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的可怕，風已經停息了。
    紅楓大酒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加快腳步，剛要外出的人暗罵一聲又回家拿了把傘，兩位女傭推著拉貨用的小推車朝酒店走來。
    初入十月，氣溫已有明顯的下降，然而空氣中仍然有一股悶熱感存在，按照往年的經驗看，這股悶熱感大約會持續半個月左右，然後再過一個月楓葉市將會迎來旅遊高峰期。
    全國各地的人都會來到這座城市，來這裏目睹這大片楓紅。
    酒店二十一樓，2109號房間。
    最內側的房門緊閉，白發少女正坐在床上吐納氣息，桌子上的收音機則在喋喋不休地播放著新聞。
    裏麵的內容十條有九條和三天前的“墜落事件”有關，各地的執法官正在向民眾解釋他們的調查進程和匯報各種損失。
    “截止到目前，全國高校死亡人數超300人，失蹤約110人。”
    “在執法局的不懈努力下，我們打擊了犯罪團夥囂張氣焰，成功擊斃拜靈會在我國潛伏高層4人，解救出了所有遇難高校。”
    “有關此事，帝都執法總局宣稱……”
    最後一次吐納結束，江琉璃恢複了所有的氣，身體隻要再休養兩天基本就能痊愈了。
    拍停收音機，她抱著玩具熊依靠著床頭。
    裏麵的消息她大多都聽管家先生提及過，甚至比記者報道中更詳細，更更真實。
    而收音機裏的內容大多為了社會穩定故意削弱了一部分。
    那晚的事，在楓葉武大獲救不久後，各地虛空囚籠便發生了變化，說明執法局對此事並非一籌莫展，他們在一定時間內想到了應對之策。
    唯一有問題的是楓葉武大這邊，這座囚籠內幾乎聚集了此次計劃半數以上的高端戰力，虛空一側還有王座虎視眈眈。
    這是對江琉璃的重視，但他們顯然沒料到，圈起來的籠子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哼哼……”
    江琉璃腳掌輕拍床單，手指在玩具熊的腦袋上捏了又捏，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很開心的事。
    “原來我也很聰明。”
    江琉璃時不時就會冒出這麽一句，無神的眼中卻透露著智慧的光芒。
    楓葉武大女武神一挑四不是什麽秘密，官方沒有精力去壓這種事，以至於現在很多人都知曉了她的存在。
    但對江琉璃來說，一挑四不值得驕傲，不管怎樣說她都打輸了。
    令她最驕傲的一點是她憑借聰明的腦袋瓜猜出了林川的身份。
    這點早在第二次，不，準確來說是第三次見到對方的時候就有所察覺了。
    當時江琉璃懷疑過林川隱藏了實力，並和對方展開了一場對練，結果那次因為對方演技太真被騙過去。
    第二次則是在晚會不久前的鍾樓冒險。
    江琉璃由於心情低落沒能第一時間參悟到，這件事直到墜落事件結束養傷，她才忽然明悟過來。
    在林中被親媽追殺的時候，還有一位學長殘影跟著，自己和她對過一招，僅此一擊就能感覺出這位學長絕不是一個普通學生可以應對。
    而昨日重現之鍾把他召喚出來說明在它判斷中，林川和對方至少是同一級別。
    然而以上隻能證明林川很強，並不能讓江琉璃意識到他的真實身份。
    “有時候，過於謹慎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江琉璃走下床打開窗，外麵滴答起小雨。
    像這樣的天氣，一旦有第一滴雨水滴落，很快就會成長為能把人淋成落湯雞的大雨。
    江琉璃伸手接雨，嘀咕道：“你要是不故意改變聲線，我還真沒證據證明這點。”
    易容、改變聲線。
    這種沒有任何道具輔助就能完成的能力，且在戰鬥過程中幾乎沒有變化，還能將自身氣息隱藏的如此完美。
    江琉璃隻見過一個人。
    怪不得老祖宗說“做賊心虛”呢，要不是林川故意做出改變，她真不一定能聯想到這點。
    江琉璃坐在窗台上，玩著水，笑道：
    “這是老祖宗的智慧。”
    隨即她小臉微變，嚴謹道：
    “也是我的智慧。”
    “不過……做朋友不能拆穿別人的秘密，我要不要假裝不知道呢？”
    江琉璃又變得倍感困惑。
    她很想站在林川身邊戳穿他的身份，告訴對方聰明的琉璃已然洞悉一切。
    可錯題本上的種種又讓她對此望而卻步。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反正他們是朋友——這樣就足夠了。
    “話說回來，世上真有這麽巧的事？”
    江琉璃考慮起另一個問題。
    爺爺給她安排的計劃居然恰好能在“咖啡館”“展館”“學校”，連著三次見到林川，這是不是過於巧合了？
    小姑娘想來想去，覺得其中肯定有一定關聯，但她腦細胞光考慮林川身份就夠用的了，再這麽下去就超負荷運作了。
    此時，敲門聲把江琉璃從思索中拽了出來。
    “小姐，老爺想見您。”外麵管家道。
    “好的，我這就來！”
    江琉璃甩了甩手上的雨水，關上窗戶，放好玩具熊並拍了拍因自己太高興捏扁的腦袋。
    隨後走出了房間。
    一個月來她對這家酒店房間布局已經熟悉了，在家裏基本不用導盲杖。
    客廳桌子上放著一台高清投影設備，在背後的白牆上投出了一個古宅內部的畫麵。
    江琉璃坐在沙發上，雙手乖巧地放於大腿處。
    畫麵中是一個麵如刀刻的老者，蒼老如朽木，但氣勢仍然令人為之一顫，那如炬的雙目仿佛有淩厲劍氣橫掃，穿過了無數空間落在了少女身上。
    劍聖，江觀海。
    江家現任家主。
    “傷勢如何了？”江觀海聲音淡然地問道。
    “挺，挺好的。”
    江琉璃豎起耳朵傾聽，她感覺今日的爺爺不太一樣，往日雖然嚴格了點，但日常對話不會這麽冷淡。
    就好像……有點生氣？
    “聽說您去虛空了？”江琉璃問道，“您的身體沒事吧？”
    江觀海的眉頭明鬆開了些許，道：“無礙，不過是進去砍掉了那畜生的幾顆腦袋，沒費多少力氣。”
    管家站在一旁嘴角一扯。
    您就吹吧，這麽大年紀了深入虛空，差點劈了一個王座，怎麽可能一點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