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抓捕者變成了謀反者,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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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之餘。
    晨曦微露,扶蘇已在書房踱步整夜。
    案幾上堆滿的竹簡被翻得淩亂不堪,墨跡未幹的批注隨處可見。
    他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望著窗外漸亮的天色,溫潤如玉的麵容罕見地浮現出一絲焦躁。
    “公子,您該歇息了。”
    老仆端著熱酒輕聲勸道。
    扶蘇搖搖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父皇賜下的令牌:
    “六弟禁足七日之期已過半,我卻連刺客的來曆都…”
    他語氣一頓,沉聲續道:
    “都查不出來。”
    “親自派出去的三撥人馬,查遍了城中酒肆、坊間傳言,連太醫院的典籍都翻了個底朝天。”
    “可那毒…無人識得。”
    “甚至連毒從何來,都查不出端倪。”
    他垂眼望著案上的一頁批注,字跡因酒漬而模糊,像被人故意抹去的證據。
    “這一局…到底是衝著六弟來的,布局太縝密了…”
    老仆悚然一驚,卻不敢多言。
    扶蘇卻已止住話頭,袖中令牌被他捏得咯咯作響。
    天光愈亮,而書房內的氣息卻越發沉重。
    就在這時!
    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侍衛單膝跪地,聲音因激動而發顫:
    “稟公子!城衛在驪山別院擒獲三名可疑之人,其中一人左臂帶傷,疑似當日逃走的刺客!”
    酒盞“啪”地掉在地上,熱酒濺濕了扶蘇的衣擺。
    他猛地站起身,眼中迸發出希冀的光芒:
    “備馬!我親自去審!”
    淳於越聞訊趕來時,扶蘇已披上外袍。
    老儒生拽住他的衣袖:
    “公子且慢!萬一有詐…”
    “老師放心。”
    扶蘇拍了拍腰間的玉佩,那是他向父皇所求的護身符。
    “我帶足了黑冰台的好手。”
    馬蹄聲碎,塵土飛揚。
    扶蘇帶著十餘名精銳直奔城郊!!
    ……
    山間晨霧未散,將那座廢棄的別院籠罩得影影綽綽。
    城衛統領早已在門前等候,見扶蘇下馬,立刻上前行禮:“公子,人押在地窖裏,其中有個使雙刀的,武功路數很像墨家餘孽。”
    扶蘇整了整衣冠,溫聲道:“辛苦諸位了,可有弟兄受傷?”
    統領受寵若驚:
    “托公子的福,隻是輕傷。”
    他壓低聲音,“不過…那人被抓時正在燒東西。”
    地窖內陰冷潮濕。
    三名被鐵鏈鎖住的漢子聽到腳步聲,齊齊抬頭。
    扶蘇的目光立刻鎖定了左臂纏著染血布條的中年男子——
    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與祭祀當日一閃而過的刺客神情如出一轍!!!
    ……
    十八公子府。
    石壁上,一排盞燈靜靜燃著冷藍色的火,將整個空間映得仿佛一座地宮。
    胡亥坐在榻上,身披寬大的黑色紗衣,衣角拖曳在地,似墨汁暈染的霧。
    他麵前是一麵銅鏡,鏡中倒映出他蒼白的臉,唇角卻微微勾起,如看一場滑稽戲。
    銅鏡背後,是一具布偶。
    人形,等高,被釘在牆上,手腳關節皆可活動。
    胡亥抬手,用朱筆輕輕點在布偶胸口的位置,似乎在給它“開竅”。
    “老師~”
    他突然開口,甜膩的嗓音在空蕩的室內回蕩,
    “你說大哥現在到哪了?”
    趙高從陰影中現身,蒼白的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回公子,剛收到密報,長公子已經進了別院地窖。”
    他袖中滑出一封密函。
    “那三個‘刺客’,可都是精心調教過的。”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來,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他們真的會按我們說的做?”
    “公子放心。”
    趙高陰測測地笑了,
    “他們的家小都在羅網手裏,尤其是那個年輕的,妹妹才十四歲……”
    “呀!”
    胡亥興奮地蹦跳起來,
    “那待會大哥親眼看到,這些刺客其實就是他的安排,又會是何等反應啊?”
    他歪著頭,異色雙瞳閃爍著惡毒的光芒,
    “一定很有趣~”
    趙高躬身:“老奴已經安排好了。”
    “等長公子‘審問’完,那些刺客就會‘招供’,說是受儒家指使!”
    胡亥突然掐住趙高的臉,力道大得讓那張蒼白的臉都扭曲了。
    “老師真聰明!”
    他湊近趙高耳邊。
    “等大哥背上這口黑鍋,父皇會多失望呀~”
    窗外,突然傳來夜梟的啼叫。
    胡亥鬆開手,蹦跳著來到銅鏡前。
    鏡中那張天真無邪的臉,此刻扭曲得如同惡鬼:
    “六哥被禁足,大哥失寵……”
    他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
    “接下來就輪到我了呢~”
    趙高深深低頭,掩去眼中的算計:“公子英明。”
    胡亥垂眸,望著案幾上那團碎裂的棉屑與木刺,指尖卻像撫弄情人般緩慢摩挲著殘骸。
    他低笑一聲,將滿手血痕在麵具上輕輕一抹,哭麵的嘴角頓時沾上一抹嫣紅。
    他歪著頭,像是在端詳自己的新妝。
    “要做得幹淨些哦,老師~”
    尾音拖得極長,像一滴毒液滑入溫水,甜膩得令人頭皮發麻。
    袍角拖過碎屑,帶起一串窸窣聲,仿佛百蟲爬過。
    ……
    六公子府。
    書房內,贏子夜正在批閱竹簡。
    窗外驟雨初歇,屋簷滴水聲清晰可聞。
    蕭何匆匆推門而入,青色官袍下擺還沾著泥水。
    “主上,長公子那邊有動靜了。”
    蕭何壓低聲音,“城衛在驪山別院抓到了三名刺客餘黨,扶蘇公子已親自前往審訊。”
    贏子夜手中的朱筆微微一頓:“哦?”
    他抬眼看向蕭何,“廷尉府可有人同去?”
    蕭何點頭:
    “他們派了最得力的兩名令史,還帶了仵作。”
    “是扶蘇請廷尉府一同辦案的?”
    贏子夜放下朱筆,指尖輕輕叩擊案幾。
    蕭何搖頭:“據說是廷尉府主動派人。”
    “畢竟緝拿凶犯本就在他們職責之內,倒也合情合理。”
    贏子夜忽然輕笑一聲,笑聲中帶著幾分冷意:“太順利了。”
    蕭何一怔:
    “主上此言何意?”
    “刺客能在祭祀大典上混入,必是精心謀劃。”
    贏子夜起身走向窗前,“如今卻這麽輕易被幾個城衛發現蹤跡…”
    “不蹊蹺嗎?”
    他轉身時,眼中精芒流轉!
    “蕭何,你覺得這像不像有人故意送上的大禮?”
    蕭何額頭滲出細汗:“主上是說…這是個局?”
    贏子夜目光微凝,語氣中夾雜著一絲沉吟:“相信很快,便會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