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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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
    一襲深藍色長裙,身姿婀娜,麵容被輕紗遮掩,隻露出一雙深邃如星海,帶著幾分慵懶與神秘眼眸的東君焱妃,緩步走入靜室。
    她雖被陰陽家幽禁多年,又在西域挫折許久,但那份源自血脈與實力的高貴氣度,卻並未消減多少。
    對於贏子夜的相召,她似乎並不意外,隻是微微頷首示意。
    “東君閣下,請坐。”
    贏子夜對她還算客氣。
    畢竟以他們的關係,以及焱妃本身深不可測的陰陽術修為,都值得他重視。
    焱妃依言坐下,目光掃過案幾上那能量尚未完全平複的七枚碎片,紫瞳中閃過一絲異色!
    “殿下召集妾身,可是為了這些……奇特的碎片?”
    “不錯。”
    贏子夜沒有繞圈子,直接將試圖重組失敗的情況,以及自己的目的簡要說明。
    當然,隱去了關於七國寶盒相關聯的部分。
    隻說是,為了應對某種強大的邪惡力量。
    焱妃聽完,伸出纖纖玉手,隔空輕輕拂過那七枚碎片,感受著其中精純而各異的能量波動。
    片刻後,她收回手,緩緩搖頭。
    聲音透過麵紗傳來,帶著一絲空靈:“殿下,此物非比尋常。”
    “其內蘊含的法則碎片,已然各自獨立,宛若星辰,雖有聯係,卻軌跡已定。”
    “強行以力糅合,如同逆天改命,非但不能成功,反而可能損及碎片本源。”
    “妾身所知的陰陽秘術中,並無可直接將其完美重組之法。”
    贏子夜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並未意外。
    連他都無法強行辦到,焱妃雖有奇術,恐怕也難。
    然而,焱妃話鋒微轉,那雙深邃的紫瞳中,卻亮起了一點思索的光芒。
    “不過……無法重組,未必意味著無法利用其力。”
    她抬起眼簾,看向贏子夜:“殿下可曾想過‘陣’?”
    “陣?”
    贏子夜目光一凝。
    “不錯。”
    焱妃語氣平緩,卻帶著一種洞察!
    “陰陽家傳承之中,尤以蜃樓所載最為古老淵博。”
    “其上記錄著諸多玄奧法陣,有聚靈、有封禁、有轉化、有共鳴……”
    “其核心,便是整合不同的能量,按照特定的規律運行,以達到單一力量無法企及的效果。”
    她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劃過一個玄妙的弧度。
    “既然這些碎片無法融為一體,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以這些碎片為‘基’,以特定的古老法陣為‘圖’,將它們按照陣法方位鑲嵌。”
    “或許,當陣法啟動之時,便能以陣力為橋梁,暫時統合這些碎片之力,模擬出那完整器物部分的威能?”
    “雖非真正重組,但若能發揮出七八分功效,用於壓製殿下所言的那股邪惡,或許……已足矣。”
    此言一出,如同黑暗中劈開一道亮光!
    贏子夜眼中瞬間爆發出驚人的神采!!
    是啊。
    重組不成,為何不能借助外物統合其力?
    陣法之道,博大精深。
    尤其是陰陽家傳承自上古的秘陣。
    或許,正是一條可行的捷徑。
    他之前一直執著於器物本身的重組,卻忽略了能量運用的其他形式。
    “東君閣下此言,如撥雲見日!”
    贏子夜撫掌,臉上露出了數月來罕見的明朗之色。
    “蜃樓之上的古陣……”
    “待返回鹹陽,定要請東君閣下相助,仔細參詳一番!”
    焱妃微微欠身:“若能助殿下化解劫難,妾身自當盡力。”
    她紫瞳深處,也閃過一絲好奇與探究,對於這些神秘的碎片,以及贏子夜所要應對的“邪惡”,她同樣充滿了興趣。
    ……
    數日之後。
    樓蘭城外,已是另一番景象。
    這座臨時駐地的城池,此刻成為了龐大軍隊集結的起點。
    初升的朝陽,將金色的光輝灑向大地。
    卻難以完全驅散空氣中那份混雜著凱旋喜悅與某種沉重肅穆的複雜氣息。
    放眼望去,黑壓壓的秦軍將士已然列成嚴整的方陣。
    玄甲黑旗,兵戈如林。
    在晨光中沉默矗立。
    散發著百戰精銳的凜然煞氣!
