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願意，以後我們可以經常這樣。”穆時安聲音有些嘶啞，拿著筷子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經常就算了，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日子要過，老是跟我們這些老人攪和在一起會不舒服的。”穆母笑道，又看向宋念初。
    “阿初，我可以這樣叫你嗎？”穆母試探的喊了一句。
    “當然可以。”宋念初點頭。
    “不好意思，之前因為我一些狹隘的想法，讓你受了些委屈，我在這裏跟你道歉。”穆母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
    “我沒受委屈。”宋念初搖了搖頭。
    “你不跟我計較就好，我這個兒子啊是個悶葫蘆，估計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但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要是以後你們的日子趨於平淡了，你要多想想他的好，不要跟他置氣，也不要跟他吵架，兩個人好好的過下去。”穆母第一次以婆婆的身份叮囑宋念初。
    “我不會的。”宋念初看向穆時安。
    “你是個好孩子。”穆母點了點頭，又將視線落到了穆時安的身上。
    “時安，你也要好好待阿初，不管以後你是不是能夠脫掉身上的這一層身份，都要記得，在我們最無助的時候，是阿初幫了你。因此不管你是碌碌無為，還是名聲鵲起，都不可以辜負她！”
    “我知道的。”穆時安點了點頭。
    穆母清楚穆時安和宋念初都是很聰明的人，知道自己的底線在什麽地方，因此也沒有多說什麽。
    隻又看向了旁邊的穆永年。
    穆永年注意到穆母的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瞬間坐得筆直，臉上的神情都跟著有點僵硬。
    “永年，你既是哥哥，也是弟弟，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一個很有擔當的孩子，可你上麵還有哥哥還有父親，遇到事情，也可以向爸爸哥哥求助，這一點都不丟人。”
    “我……”穆永年一開口就覺得嗓子嘶啞的厲害，為了不讓其他人察覺到異常，隻低下了頭，一個勁的往嘴裏扒飯。
    “慢點吃，小心噎著。”穆母連忙開口。
    穆永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覺得眼眶酸澀的厲害，有什麽液體好像要從裏麵掉出來了一樣。
    穆皓軒有點搞不明白現場的氛圍，還以為穆母是想挨個誇獎他們。
    因此在穆母說完穆永年後，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感受到他那真誠而又炙熱的眼神，穆母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
    “我們皓軒是最聰明的，以後要乖乖聽哥哥嫂子還有爸爸的話，不要覺得自己年紀小，就總是胡攪蠻纏。遇到事情也不要像上次一樣輕易被騙了，一定要提前和爸爸哥哥說。”
    “你真的覺得我是最聰明的？”穆皓軒完全沒有注意穆母後麵說的話，滿心滿眼就是她的第一句。
    穆母愣了下，隨後笑出聲。
    “對，在我眼裏，你就是最聰明的。”
    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穆皓軒的下巴都不由得揚高的。
    “我也覺得我是最聰明的。”
    他這樣子倒是讓現場的氣氛緩和了不少，每個人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笑意，隻是眼睛裏卻盛滿了悲傷。
    穆母覺得自己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可真到了這一刻又發現什麽話都不如好好的跟大家吃完這頓飯。
    “好了，是我多話了，趕緊吃。”穆母重新拿起了筷子。
    穆皓軒悄悄的看了一眼大家，見他們都沒有動筷子，他也就按兵不動。
    “都開動吧。”最後還是穆德義先動了筷，大家這才依次跟上。
    這頓飯大家都吃得很慢很慢，穆皓軒雖然有點不明白為什麽平日裏都吃得很快的人今天這麽慢，隻跟著一起放慢了進食的頻率。
    隻是一頓飯再慢也有結束的時候，當穆母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筷子的時候，大家的視線就都落到了她身上。
    “都吃完了吧，吃完了我來洗碗。”穆母起身想要收拾。
    “媽，我來！”穆時安連忙製止她。
    “不用，你們做了飯，我來洗碗，這才是一家人該做的。”穆母的態度卻比較堅持。
    穆時安拗不過她，隻得由著她收拾好了大家的碗筷，一起端去了廚房。
    不過穆時安都是寸步不離的守著，生怕穆母的身體會出什麽狀況。
    好在一切有驚無險，穆母安然無恙的洗完了最後一個碗。
    等到他們重新返回堂屋的時候，大家都還在。
    “好了，時間都不早，都去休息吧。”穆母擠出一絲笑。
    不過她的腰身明顯已經有些佝僂了，兩條腿也有些發軟，感覺要站不住了。
    “永年，皓軒，你們今晚就在家裏睡。”穆時安看了一眼兩個小家夥。
    “……好。”穆永年應聲。
    最後看了一眼穆母，這才牽著穆皓軒準備去他們的房間。
    一直到他們進了屋，穆母這才有些受不住的踉蹌的了幾下。
    “媽！”穆時安連忙上前。
    穆母卻抬手製止了他，穆時安隻能硬生生的停在半路。
    “你們倆也回去休息，接下來的時間我要留給你爸。”穆母隻剩下氣聲了。
    “媽……”穆時安的聲音帶著一絲訝異。
    “不用震驚，我都跟你說了，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該叮囑的我也已經叮囑完了，以後……你們就隻能靠自己了。”穆母說到這裏又輕笑了一下。
    “其實以前你們也都是靠自己，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夠稱職，你們怨我也好怪我也好，我都受著。”
    “我沒有……怪你。”穆時安聲音哽咽。
    “怪我也沒關係。”穆母貪婪的多看了幾眼穆時安，直到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這才看向穆德義，“帶我回屋吧。”
    “……好。”穆德義的聲音啞的不像話。
    兩人回屋後，穆母還關上了房門。
    穆德義扶著穆母躺上了床，自己也躺在了她的身邊。
    穆母盯著頭頂的天花板，嘴角不由地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我還能清晰的記得我第一次遇見你的時候……”
    “我也記得。”穆德義笑了笑，“那個時候你爸要賣了你，你突然就撲出來抱住了我的腿，讓我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