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殿下不禮佛,怎麽夜夜爬我窗(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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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雲寺香客本就寥寥。
    山路衝毀前,寺中隻剩沈知意還未下山。
    為了方便治療,燕濯緒同意,讓她搬到離自己較近的禪房。
    小沙彌幫他們搬東西的時候,還在驚奇。
    “空塵大師喜靜,那院落隻住著他一個人,平時,甚少準人留宿,更別說,靠近他的禪房了。”
    “想來,是對施主的病格外上心。”
    倒是無人揣測燕濯緒會有別的心思。
    隻有他們寺中的人才知道。
    這些年來,皇上為了勸空塵大師還俗,不知用了多少手段,送了多少女人過來。
    要是他真對男女之事上心,早就下山了。
    哪還會在這,做什麽俗家弟子。
    沈知意笑笑,“大師慈悲為懷,若真能治好我的弱症,相府定會為斷雲寺送上謝禮。”
    他們說著話,就走到了院落前。
    燕濯緒穿著僧袍,站在禪房外,神色清淡地睨著她。
    他看到她對小沙彌笑。
    笑容甜美溫柔。
    陽光照在她身上,勾起一圈金色絨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綿軟無害,暖意十足。
    他卻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刺眼。
    沈知意看到他,腳步一頓。
    轉身,對沉璧道:“你先把東西搬進去。”
    “是,小姐。”
    沉璧眼神在兩人身上轉了下,和小沙彌一塊搬著東西進去了。
    沈知意行至燕濯緒跟前。
    盈盈福身,“多謝大師,今夜,便要開始藥浴麽?”
    燕濯緒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撚著佛珠,淡聲道:“何必謝我。”
    顆顆佛珠發出規律的碰撞聲。
    他拇指緩動,表情無波無瀾,聲音也聽不出情緒,“謝斷雲寺便好。”
    沈知意:……
    她張了張唇。
    燕濯緒指骨按住珠串,冷眸凝住她,“藥浴還差幾味藥材,備好後再開始。”
    “這兩日,你便先服藥。”
    如今山路不通,那幾味藥材無法從山下運來,隻能去後山親采。
    今夜天氣尚可。
    他會親自上山,為她去尋。
    沈知意點點頭,“都聽大師的。”
    燕濯緒不再多言,轉身進屋。
    入夜。
    沈知意服過藥,忽然聽見外麵有一聲輕微的響動,像是門窗被什麽東西撞上的聲音。
    沉璧警覺地聳聳鼻尖,道:“小姐,有血腥味。”
    沈知意頓時大驚。
    “何人會在寺廟行凶?”
    “小姐別怕,奴婢去看看。”沉璧說著,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待回來時,她臉上凝重之色褪去,轉而有些驚喜,道:“小姐,機會來了!”
    “不是什麽匪徒,而是空塵大師。”
    沈知意抓緊裙擺,“他怎麽了?”
    “小姐勿憂。”沉璧道,“他上山采藥受了點傷,奴婢剛剛出門,便碰上了前來送藥的小沙彌,這才知道大師今夜進山去了。”
    “想來,是去替小姐采藥了。”
    沈知意擰眉,“他的暗衛,怎麽不在身側?”
    沉璧搖頭,“從昨日起就不在了。”
    沈知意想了想,拿起一卷手抄的經文,起身出門,“既然如此,我理應去替他,看顧傷勢。”
    禪房幽靜。
    燕濯緒坐在蒲團上,僧袍半褪,掛在腰際。
    他上身裸露,精壯的後背和手臂處,橫著數道野獸抓撓的痕跡。
    在白皙的身體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他將藥倒在白色手帕中,按上手臂處的傷口,眉頭極輕地皺了下。
    這幾味藥材難尋。
    他今日走得深了些,運氣不好,碰到猛獸。
    出家人不得殺生。
    他護著藥材,在躲避的時候難免吃了些虧,被它抓了幾下。
    所幸,不是什麽有毒的東西。
    篤篤篤——
    “大師?”沈知意焦急的聲音在外傳來,“您受傷了嗎?”
    燕濯緒身軀一頓。
    立刻撩起僧袍,穿在身上。
    後背的傷口都顧不上處理。
    衣料摩擦傷處。
    他眉心緊蹙,深吸了兩口氣,才起身開門。
    沈知意焦急的臉出現在眼前。
    她視線在他身上逡巡,“小師父說您替我上山采藥,受了重傷,我實在放心不下,特地過來看看。”
    “您怎麽樣?傷勢嚴重嗎?”
    “上藥了嗎?”
    一連串的關心轟炸而來。
    燕濯緒薄唇抿緊,“不是什麽大事。”
    沈知意視線瞄到不遠處,蒲團旁散落的幾團白布,皆已被血液染紅,驚叫道:“都流了那麽多血,怎麽會不是大事?”
    燕濯緒跟著她的視線轉身,看到一地狼藉,微側過身,擋在她跟前。
    “沒你想的那麽嚴重。”
    沈知意卻看到他後背被抓破的僧袍,直接抬腳進來。
    “你背後也有傷口,自己一個人,怎麽上藥?”
    “我來幫你。”
    既不稱“您”,也不經過別人同意,直接進來,她的言行,堪稱無禮。
    可燕濯緒卻一時說不出話。
    抓著門框的指骨根根收緊,像是提醒一般,直勾勾盯著她,“夜已深,男女有別。”
    沈知意將佛經放在桌上。
    轉身,認真道:“大師與我清清白白,既然心靜自明,又何必在乎這些繁文縟節?”
    “你今日為我采藥上山,說到底,這傷也是因我所致。”
    “若不幫你上藥,我實難心安。”
    “對大師來說,肉體凡胎,不過是一具軀殼而已,難道,會因為我替你上藥,便生了別的心思,背棄佛祖麽?”
    燕濯緒唇線抿直,下意識道:“自然不會。”
    “那大師怕什麽?”沈知意上前一步,眼中波光柔柔,澄澈無比,“不過是上藥而已。”
    燕濯緒默了瞬。
    扭頭,看向不遠處晃動的長明燈。
    抓著門框的手鬆開,長臂垂落,認命似的閉了閉眼。
    他走到蒲團旁,盤腿膝坐。
    解了僧袍,又將長發側攏至身前,露出背後猙獰的血痕。
    沈知意眼皮一跳。
    竟這麽嚴重。
    她眼底氳上淚,“大師還說不嚴重,若不是我親眼所見,還真要被您騙了去。”
    燕濯緒垂眸,側臉在燈火映照下,顯得愈加深邃。
    “出家人不打誑語。”
    “這點傷,於貧僧而言,確實不算什麽。”
    沈知意將藥倒在絲帕上,一點點按過那些血痕。
    他是真心幫她。
    她卻也是真心,要親近他。
    佛門五戒。
    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
    若要拉他墮紅塵,自要一一破除。
    沈知意眸光微閃。
    傾下身,紅唇湊近,對著傷口,輕輕吹拂。
    燕濯緒脊背瞬間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