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殿下不禮佛,怎麽夜夜爬我窗(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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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完,燕濯緒便真的在空氣中,捕到了一絲極其淺淡甜膩的……梔子花香。
    不同於桂花香氣的淡雅清新,而是多了一絲甜味和奶香。
    繾綣惑人。
    ……那是她的味道。
    燕濯緒下頜線繃緊,深深閉目。
    「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指骨攥緊佛珠,像是自我懲戒一般,將皮膚壓到纂刻的梵文中。
    經文烙印。
    洗滌他隨香氣浮動的晦暗心思。
    “大師?”沈知意仰臉看他,抓著他僧袍的手卻一點點攀上,握住更多布料,“您怎麽了?”
    “怎麽不看我?”
    燕濯緒睜開眼,看到對麵的牆壁。
    燭火跳動,將他們的影子親密地疊在一處,投映其上。
    他站,她跪。
    又挨得這麽近。
    姿勢看起來,就好像是,她在幫他……
    轟——
    思緒一瞬間燒灼。
    燕濯緒猛地倒退兩步,遠離她的觸碰,和自己汙濁不堪的想象。
    僧袍從纖細指尖一掠而過。
    沈知意垂下眸,掩去眼底淺淺笑意。
    燕濯緒拎起藥箱。
    周身帶著刻意的冷淡,抿唇道:“今日就診到這,你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後續治療,還請施主配合,莫要……”他頓了頓,壓眸看她,“逾矩。”
    沈知意秀眉輕蹙,像是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似的。
    她欲要起身,“我送大師。”
    “不必。”
    燕濯緒沒再看她,拔步離開。
    待身影消失,沈知意才坐下來,拿起茶壺,緩緩為自己倒了杯茶。
    她輕輕抿了一口,看著另一側,被打濕的方幾,和仍舊歪倒在那兒的茶杯,桃花眼溢出笑意。
    他剛剛,自稱“我”。
    ……
    夜色愈濃。
    燕濯緒坐在蒲團上,為長明燈添上燈油。
    他身旁,散落著手抄的數卷心經,筆走遊龍的墨跡,在燈火輝映下,像鎖鏈一般將他牢牢縛住。
    他目光移到不遠處的桌麵。
    上麵放著沈知意送來的白瓷油壺,此刻,卻如同神佛之眼,靜靜瞧著他。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他垂下眸。
    攥緊手中佛珠,依次轉動,誦念經文。
    可視線卻不由自主地,瞥到沈知意抓過的僧袍一角。
    他看了很久。
    誦念經文的聲音漸弱、消止。
    燕濯緒鬼使神差地,鬆開握緊佛珠的手……
    大掌反覆,蓋住那塊衣袍。
    她的味道、體溫、麵容,一瞬間穿透肌骨,清晰浮動。
    從掌心伊始,勢不可擋地蔓延至腦海、全身。
    甚至,鑽入血管、骨縫中……
    燕濯緒猛地攥緊指骨,狠握住那塊布料,嘴唇蒼白,額上也滲出密密的冷汗。
    多年壓製的渴望,如濃鬱夜色,排山倒海般翻滾而來。
    “大師,您怎麽不看我。”
    “大師,救救我……”
    “大師,大師……”
    燕濯緒胸膛重重起伏,握著袍角,倒在滿地經文中。
    眼前燭火跳動。
    可全都是她的臉、她的笑……
    他哀絕地閉上眼。
    *
    京城相府。
    沈清芫猛地起身,將晃動的茶盞重重放在桌上。
    “你說什麽?”
    “昨夜,沈知意沒回來?”
    她竟有本事,在寺中留宿?!
    她臉色陡然變得慘白,險些支撐不住,晃了晃身子。
    侍女蓮杏連忙扶住她。
    “小姐,您沒事吧?”
    沈清芫搖搖頭,脫開她的手,坐回椅子上。
    蓮杏替她扶穩茶盞,重新倒了杯新的,放到她麵前。
    “小姐,您寬心。”
    “奴婢聽說,昨日晚間下了大雨,去斷雲寺的路全給堵了,二小姐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能下山。”
    “是了,是了。”沈清芫抓住她的手,心下稍安,“你說得對。”
    “她哪有那個本事,引太子動心。”
    “隻是因為運氣好,占了天時地利罷了……”
    她都沒能做到的事,沈知意怎麽可能做得到呢?
    一定是她死皮賴臉地留在寺中,下了雨也不肯走,非等到山路被衝垮了,才得了便宜,留在山上。
    這樣厚臉皮的人,太子怎麽可能會喜歡!
    留得越久,越惹人厭惡!
    沈清芫想到這,心下舒暢。
    端起茶盞喝了口。
    “我讓你去打聽葉景鴻的動向,打聽得如何了?”
    蓮杏道:“都打聽清楚了。”
    “小姐若要偶遇,確有許多機會。隻是奴婢不明白,您和葉公子馬上就要有婚約了,為何還要費心接近他呢?”
    沈清芫眼眸微眯。
    “母親和葉夫人說親的時候,提的是沈家庶女,難保他存了什麽心思。”
    蓮杏忍不住笑:“您可是相府嫡女,難道親事換成您,他們葉家還能不願意不成?”
    “這可是潑天的富貴。”
    “我看呐,那葉景鴻此刻要是有什麽心思,也是歡天喜地,想著如何快點與小姐結親的心思。”
    沈清芫笑著搖頭,“你呀。”
    蓮杏的話,雖然說到她心坎上了,但她還是不免有些擔心。
    萬一那葉景鴻,私下裏偷偷看過沈知意呢?
    她這個庶妹的長相身段……
    沈清芫握緊茶杯,心底隱隱有些不安。
    “葉景鴻心高氣傲,又極有主見,我還是要親自見他一麵,確認他對旁人沒有別的心思,才能放心。”
    她忽地想到什麽,又對蓮杏道:“你再去問問,斷雲寺的山路何時能修好。”
    說不定,這是老天給她的機會。
    讓葉景鴻與沈知意無法相見,好讓她,順理成章地接過這樁親事!
    “奴婢這就去。”
    ……
    “下山的路,要半個月才能修好。”燕濯緒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人,“這段時間,貧僧就為你調理弱症,你嚴格按照方子來。”
    “半個月就能見效麽?”沈知意乖乖看著他。
    燕濯緒看著她波光盈盈的眸,頓了瞬,移開視線。
    “若是單純服藥,要數月之久。”
    “所以,貧僧會結合別的法子,盡快治好你。隻是要吃些苦頭,你可願意?”
    他已經想過了。
    不能讓她再這麽留在山上。
    等路修好,就要盡快送她下山,一刻也不能多待。
    沈知意目露堅定:“我不怕吃苦。”
    “大師說的法子,是什麽?”
    燕濯緒默了瞬。
    轉過頭,平靜無波地看向她。
    “藥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