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既然沒頭緒,那就把事情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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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泗水郡城。
    郡守府已被徹底查封。
    府庫大門洞開。
    裏麵堆積如山的錢財細軟、古玩玉器、綾羅綢緞被一箱箱抬出,在院子裏清點登記。
    其數量之巨,遠超一個郡守應有的俸祿和合法收入。
    看得周圍負責清點的秦軍士卒和文吏都目瞪口呆。
    而另一間密室中,更是搜出了大量地契、賬本以及未來得及完全焚毀的信件。
    趙弋蒼捧著幾份搶救出來,邊緣焦黑的賬目,臉色鐵青地呈給贏子夜。
    “主上,除了貪墨稅款,縱容惡霸的罪證外,還發現曹禺多年來利用職權,大肆侵吞,強占軍屯民田,將產出中飽私囊的鐵證!”
    “隻是…可惜其與朝中某些人往來的一些核心密信,似乎被提前焚毀了,隻剩些殘片。”
    贏子夜坐在原本屬於曹禺的位置上,指尖拂過那些記載著觸目驚心罪行的賬本和地契,麵色平靜。
    唯有那雙黑眸深處,寒意愈盛!
    “侵吞軍屯,動搖國本…真是死不足惜。”
    他聲音冰冷。
    軍屯乃帝國強兵固邊之策,此人竟敢伸手,其罪遠超貪墨。
    就在這時,前往追蹤曹禺的暗河精銳返回,入內稟報。
    “主上,發現曹禺屍首,於城外三十裏處荒山,被人一劍封喉,財物散落一旁,未曾取走。”
    “凶手手法淩厲,未留痕跡。”
    帳內瞬間一靜。
    趙弋蒼怒道:“滅口?!好快的手腳!”
    贏子夜聞言,卻並未動怒,反而唇角緩緩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笑容中帶著冰冷的嘲諷和一種洞察一切的玩味。
    “嗬嗬…看來,本公子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牢牢地盯著啊。”
    他輕輕敲擊著桌麵,語氣聽不出喜怒。
    “從沛縣到郡城,我們快,他們更快,總能搶先一步,斷尾求生。”
    他抬起眼眸,看向趙弋蒼和那名暗河頭目。
    “你們說,這藏在幕後之人,此刻是不是正躲在某個角落裏,以為燒了些信件,殺了個棄子,便能高枕無憂,看我的笑話?”
    趙弋蒼等人低頭,不敢接話,但心中皆凜然。
    公子這話,分明意有所指,且似乎…並不意外?
    “他們既然想看,”
    贏子夜緩緩站起身,踱到窗邊,望著窗外正在被清點的,曹禺搜刮的民脂民膏,聲音陡然轉冷。
    “那便讓他們看個夠!”
    “把這泗水郡的天,捅個窟窿出來!!!”
    趙弋蒼疑惑抬頭。
    “主上的意思是?”
    贏子夜轉身,目光銳利如刀。
    “曹禺雖死,但其罪證確鑿,罄竹難書!”
    “依律,其家產盡數抄沒充公,其三族親屬,凡有涉案者,一律下獄論罪!”
    “其黨羽爪牙,有一個算一個,全部給我揪出來,從嚴從重處置!”
    “將曹禺之罪,及其伏誅之事,明發泗水郡及各下屬縣鄉,公告百姓!”
    “諾!”
    趙弋蒼精神一振,這才是公子雷厲風行的風格!
    “還有,”
    贏子夜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莫測的光芒。
    “傳令下去,本公子不日即將啟程,返回鹹陽。”
    趙弋蒼一愣,這就回去了?
    他還以為公子要在此地深挖下去。
    然而,贏子夜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和帳內所有暗河精銳都吃了一驚。
    “通知沿途各郡縣……”
    贏子夜的聲音清晰而平靜,卻帶著一種石破天驚的意味!
    “凡有冤屈,有狀要告,有吏不法者,無論士農工商,無論案件大小,皆可於本公子歇宿的驛站之外,遞狀申訴!!!”
    “本公子,親自受理!”
    “什麽?!”
    趙弋蒼有些震驚,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皇子巡行,受理民訟?
    這…這於禮製不合,更是從未有過先例!
    更何況,這等於將沿途所有地方官的政績隱私都置於陽光之下,會引來多大的反彈和風波?!
    “主上!此事萬萬不可!”
    趙弋蒼急忙勸諫。
    “此舉恐引起地方動蕩,且…且難免有人誣告,耗費心神,亦容易授人以柄啊!”
    贏子夜看著他,目光深邃。
    “若是誣告,查實反坐即可。”
    “但若真有冤屈呢?若真有如呂公那般,求助無門,反遭迫害的百姓呢?”
    他走到那堆搜刮來的財寶前,拿起一錠黃金,語氣冰冷。
    “曹禺之輩,為何敢如此肆無忌憚?”
    “就是因為上下勾結,蒙蔽聖聽,讓百姓有冤無處申!”
