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百家獻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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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
    清晨的薄霧籠罩著六公子府邸。
    贏子夜站在屋內,指尖輕撫著一枚青玉符籙。
    玉符微微發燙,昭鞅沙啞的聲音從中傳出:
    “主上,剛收到消息。”
    “儒家三莊主張良昨夜秘密處決了兩名親傳弟子,罪名是‘私通羅網’。”
    “農家那邊更狠,他們直接讓典慶把三個親信弟子活活捶成了肉泥。”
    贏子夜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倒是夠狠。”
    玉符繼續震動:
    “不過屬下觀察,這些人實力不濟。”
    “農家殺的那三個,有兩個是田蜜安插的眼線,本該由啞奴出手,結果典慶那莽夫差點讓人跑了。”
    “有趣。”
    贏子夜輕輕摩挲著玉符,
    “既然他們要清理門戶,我們不妨幫一把。”
    “讓公孫墨玄調一隊暗河好手,務必確保——”
    他頓了頓。
    “這些叛徒死得幹淨利落。”
    “諾!”
    昭鞅的聲音帶著興奮,
    “對了,醫家那邊更可笑,淳於意那老東西居然想給自己的大弟子二弟子下毒,結果被自己的藥童出賣了。”
    “要不要……”
    “留著他。”
    贏子夜打斷道,
    “讓暗河的人把那個藥童處理掉,給淳於意送份‘大禮’。”
    “讓他們想清楚,選什麽立場。”
    玉符那頭傳來昭鞅的獰笑:
    “主上高明!屬下這就去辦。”
    剛收起玉符,趙弋蒼鐵塔般的身影已單膝跪在身後:
    “主上,陰陽家那邊有異動。”
    “星魂昨夜秘密處決了三名弟子,其中一人…是月神的親信。”
    贏子夜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看來我們的國師大人,也開始坐不住了。”
    “這是要借勢殺人啊?”
    他轉身望向鹹陽宮方向。
    “傳令下去,凡是諸子百家要殺的人,暗河必須確保他們死透。”
    “必要時——”
    他聲音漸冷。
    “可以幫他們多殺幾個。”
    趙弋蒼鐵麵下的眼睛精光暴射:
    “屬下明白,正好趁機把羅網在百家的釘子一並拔了。”
    “還能趁機分化百家各自的派係矛盾!”
    贏子夜輕輕頷首,突然問道:
    “胡亥那邊有什麽動靜?”
    “十八公子近日閉門不出。”
    趙弋蒼語氣凝重。
    “但今早密探發現,六劍奴中的轉魄滅魂偷偷去了趟農家駐地。”
    “果然沉不住氣了。”
    贏子夜輕笑一聲,
    “繼續盯著。”
    就在這時,庭院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少司命紫衣翩躚而來,麵紗下的眸子清冷如霜。
    贏子夜擺擺手,趙弋蒼立刻隱入陰影。
    推開書房門,卻見少司命靜靜立在廊下。
    她今日未戴麵紗,紫發用一根素白絲帶鬆鬆挽著,手裏捧著個雕花食盒。
    見他出來,那雙總是清冷的眸子微微垂下,竟透出幾分罕見的局促。
    “這是…”
    贏子夜挑眉看向食盒。
    少司命指尖輕顫,將食盒舉高了些。
    盒蓋掀開,裏麵整齊碼著幾樣小菜——
    桂花糯米藕片切得薄如蟬翼,銀魚羹還冒著熱氣,甚至還有一碟形似梅花的酥餅。
    “你做的?”
    贏子夜難得露出詫異之色。
    見少女輕輕點頭,他忽然低笑出聲:
    “陰陽家少司命,何時學會這些了?”
    紫衣少女耳尖微紅:“大婚在即…該學的。”
    她像是害羞了。
    贏子夜撚起一塊酥餅,甜香在唇齒間化開。
    他忽然伸手拂去她頰邊沾的麵粉:
    “東皇太一知道他的天才長老在我這兒學廚藝麽?”
