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氣，雖然有陽光，照在人身上卻沒什麽溫度，枯萎的葉子打著旋掉落在地。
    feliX原本安靜地趴在地毯，似乎看出林霧心情不好，走到她腿邊蹭了蹭，濕潤的鼻子碰著她手背。
    林霧蹲下身，摟住feliX的脖子輕輕抱住。
    杜賓短而硬的毛發蹭過臉頰，溫熱的肌肉隨著呼吸起伏，散發著令人安心的熱度。
    長長的嘴筒拱著她頸側，似是無聲安慰。
    長舒一口氣，林霧揉了揉它的耳朵，從沉悶思緒中抽離，起身走向玄關，拉開旁邊櫃子，取出皮質牽引繩。
    給FeliX係好繩扣，準備要帶它下樓散步，這時，賀景洲打了個視頻過來。
    林霧平常基本都是文字或電話溝通，忽然接到視頻，一時不太習慣。
    將攝像頭反轉，才按下接通。
    很快，男生過於優越的五官出現在屏幕。
    眉骨在頂光下投下淡淡陰影，襯得那雙狹長桃花眼格外深邃。
    看著占據屏幕四分之三的地板，賀景洲微微挑眉，問道。
    “你人呢。”
    林霧晃了晃手機，說道，“在啊。”
    賀景洲：“好大牌啊。”
    懶散聲音帶著明顯的調侃，通過揚聲器傳來。
    意識到他的意思，林霧默默重新將鏡頭轉過來，但隻露出小半張側臉。
    另大一半是feliX，鼻頭還拱在女生臉側，把人擋住更多，很親近的模樣。
    賀景洲靜靜停頓幾秒，沒說什麽。
    不一會兒，有人過來按門鈴。
    林霧拿著手機走上前，看向旁邊可視門鈴的屏幕，發現是穿著工作服的阿姨。
    她疑惑地打開門，試探著開口，“您好。”
    阿姨笑嗬嗬打招呼，說明來意：“您好您好，少爺讓我來帶feliX下去散步。”
    林霧：“？”
    不等她疑惑，對方已經主動拿過林霧手中的牽引繩，臨走前還囑咐。
    “飯做好在桌上了，您慢用。”
    直到腳步聲消失在電梯間，林霧才回過神看向手機屏幕，小聲開口，“這不是我的工作嗎？"
    上哪兒找這麽財迷的女朋友。
    賀景洲笑了下：“你現在的工作是陪你男朋友打視頻。”
    “寶寶，攝像頭擺正。”
    他的語氣溫柔，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
    林霧略微不自然地把手機立起來對準自己，拿水壺撐在後麵，調到合適的角度，露出整張臉，賀景洲這才滿意。
    視頻陪同吃飯後，手機又多了筆轉賬。
    她沉默盯著屏幕半晌，按滅。
    下午還有課，林霧躺在沙發上休息一會。
    眉頭皺著，睡不太安穩。
    不自覺慢慢將身子蜷縮，發絲散得淩亂。
    時而夢見張子謙叫她盒飯妹，時而夢見自己偷偷去看賀景洲，旁邊還站著言笑晏晏的陳意。
    大約是被現實影響，夢裏的自己心裏產生羞愧，趕緊收回目光。
    可下一秒，卻被張子謙發現，大聲質問她在幹什麽。
    為什麽要躲在這裏偷窺，是不是想插足別人的感情。
    於是忽然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驚訝的，嘲笑的，不屑的。
    就在與夢中賀景洲視線即將相撞的瞬間，林霧驚醒過來。
    耳邊還是砰砰心跳聲，她緩了一會，才拿過手機看時間。
    打開微信，就看見張子謙的好友驗證消息發過來，字裏行間全是威脅。
    指尖微僵，她當作沒看到似地清空。
    林霧明白這五十萬隻是開頭，就算是兩百萬也填不滿他的貪欲，隻會一直以此作為要挾，像個無底洞。
    晚上氣溫更低，出門前，林霧聽賀景洲在視頻裏囑咐的，在裏麵多加了件衣服。
    專業課艱深又枯燥，她認真做著筆記聽課，刻意不去想那些事情。
    今天便利店排的時間比較早，晚上八點下班，她走到學校門口，賀家的車停在旁邊。
    林霧拉開後排車門，正習慣性要和司機打招呼。
    才發現隔板擋住，本該在江城的賀景洲出現在她麵前。
    車內的暖風帶著淡淡冷香襲來，他似乎剛結束工作，眉眼略有些懶怠。
    黑色襯衫解開上方兩粒扣子，襯得散漫又帶了幾分斯文敗類的氣質。
    林霧有些驚訝，又有些高興，沉悶的心情都散去許多，彎腰坐進去，尾音有些揚起，“你不是在江城嗎。”
    車門關上，賀景洲懶洋洋圈著她的腰，把人往自己這邊帶了帶，精致腕表下，青筋微微凸起，沿著手臂線條延伸。
    “忙完就回來了。”他說著，手指自然地順了順她微涼的發梢，“添衣服沒有。”
    林霧點點頭。
    看他似乎很累的樣子，輕聲道，“你靠著休息會吧。”
    賀景洲漫不經心地應一聲，卻低頭在她臉頰親了親，然後漸漸往下到唇角。
    林霧頓了頓，沒有躲。
    反而仰起臉有些迎合。
    “今天這麽主動啊寶寶。”
    他笑聲帶著氣音，薄唇沿著她下頜遊移，最後停在耳垂，細細密密的吻落下，嗓音低緩，有種故意誘哄的溫柔。
    “想我了嗎。”
    林霧微微抿唇，那聲幾不可聞的“嗯”剛說出，就感覺環在腰際的手臂驟然收緊。
    賀景洲安靜頓住半晌，埋在她頸窩輕笑。
    “看來還是要多出差。”
    車經過某個新開的大型超市，賀景洲偏頭捏捏她的手，問她逛不逛超市。
    她點點頭，“好。”
    地下停車場的電梯直達超市入口，剛邁步出來，烘焙區麵包的香氣隔著很遠就飄散到鼻尖。
    賀景洲推著推車，修長手指隨意搭在扶手，偶爾拿一些零食和日用品。
    超市裏麵很熱鬧，還擺滿許多南瓜燈與小蝙蝠裝飾，人造蛛網破破爛爛吊在上麵。
    烘焙區的麵包和蛋糕形態詭異，有灑滿蔓越莓醬的女巫手指，做成逼真眼球的果凍，以及棺材形狀的巧克力，上麵插著十字架。
    看到這些，林霧才漸漸反應過來，是即將來臨的萬聖節。
    她腳步凝滯片刻。
    這也同時說明……兩個月的期限快要到了。
    忽而有些出神，原來時間過得這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