    “他們以為殺了曹禺,燒了信件,就能捂住蓋子?”
    “本公子偏要把這蓋子徹底掀開!!!”
    贏子夜猛地將黃金擲回箱中,發出哐當一聲脆響。
    “我倒要看看,這朗朗乾坤之下,到底還藏著多少魑魅魍魎!”
    “也要看看,那躲在幕後之人,還能不能坐得住!”
    “他們不是喜歡在暗處盯著嗎?那就給他們搭個更大的戲台!”
    趙弋蒼看著贏子夜那堅定而冰冷的眼神,瞬間明白了公子的深意。
    這已不僅僅是處理一個郡守的案件。
    而是要借此事,攪動整個沿途的官場,甚至…直指鹹陽深處的某些勢力!!!
    這是陽謀!
    是逼對方露出馬腳的雷霆手段!
    “卑職…明白了!”
    趙弋蒼重重抱拳,眼中閃過興奮與敬畏。
    “卑職立刻去辦!定將主上之意,傳遍沿途!”
    ……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從泗水郡城擴散開來。
    六公子殿下,將於返回鹹陽途中,於各驛站親受理民訟!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泗水郡乃至周邊郡縣的官場瞬間暗流洶湧,人心惶惶!
    而無數備受欺壓,冤屈難申的百姓,則在震驚、懷疑之後,眼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
    夜色深沉。
    泗水郡守府的書房內燭火搖曳。
    贏子夜正批閱著關於曹禺一案的最後幾份文書,準備明日啟程事宜。
    輕輕的叩門聲響起。
    “進。”
    贏子夜頭也未抬。
    房門被推開。
    呂雉和呂素兩姐妹怯生生地走了進來。
    她們已換上了幹淨的素衣,但臉上依舊帶著未散的悲戚和一路風霜留下的憔悴。
    兩人走到書房中央,互相對視一眼,竟齊齊跪倒在地。
    贏子夜這才抬起眼,放下筆,看著跪在地上的姐妹二人,眉頭微蹙。
    “你二人這是何意?起來說話。”
    呂雉抬起頭,眼中含著淚水,卻帶著一種異常的堅定。
    她重重磕了一個頭,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
    “恩公!我姐妹二人承蒙恩公兩次搭救,更是為我父申雪沉冤,此恩此德,如同再造!”
    “我…我姐妹二人無以為報!!!”
    她頓了頓,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懇切道。
    “如今我二人孤苦無依,家鄉已無立足之地,留在此處,隻怕日後仍難免遭人欺淩…”
    “懇請恩公垂憐,允許我姐妹二人追隨恩公左右!”
    “即便是為奴為婢,當牛做馬,我們也心甘情願!”
    “隻求恩公,能給一條活路!!!”
    旁邊的呂素雖然羞怯,低著頭不敢看贏子夜,卻也跟著姐姐一起磕頭。
    細弱的聲音帶著顫抖。
    “求…求公子收留…”
    贏子夜看著跪在眼前的姐妹花,一個剛烈果決,一個柔弱溫婉,皆是經曆了家破人亡的巨大變故。
    他本意是替她們申冤後,給予一些錢財,讓她們自行安頓。
    帶入鹹陽?
    他從未想過。
    “鹹陽並非安樂之鄉,宮中府內,規矩森嚴,並非你等想象。”
    贏子夜聲音平淡,意在讓她們知難而退。
    “你二人可另尋安身之處,本公子會予你們足夠錢財,保你們一生衣食無憂。”
    呂雉卻猛地搖頭,淚水滑落。
    “恩公!天下之大,若無權勢庇護,女子擁有錢財,無異於稚子抱金於市,隻會招來更多禍端!”
    “今日有那些惡霸地痞,明日未必沒有流氓、土匪!”
    “我姐妹二人隻求依附於恩公羽翼之下,求得一方安穩,絕無他念!求恩公成全!”
    她的話語清晰冷靜,竟將世間險惡看得分外明白。
    呂素也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眼中充滿了依賴和祈求。
    贏子夜沉默了片刻。
    他深知呂雉所言非虛。
    亂世之中,兩個無依無靠的絕色女子,命運往往極為悲慘。
    他雖不喜麻煩,但既然插手了此事,似乎也應安排妥當。
    看著她們跪地不起,柔弱無依的模樣,終究還是心中一歎。
    “也罷。”
    贏子夜緩緩開口。
    “既然你二人心意已決,便隨本公子一同前往鹹陽吧。”
    “府中會給你們安排一處清靜院落,保你們衣食無憂,無人敢再欺辱你們。”
    呂雉和呂素聞言,瞬間喜極而泣,仿佛漂泊無依的浮萍終於找到了依靠!
    連連磕頭。
    “多謝恩公!多謝公子收留之恩!我姐妹二人必當做牛做馬,報答公子大恩!”
    “起來吧。”
    贏子夜揮了揮手。
    “下去好生休息,明日隨隊出發。”
    兩姐妹這才相互攙扶著起身,千恩萬謝地退了出去,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贏子夜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