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三軍齊吼震裂雲霄！！
    第一波火雨箭矢當即發射升空，天空仿佛下起了流星雨！
    特製的箭簇在與空氣摩擦中自發燃起淨世之火，拖出的尾焰不是尋常煙火的紅黃，而是蘊含生機的碧綠與灼燒邪祟的銀白。
    當它們墜入不死軍陣列時，先爆開的不是火焰，而是如同蓮華盛開的光暈！
    被光暈掃過的死靈士兵如同冰雪遇陽。
    身體發出“滋滋”的消融聲。
    它們試圖用死氣凝聚護盾。
    但火雨瑪瑙天生克製陰邪，光暈輕易穿透防禦，將它們從外到內層層淨化。
    有個別強大的屍將，怒吼著拔掉身上的箭矢，卻發現傷口處生長出帶著金光的藤蔓。
    這些充滿生機的植物，反而加速了它們的崩解！
    大薩滿瘋狂搖動骨杖，祭壇上的活人祭品接連爆成血霧！
    濃稠的血光試圖結成屏障！
    但當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接踵而至，血幕如同被重錘擊打的琉璃般迸裂！
    某支流矢恰好射中祭壇中央的心髒寶石，那搏動的心髒驟然停滯化作飛灰！
    “不——！”
    大薩滿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他渾身氣血沸騰，真元狂亂外泄，皮膚下的經脈一根根暴起，像是要衝破身體的桎梏！
    法袍鼓蕩，附著其上的金骨飾物震得嗡嗡作響，溢出的罡氣卷起飛沙走石。
    他強行燃燒精血，雙手結印，欲以血祭逆轉敗勢！
    就在這時，贏子夜腰間的銅鏡忽然震動！
    那麵古鏡隨內力催動，表麵浮現出一圈又一圈細密紋路，光華流轉。
    “鏘——！”
    一道清光破鏡而出，鋒銳如劍氣，直斬而下！
    光線所過之處，血氣翻滾！
    大薩滿凝聚的真元壁障頃刻崩散，空中彌漫的煞氣被強行壓製！
    天地間的氣機為之一滯！
    連風都仿佛止息。
    整個戰場在這一瞬間陷入詭異的寂靜。
    原本翻騰的血浪與邪霧被鏡光衝散，殘餘的傀兵紛紛倒地，氣息盡絕。
    幸存的敵軍駭然後撤了一陣，他們的眼中倒映著那片純淨的白光，也倒映著白馬玄衣的身影。
    贏子夜緩緩放下銅鏡，鏡麵仍散發著餘溫，蒸騰著淡淡白氣。
    “繼續。”
    聲音不大，卻讓每個聽到的秦軍將士血脈賁張！
    弩機再次絞緊的聲響，成為這片死亡之地最驚心動魄的秦風！！
    又是一波箭雨洗禮。
    戰場陷入刹那死寂。
    旋即，被更狂暴的嘶吼打破！
    大薩滿披風破碎，周身氣浪暴漲，血色真元如焚天烈焰般衝天而起！
    那是以數萬生魂凝煉的邪氣，透體而出時，空氣都被震得扭曲，周圍殘垣碎石無聲崩裂。
    他腳下的祭壇也在氣息衝擊下寸寸碎裂！
    腳掌踏地，龜裂的石紋如蛛網般蔓延，狂暴的勁力在地麵翻湧！
    被火雨瑪瑙灼傷的創口處，真氣逆流，血脈沸騰，肌肉鼓起。
    強行以氣血封傷，氣勢反而更盛！
    他仰天怒吼，聲如雷霆滾動，震得秦軍弩機一陣嗡鳴！
    空氣中彌漫的死氣，也被真元牽引，竟凝聚成一道血色旋渦，在他周身回旋激蕩，似要再度凝陣反擊！
    “雷殛軍，錐形陣！”
    緊接著，蒙犽的吼聲壓過邪物嚎叫。
    左翼鐵騎同時出擊，重甲如山，氣浪滾動，刀槍交錯間掀起漫天塵沙，如熔岩般向前推進！
    而兩股真元洪流也在戰場中央撞擊，爆發出肉眼可見的氣爆環，聲震山川！
    當先頭的不死大軍撲來時，騎兵突然向兩側散開，露出後方三百架裝載特製撞角的武剛車。
    這些包鐵戰車表麵鑲嵌的火雨瑪瑙正發出灼熱紅光！
    “碾過去！”
    王賁的令旗同時揮落！
    右翼步卒突然矮身，露出身後五千強弩手！
    這次射出的不再是箭矢。
    而是綁著瑪瑙粉囊的爆破弩箭。
    弩箭紮進屍群後猛烈炸開，飛濺的瑪瑙粉觸碰到死氣即刻燃燒，在敵陣中製造出無數小型淨化風暴！
    大薩滿驟然仰天嘶吼。
    掌中骨杖插入城垛裂縫，整座城牆瞬間震顫！
    符紋閃爍，沉睡的陣法被強行催動。
    厚重石壁迸出一道道血色裂紋，仿佛有炙熱的氣浪在其中翻滾！
    那是以陣血祭——
    用戰死者的怨氣與血氣，激發封印於城基之下的古陣！
    垛口溢出赤光。
    箭樓之上，氣息扭曲。
    一股堪比天象境巔峰的威壓，籠罩整片戰場！
    石牆縫隙間，怨氣蒸騰。
    昔日被掩埋的屍骸在陣法感召下齊齊崩裂，化作被血氣驅動的傀兵，從缺口處蜂擁而出！