    少司命身子一僵。
    贏子夜卻已經轉身走向石桌,漫不經心道:“過來坐。”
    待她遲疑著跪坐對麵,他才緩緩開口:“七日後,你我不隻是夫妻。”
    指尖敲了敲食盒。
    “更是同舟共濟的盟友。”
    庭院裏晨露未晞,他的聲音比露水還涼:
    “有些事,你現在就要想清楚。”
    一片落葉飄到食盒上,被他隨手碾碎。
    “陰陽家……還是我。”
    少司命紫瞳驟縮。
    遠處恰好傳來曉夢與侍衛的交談聲,贏子夜意味深長地望向聲源處:
    “就像天宗那位,就很明白該站在哪邊。”
    沉默良久。
    一隻蝴蝶落在少司命袖口,她突然輕聲開口:“自戴上鳳冠那刻,妾身隻是贏氏婦。”
    晨光映得她眉眼如畫,竟透出幾分決絕。
    贏子夜忽然輕笑出聲,伸手揉了揉她發頂:
    “乖。”
    這個親昵動作讓少女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過……”
    他湊近她耳畔,溫熱呼吸拂過耳垂。
    “下次做酥餅,少放半錢糖。”
    少司命倏地睜大眼睛,卻見那人已經施施然起身走向院門。
    晨光裏,贏子夜背對著她擺了擺手:
    “去換身衣裳,午時隨我入宮謝恩。”
    頓了頓,
    “穿那件繡金蝶的,既然是贏家媳婦,就該有媳婦的樣子。”
    身後傳來輕微的布料摩擦聲,少女行禮時發梢掃過石階的聲響。
    贏子夜嘴角微揚,心想東皇太一恐怕做夢也想不到,他親手培養的利刃,如今正學著為他最忌憚的人挽發調羹。
    ……
    與此同時。
    蕭何站在帝宮之學的藏書閣內,手中竹簡堆得幾乎要淹沒案幾。
    窗外蟬鳴陣陣,卻掩不住閣內此起彼伏的研墨聲與低語。
    “蕭大人請看。”
    一個青衫儒生恭敬奉上絹冊,
    “這是《論語》新注本,弟子已將‘民貴君輕’等十二處爭議章句悉數修訂。”
    他袖口還沾著墨漬,眼下烏青卻掩不住興奮。
    “家師伏念特意囑咐,務必合六公子心意。”
    隔壁案幾突然傳來“咚”的一聲。
    隻見農家代表大咧咧將一捆竹簡拍在桌上:
    “我們把《神農百草經》裏那些毒方都改成救人的了!”
    他咧嘴一笑。
    “朱堂主說啦,往後農家隻種地不製毒,這才叫順應天意!”
    角落裏,陰陽家一名紫衣弟子正小心翼翼展開星圖。
    他指尖凝聚的幽藍光芒在絹帛上勾勒出全新星象:
    “右護法月神有令,陰陽家《占星密卷》從此去盡殺伐之術。”
    說著偷瞄了眼門外持劍而立的暗衛,額頭滲出細汗:
    “隻、隻留祈福禳災之法。”
    蕭何指尖微顫地撫過這些典籍。
    三個月前,這些還是各派鎮門之寶,如今卻像溫順的羊群般齊聚於此。
    他忽然被一陣藥香吸引。
    隻見醫家淳於意正帶著三名弟子研磨藥粉,老人臉上再不見當初的憤懣,反倒堆滿諂笑:
    “蕭大人,這是新編的《青囊經》,老朽把以毒攻毒的方子全換成了食補……”
    “蕭大人!”
    名家公孫醜捧著竹簡匆匆跑來!
    “在下已將‘白馬非馬’論重新闡釋。”
    他抹了把汗,
    “如今這論調證明的是,大秦律法如白馬般鮮明獨一,豈是六國餘孽能妄議的?”
    窗外暮鼓響起時,蕭何獨自登上閣樓。
    夕陽將百餘張伏案疾書的身影拉得很長,像一幅流動的畫卷。
    他忽然按住狂跳的心口。
    這些正在重寫的豈止是典籍?
    分明是諸子百家的脊梁!
    “大人。”
    身後傳來陳平的聲音。
    “兵家代表剛送來《孫子兵法》新注,竟將‘攻城之法’全改成了‘守城之策’。”
    遞來的竹簡上。
    “不戰而屈人之兵”幾個字被朱砂描得猩紅刺目。
    蕭何突然笑出聲來。
    笑聲驚飛簷下燕子,也驚醒了沉醉在青史幻夢中的自己。
    他摩挲著案頭那卷空白竹簡,喃喃道:
    “爾等今日重寫百家典籍……”
    手指突然用力到發白,
    “來日史官筆下,怕是要將諸子百家統統寫成大秦忠犬了。”
    最後一縷陽光掠過他顫抖的指尖,照在閣中新製的匾額上。
    “帝宮之學”四個篆字……
    金光流轉,宛若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