸都急促幾分。
    他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當林霧投入他懷抱時，賀景洲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