    經曆了西域風沙與血火的洗禮,他們的眼神更加銳利,氣勢更加凝練。
    而在軍隊的後方,那景象更是令人震撼!
    一輛輛滿載的馬車,排成了望不到盡頭的長龍,靜靜地等待著啟程的命令。
    這些馬車之上,裝載的並非軍械糧草,而是西域三十六國積攢了數百年的財富與奇珍。
    有來自於闐的羊脂美玉,碩大瑩潤,在晨曦中泛著溫潤的光澤。
    有來自龜茲的精致金器,鑲嵌著各色寶石,璀璨奪目。
    有來自大宛的汗血寶馬,神駿非凡,不安地刨動著蹄子。
    有堆積如山的西域特產香料、毛皮、葡萄美酒。
    更有無數箱籠,裏麵裝滿了各國王室府庫中收繳的金幣、銀錠、珠寶。
    這些財富在陽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無聲地訴說著西域曾經的富庶。
    也彰顯著大秦此次西征獲得的巨大戰利!
    車隊蜿蜒,仿佛一條流淌著金銀珠寶的河流,其規模之宏大,足以讓任何見到的人為之窒息。
    在這些裝載財寶的馬車隊伍中,還夾雜著一些裝飾相對華貴,但氣氛卻截然不同的車駕。
    這些車駕周圍,有秦軍士兵嚴密看守。
    車簾偶爾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裏麵一些身著西域各國王室服飾,但麵色惶恐的身影。
    他們是龜茲、於闐、疏勒等國的原國王,及其部分家眷。
    此刻。
    他們已不再是稱霸一方的君主。
    而是即將前往鹹陽,接受大秦始皇帝的冊封。
    失去了權柄與國土,前途未卜。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複雜難言的情緒。
    有對故土的眷戀,有對未來的恐懼,也有一絲苟全性命的慶幸……
    然而,在這支龐大而顯赫的隊伍中,最為引人注目,也最讓人感到壓抑的,卻是位於隊伍末尾的那一列。
    那不是普通的馬車。
    而是木質堅固,欄杆粗大,如同移動囚籠般的特製刑車!
    數量不多,僅有十數輛。
    但每一輛刑車之中,都囚禁著數人。
    他們衣衫襤褸,披頭散發,手腳戴著沉重的鐐銬。
    神情或麻木,或絕望。
    或依舊帶著一絲不甘的憤恨。
    為首的一輛刑車上,囚禁的正是前樓蘭王尉屠耆!
    他曾經肥胖的身軀如今消瘦不堪。
    華麗的王袍早已被肮髒的囚服取代。
    眼神空洞地望著遠方樓蘭城的方向,仿佛魂魄早已留在了那片淪陷的故土。
    他的身旁,還關押著幾名在樓蘭抵抗最為激烈,態度最為強硬的主戰派大臣。
    如大將軍阿羅那等人。
    他們亦是形容枯槁,再無往日威風。
    陽光,照在冰冷的鐐銬和囚籠欄杆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卻無法帶給這些囚徒絲毫暖意。
    隻有深入骨髓的冰冷!
    沿途的秦軍士兵,看向這些刑車的目光,也帶著毫不掩飾的冷冽與鄙夷。
    贏子夜則一身玄色戎裝,外罩玄鳥紋披風,騎乘在神駿的白馬之上,立於大軍最前方。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眼前這支即將踏上歸途的龐大隊列,從肅殺的軍陣,到滿載的財寶,再到那些心懷各異的歸降王室。
    最後……落在那幾輛格格不入的刑車上。
    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既無炫耀功績的得意,也無憐憫悲戚的柔軟。
    這一切,在他看來,不過是平定西域,確立大秦統治所必然帶來的結果。
    恩威並施,賞罰分明,方能長治久安!
    這些財寶,將充盈大秦國庫!
    這些歸降的王室,將成為彰顯大秦寬宏與同化政策的象征!
    而這些囚車中的罪魁,則將用他們的結局,警示所有心懷異誌之人。
    “啟程。”
    沒有激昂的呐喊,沒有冗長的訓話,贏子夜隻是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
    號角聲蒼涼響起,旗幟迎風招展。
    龐大的隊伍,如同緩緩蘇醒的巨龍,開始向著東方,向著大秦的心髒,迤邐而行。
    車輪滾滾,馬蹄踏踏。
    載著無盡的財富,踏上了漫長的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