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少司命,倒也配得上寡人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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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日之餘。
    章台宮內,青銅燈盞映照著始皇帝威嚴的麵容。
    他放下手中密報,指尖輕叩案幾,發出沉悶的聲響。
    “彩。”
    他低語,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子夜這小子,倒是讓寡人刮目相看。”
    殿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月神一襲紫紗,款款而入,薄紗下的雙眸如星河般深邃。
    “臣妾參見陛下。”
    她盈盈下拜,聲音空靈似天籟。
    始皇帝抬了抬手:
    “月神深夜入宮,所為何事?”
    月神雙手呈上金絲帛書:
    “東皇閣下命臣妾前來,為陰陽家少司命向六公子提親。”
    燭火忽然搖曳,映得帛書上的金線閃閃發亮。
    始皇帝接過帛書,目光在“蜃樓秘庫為聘”四字上停留片刻,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
    “少司命……”
    他緩緩合上帛書。
    “倒是配得上寡人的兒子。”
    月神薄紗輕顫:
    “東皇閣下言,少司命雖為陰陽家天才,但終究不敢高攀正位。”
    “若能為妾,已是莫大榮幸。”
    殿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始皇帝摩挲著玉璽,目光深遠。
    他自然明白陰陽家的算盤——
    蜃樓、幻音寶盒、甚至是那個神秘的蒼龍七宿之秘,都係於此舉。
    “準了。”
    始皇帝突然開口,聲音如金鐵交鳴。
    “擇吉日完婚。”
    月神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深深叩首:
    “謝陛下恩典。”
    待月神離去,始皇帝獨自立於殿中。
    他望向桑海方向,目光如炬。
    “東皇太一……”
    他低聲自語。
    “你以為寡人不知你的打算?”
    袖中密報滑落,上麵赫然寫著:“六公子已收服噬牙獄眾囚”。
    始皇帝忽然笑了,笑聲在空蕩的大殿中回蕩。
    “寡人倒要看看……”
    他撫摸著腰間的定秦劍。
    “是陰陽家算計寡人的兒子,還是寡人的兒子……吞了你陰陽家!”
    夜風穿堂而過,吹得燭火劇烈搖晃。
    投在牆上的影子,如一條蟄伏的黑龍,正緩緩舒展爪牙。
    ……
    與此同時。
    荒山野嶺間,項羽一拳砸在古鬆樹幹上。
    碗口粗的鬆樹應聲而斷,木屑飛濺中,他雙目赤紅如血。
    “叔父……”
    嘶啞的聲音從喉間擠出,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滲出鮮血。
    龍且單膝跪地,鎧甲上還帶著礦山激戰後的痕跡。
    “少主節哀。”
    他沉聲道,卻不敢抬頭看項羽猙獰的麵容。
    “項將軍若在,定不望少主……”
    “閉嘴!”