    “保持陣型！”
    蒙犽長槍破空，挑飛三具傀兵，雷殛軍迅速重組陣列，環形布防。
    外圍鐵騎旋轉推進，氣浪卷沙，長刀帶起的罡風鋒銳如刃！
    內側弓手拋射火油罐，罐裂之處烈焰騰起，將陣法之氣逼出地表！
    當傀兵密度達到極限，蒙犽猛地擲出響箭！！！
    數十弩機同時齊發！
    火光貫穿戰線，爆燃的氣浪在地麵卷起十丈高的火環！！
    熊熊烈焰如火焰護城河，將雷殛軍牢牢包裹其中！
    而不遠處，贏子夜的白馬在火光中立起，戰甲反射出冷白光。
    他取下鞍袋中的新兵器——
    公輸仇特製的九節鞭。
    每節都嵌有不同純度的火雨瑪瑙。
    第一節揮出時，空氣發出尖銳爆鳴，勁氣如雷霆劈空。
    鞭梢掃中一具傀兵，烈焰迸散，血氣被瞬間擊散。
    當第九節攜帶最高純度瑪瑙的鞭尾掠過時，傀兵全身血氣逆流，骨骼寸寸碎裂，轟然倒地！
    “原來如此。”
    贏子夜抖腕震鞭，九節瑪瑙依次亮起，灼光交織成網。
    他察覺到，當鞭節氣機相連時，瑪瑙之間產生共鳴，淨化之力成倍疊加！
    他策馬疾馳，直取陣心！
    大薩滿怒喝，雙掌結印，陣紋轟鳴，一股血色氣浪自地底爆出，化作鋒銳如刃的氣浪席卷四方。
    贏子夜不避反迎，九節鞭舞成光輪，真元匯入其中，罡氣化為烈焰漩渦。
    前三節震碎氣刃，中三節擊散血浪，後三節精準擊中陣心！
    隨著一聲悶雷般的巨響，地麵血陣寸寸崩裂，赤光驟滅，陰風頓止！
    “該結束了。”
    贏子夜棄鞭拔劍，定秦出鞘！！
    劍身嵌滿火雨瑪瑙碎片，內力貫通之時，劍鋒燃起乳白色光焰，光焰灼烈，卻無半分邪氣。
    而大薩滿的真元卻在暴走，血色罡氣衝天！！
    他雙目赤紅，血脈爆綻，拚盡殘軀之力想要逆轉乾坤。
    但贏子夜的劍更快。
    定秦攜天地正氣和可怖帝威直斬而下！
    光焰如裂空之雷，貫穿陣心！
    血陣崩塌，餘波席卷！
    遠在後陣的公孫墨玄都忍不住以袖掩麵。
    隻見大薩滿口噴逆血，真元盡散，重重墜地！
    “咚。”
    焦土震動，煙塵彌漫。
    贏子夜振劍甩落血跡，劍身的瑪瑙光輝流轉，將最後一縷殘留的血氣淨化成飛散的光點。
    雨水落下，洗盡塵埃。
    火雨瑪瑙的光芒在雨幕中熠熠生輝，仿佛天地間的正氣，終得回還。
    而那具曾縈繞著恐怖力量的軀體，正在急速萎縮，像被戳破的皮囊般塌陷。
    最詭異的是，他枯萎的麵容竟漸漸恢複成轉化前的模樣。
    那是一個皺紋深刻的西域老者，甚至嘴角還帶著解脫般的安寧。
    贏子夜垂劍靜立，雨水順著劍身的血槽流淌，將附著的最後一點汙濁衝淨。
    他注意到劍鋒接觸過的地麵，竟有嫩綠的草芽破土而出，在這片被死氣浸透多年的土地上倔強生長！
    “清掃戰場。”
    他的命令很輕，卻讓呆立的將士們驟然回神。
    蒙犽率先行動，雷殛軍分成數隊開始補刀那些仍在抽搐的殘屍。
    王賁則指揮步卒架設隔離帶，將尚未汙染的區域標記出來。
    當某個裨將試圖收集大薩滿的遺物時，贏子夜突然抬手阻止。
    “別碰，讓他歸於天地。”
    話音未落，那具屍體竟真的開始化作飛灰，在雨水中消融無蹤。
    唯有那件嬰兒頭骨法袍還在原地。
    但上麵的怨氣已然散盡。
    頭骨變得如同白玉般溫潤。
    “殿下，這些……”
    公孫墨玄提著衣擺匆匆趕來，指著法袍欲言又止。
    “找個地方好生安葬。”
    贏子夜俯身拾起一片頭骨。
    指尖傳來的不再是陰冷，而是類似暖玉的觸感。
    “他們本該入土為安。”
    雨越下越大，衝刷著戰場的血腥。
    火雨瑪瑙的餘燼在積水中閃爍，像撒了一地星辰。
    當贏子夜撥轉馬頭時，他看見幾個西域裝束的俘虜正跪在雨水中，對著消散的大薩滿方向叩拜。
    他們是在悼念那個曾經受人尊敬的長者，而非那個邪魔。
    “傳令全軍。”
    贏子夜的聲音在雨聲中格外清晰。
    “今日陣亡者，不論敵我，皆以禮葬。”
    這個命令讓不少將領愣住，但公孫墨玄立即領會深意。
    他看著那些漸漸停止抵抗的俘虜，突然明白——
    這場戰役，要征服的不隻是土地。
    更是人心！！
    隨後，秦軍士兵開始幫俘虜收殮同伴屍首，某種比勝利更珍貴的東西正在雨水中萌芽。
    直到夜幕降臨，戰場才全部清理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