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人宗,該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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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海別院內。
    贏子夜倚窗而立,指尖輕撫著一枚染血的銅板——
    那是盜蹠的遺物。
    海風卷著淡淡的血腥氣湧入廳堂,卻無法沾染他玄色衣袍分毫。
    “踏、踏。”
    輕盈的腳步聲傳來。
    星魂與大司命並肩而入,幽藍與猩紅的氣息在空氣中交織。
    星魂的嘴角仍殘留著昨夜激戰後的疲憊,但眼中幽光更盛:
    “六公子,首領傳訊,命我等即刻回返鹹陽複命。”
    大司命嫵媚一笑,指尖纏繞著一條赤紅小蛇:
    “隻是那雪女與端木蓉……不知公子打算如何處置?”
    她眼波流轉間,不經意露出頸側一道淺淺的劍痕。
    正是雪女所留。
    贏子夜轉身,銅板在掌心翻轉:
    “本公子聽聞,陰陽家有種秘術,可封印記憶?”
    星魂瞳孔微縮:
    “封魂咒?確實有此術法,隻是……”
    “那就請東皇閣下費心了。”
    贏子夜隨手將銅板彈入海中,濺起的水花未及落下便凍結成冰。
    “她們對本公子……另有用處。”
    大司命紅唇微抿,似要說什麽,卻被星魂一個眼神製止。
    兩人齊齊躬身:
    “謹遵公子之命。”
    退下時,大司命的裙擺掃過門檻,竟結出一層薄霜。
    那是發自心底的寒意。
    待二人離去,贏子夜忽然對著空蕩的廳堂道:
    “看了這麽久,不現身一見?”
    紗簾無風自動。
    曉夢白衣勝雪,從陰影中緩步而出。
    秋驪劍鞘上的霜紋比往日更盛,映得她眉眼如畫卻冷若冰霜:
    “恭喜公子,一夜之間肅清桑海叛逆。”
    贏子夜輕笑,指尖劃過案上酒盞。
    酒水瞬間沸騰,又轉眼凝結成冰:
    “本公子也該恭喜曉夢大師,昨夜一戰,天宗威名更盛。”
    曉夢眸光微動,長睫在眼下投出淺淺陰影:
    “公子此言何意?”
    “人宗勾結叛逆,逍遙子重傷遁逃。”
    贏子夜慢條斯理地品著冰酒。
    “此時收攏人宗殘餘,不正是天宗一統道門的最佳時機?”
    秋驪劍突然輕顫,曉夢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亂了半拍!!
    她確實早有此念,隻是……
    “我如今是公子仆從。”
    她抬眸直視贏子夜,聲音清冷如故:
    “天宗之事,與我何幹?”
    贏子夜忽然傾身向前,玄色衣袖掃落案上酒盞。
    瓷器碎裂聲中,他金色的瞳孔直視曉夢:
    “因為天宗將來……或可為本公子臂助。”
    這句話如驚雷炸響!
    曉夢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
    她終於明白贏子夜的謀劃。
    不是要吞並天宗,而是要以她為紐帶,將整個道門納入掌中!
    “為何幫我?”
    曉夢秋驪劍出鞘三寸,寒光映亮她精致的下頜線。
    “以公子之能,大可……”
    “大可強取豪奪?”
    贏子夜接過話頭,突然笑了。
    他抬手輕觸秋驪劍鋒,指尖滲出的血珠瞬間凍結成紅寶石般的冰晶:
    “但那樣得來的,終究不如心甘情願。”
    海風突然變得急促,卷起曉夢的白發。
    她凝視著贏子夜指尖的冰晶,忽然想起師尊臨終所言: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眼前這個男人,或許就是那遁去的一?
    “好。”
    曉夢歸劍入鞘,霜紋流轉間已做決斷。
    “三日後,我啟程前往太乙山。”
    她轉身時衣袂翻飛如鶴翼:
    “但願公子……言而有信。”
    贏子夜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眸中金芒漸盛。
    窗外,一隻信鴿掠過海麵,朝著鹹陽方向振翅而去。
    ……
    鹹陽。
    中車府令府內,燭火搖曳。
    趙高獨自坐在案前,蒼白的手指緩緩展開剛收到的密信。
    昏黃的燈光映著他陰鷙的麵容。
    “嗬……”
    他低笑一聲,指尖輕輕敲擊案幾。
    “六公子倒是好手段,一夜之間就讓桑海城血流成河。”
    窗外樹影婆娑,投在牆上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晃動。
    趙高將密信湊近燭火,看著上麵的字跡漸漸焦黑卷曲。
    “勝七已經離開……”
    他喃喃自語,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農家這顆棋,終於要動了。”
    燭火突然跳動了一下,映得他半邊臉隱在陰影中。
    趙高盯著燃燒的密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用噬牙獄那些瘋子?天真……”
    他想起多年前自己也曾嚐試馴服那些囚徒。
    那些桀驁不馴的眼神,寧死不屈的嘶吼,至今仍會在午夜夢回時浮現。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腕上一道陳年傷疤。
    那是“血手人屠”留給他的紀念。
    “沒有絕對的忠心……”
    趙高站起身,寬大的袖袍垂落。
    “再凶猛的野獸,也終有反噬的一天。”
    一陣夜風穿堂而過,吹得燭火劇烈搖晃。
    牆上他的影子忽大忽小,如同蟄伏的凶獸。
    “不過……”
    他緩步走向窗前,望著鹹陽宮的方向。
    “倒是要感謝六公子,替本座解決了那麽多麻煩。”
    月光下,趙高的麵容忽明忽暗。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黑玉棋子,在指尖輕輕轉動。
    “噬牙獄的瘋子,農家的棋子,還有……”
    他忽然冷笑一聲,指尖用力,棋子應聲而碎。
    “那個自以為是的六公子。”
    碎玉從指縫間簌簌落下,在寂靜的室內發出細微的聲響。
    趙高轉身走回案前,袖袍帶起的風將最後一截密信灰燼卷起,在空中打了個旋,消散無蹤。
    “好戲……才剛開始。”
    他對著空蕩的大殿輕聲說道,聲音如同毒蛇爬過冰冷的石麵。
    ……
    蜃樓。
    最高層的觀星台上,東皇太一負手而立。
    黑色麵具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寬大的袍袖無風自動。
    星圖在他腳下緩緩流轉,映照著剛剛收到的密信。
    “月神。”
    他聲音低沉如古井回響,
    “桑海的棋局,該收官了。”
    月神輕移蓮步,薄紗下的雙眸閃過一絲詫異。
    “首領是指……”
    “少司命。”
    東皇袖中飛出一卷金絲帛書,
    “明日入宮,代我陰陽家向陛下提親。”
    月神接過帛書,指尖微微一顫。
    她清楚記得日前少司命傳回的密報——
    那位六公子談笑間鎮壓百凶的模樣。
    “這……是否操之過急?”
    東皇突然轉身,麵具下的目光如有實質。
    “你以為本座在商量?”
    星圖驟然加速旋轉,映得整座觀星台明滅不定。
    月神立即垂首。
    “屬下這就去辦。”
    當她退出觀星台時,身後傳來東皇飄忽的聲音:
    “告訴陛下……陰陽家願以蜃樓內藏秘庫為聘。”
    月神腳步微頓,薄紗下的紅唇抿成一線。
    她知道,這盤棋已經下到了最關鍵的一步——
    而少司命,終究成了最重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