    項羽暴喝,聲震山林。
    霸王戟猛地插入地麵,震得方圓十丈落葉紛飛。
    他胸口劇烈起伏,脖頸青筋暴起,如同一頭受傷的猛獸。
    龍且咬牙承受著撲麵而來的殺氣,仍堅持道:
    “贏子夜勢大,此刻複仇無異於……”
    “我項羽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項羽一把揪住龍且的領甲,將他整個人提起。
    卻在看到對方鎧甲下滲出的血跡時,動作一滯。
    兩人對視良久。
    山風嗚咽,卷著枯葉掠過項羽染血的拳頭。
    他忽然鬆開手,轉身望向桑海方向。
    月光下,那個高大背影竟微微發抖。
    “拿地圖來。”
    再開口時,聲音已冷靜得可怕。
    龍且迅速鋪開羊皮地圖。
    項羽沾血的手指重重按在幾處標記上:
    “楚國舊部尚存三處。昭氏在雲夢澤,屈氏隱於洞庭,景氏……”
    手指突然劃出一道血痕,
    “在驪山腳下。”
    “風火山林……”
    項羽從懷中掏出染血的密信,
    “那個前輩所言四人,龍且你已歸位。剩下三人——”
    “季布在九江為盜,英布山間隱居,鍾離昧……”
    龍且指向淮水方向,
    “據聞在墨家據點養傷。”
    項羽突然單膝跪地,抓起一把泥土攥在掌心。
    細沙從指縫間簌簌落下,混著未幹的血跡。
    “傳我令。”
    他聲音低沉如悶雷,
    “三月之內,集結所有能戰之兵。”
    霸王戟猛地拔出,寒光映亮他嗜血的雙眸,
    “我要讓贏子夜知道——”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遠處傳來烏鴉的啼叫。
    龍且看著少主映在岩壁上的影子——
    那已不是人的輪廓,而是一頭蓄勢待發的凶獸。
    他緩緩撫上胸口的狼頭刺青,眼中燃起同樣的火焰。
    夜風驟起,卷著沙塵掠過山崗。
    楚國的複仇之火,在這一夜真正點燃。
    ……
    晨光微熹,桑海城碼頭籠罩在薄霧中。
    贏子夜玄衣玉帶立於船首,海風掀起他寬大的袖袍,露出內襯上若隱若現的金色龍紋。
    岸邊,諸子百家之人垂首而立,連呼吸都刻意放輕。
    公孫玲瓏的孔雀羽扇不再搖曳,雜家許慎表情諂媚。
    伏念領著儒家弟子站在最前排,聖王劍的劍穗紋絲不動——
    這位儒家掌門一夜之間仿佛老了十歲。
    “起錨。”
    贏子夜輕描淡寫兩個字,卻讓岸上眾人齊齊一顫。
    黑甲銳士無聲散開,將五十三個玄鐵匣子抬上副船。
    每個匣子裏都裝著一枚能控製噬牙獄囚徒的丹藥。
    趙弋蒼單膝跪地:“公子,暗河已按您吩咐,留三十人在桑海。”
    他餘光掃過小聖賢莊的方向,“特別是……那三位莊主的住處。”
    贏子夜唇角微揚,指尖輕撫腰間玉佩。
    昨夜他親眼看著三位莊主跪著擦拭刑場血跡,張良的指甲都摳出血來。
    儒家這塊硬骨頭,終究要慢慢啃。
    “噬牙獄那些人……”
    他忽然開口。
    “屬下明白。”
    趙弋蒼鐵麵下的聲音低沉,“每日辰時操練,午時拷問,酉時喂藥。”
    “三月之內,必讓那群瘋狗學會搖尾巴!”
    海鷗掠過桅杆,發出刺耳的鳴叫。
    贏子夜望向噬牙獄方向,那裏還殘留著昨夜的血腥氣。
    他特意留下這些凶徒,就是要讓桑海城永遠記得。
    誰才是這片海域真正的主人!!
    “開船。”
    隨著號令,巨艦緩緩離岸。
    贏子夜袖中滑出一枚銅板,正是盜蹠的遺物。
    他隨手一拋,銅板在空中劃出弧線,“叮”的一聲落入海中。
    岸上,伏念的聖王劍突然發出一聲哀鳴。
    他望著漸行漸遠的船影,恍惚看見一條黑龍正從海麵升起。
    顏路死死攥著破碎的含光劍佩,張良的銅板早已熔成鐵塊,燙得掌心皮開肉綻。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陰影裏,三十名暗河殺手已悄然就位。
    屋簷下、古井邊、甚至小聖賢莊的竹林中…
    無數雙眼睛正冷冷注視著一切。
    海浪拍打著船舷,贏子夜負手而立,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海天交界處,朝陽終於衝破雲層。
    金光灑在贏子夜玄色的衣袍上,卻照不進那雙深不見底的金色瞳孔。
    巨艦犁開血色的海水,朝著鹹陽方向駛去,留下桑海城在恐懼中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