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過午夜，往日這個點幾乎沒人外出了。
    而今日，仍有數不清的車輛在大街上狂奔，時不時能聽到執法局專車和救護車的鳴笛。
    四道影子落在地麵，路旁的楓樹搖曳著，月光透過空隙打在地上構成了一幅畫卷。
    林川走到一半，忍不住問道：“是您出手救了我們吧？”
    之前還想不明白怎麽回事，但見到老頭子的第一眼他就確定了答案。
    也隻有這老家夥有這樣的通天本領。
    曹青山擦了擦沾上酒水的衣領，笑眯眯道：“怎麽樣，牛逼不？”
    “既然來了不早出手，說不定我還能搬一座高射炮回家……”李溪嘀咕了兩句，她心心念念的高射炮全留在學校了。
    由於是老頭子出手，直接把她和宋峰送到了操場上，導致一點東西都沒拿到。
    “丫頭，這可不能賴我。”曹青山笑嗬嗬地摸了摸她的頭，“你們要是沒法破開牢籠，我也沒辦法。”
    林川低頭沉聲道：“把人拽入虛空……他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能夠控製那麽多地方下墜虛空，拜靈會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而林川三人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曹青山甩著葫蘆上的繩子，道：“具體不清楚，但大概和那位幾百年前封印虛空的超能者冠首有關係。”
    林川瞬間想到了當初在鍾樓時江琉璃提到過的。
    那位超能者冠首，正是封印虛空的最大功臣。
    如果有和他有關，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林川把有關夏知幾人的事說了一遍，其中著重說明了“召喚師”這第六職業，希望從老頭子身上多了解點應對方式。
    曹青山聽著聽著，神情竟有些恍惚了。
    “又有人決定走這條路了嗎……”
    “什麽？”
    “召喚師這一職業並非是他們提出的。”曹青山沉聲道，“最初提出這一理念的是那位超能者冠首——幽影之主，封印虛空的他希望以此和虛空生物達成共生關係。”
    林川有些吃驚：“和虛空生物共生？”
    “陳年往事了。”曹青山搖頭道，“你們隻需要知道，實驗到最後，幽影之主失敗了，虛空生物骨子裏的侵略基因是改變不了，那是它們的進化方式，是它們的天性。”
    “應對方法隻能大力出奇跡，往召喚師本體上砸就對了。”
    說完這句話，三人沉默了。
    過了一會，宋峰遺憾道：“說起來我還挺喜歡夏知學長的，雖然他設計的鬼屋有點過於陰間了。”
    最初，誰又想得到他是個叛徒呢？
    更沒人料想到，鬼屋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扮鬼的虛空生物貨真價實。
    李溪道：“多虧他死了，不然咱們得被貪欲王座活活吃掉，相比之下其他學校未必有這種運氣了。”
    他們也是出來後知曉，原來墜入虛空的不隻有楓葉武大一家，但目前出來的隻有他們學校。
    不過官方已經從學生口中得知了殺死特定人群，能夠釋放虛空囚籠，相信其他大學會有好消息傳來。
    迎著月光和滿街的鳴笛，一行人回到了咖啡館。
    老頭子查了賬，對這個月的流水很滿意。
    但三人對他身上那股子臭味卻不是很喜歡，果斷把他推進浴室洗了個澡。
    等出來後，曹青山一甩頭發甩了一牆水漬，讓李溪好罵一頓。
    老頭子倒不生氣，隻是樂嗬嗬的傻笑。
    往前走兩步，撞見倚靠在門扉上的林川，順手把一件東西給他丟了過去。
    林川接住後低頭一看，手中的是一塊流動著奇特光芒的石頭。
    “這是……晶核？”
    虛空生物吞噬其他生命來達成進化，一旦死亡，那本不該屬於他們的力量會集合成一塊小巧的晶核。
    其作用有很多，最直接的一點，晶核內儲存著巨大能量，可用於戰略資源儲備。
    在這晶核內的氣非常純粹，用於修行呼吸法很有幫助。
    而高等晶核據說有人能從中感悟出戰技和呼吸法。
    總之用途廣泛，價值極高。
    曹青山指著那枚晶核道：“這可不是普通晶核，這是一頭九頭大蛇的晶核。”
    林川反應過來了，嘴角抽了抽，道：“你把人家琉璃辛辛苦苦殺掉的那頭蛇的晶核偷來了？”
    “順手的事兒。”
    “……”
    曹青山聳肩道：“不想要我給你還回去唄。”
    說著他就要伸手拿回來。
    “唉！”林川趕緊護在胸口處，“偷都偷了，那能還回去嗎？”
    曹青山嘴角一抽：“偷盜者的精髓算是讓你學到了。”
    經曆了墜入虛空和一場死戰才拿到晶核，而且是珍貴的九頭蛇晶核，林川都不敢想這玩意能換到多珍貴的東西。
    要知道九頭蛇是被官方捕獲都不會輕易宰掉的寶貴實驗體。
    在林川欣賞寶物的時候，曹青山默不作聲地來到了自己曾經的房間，此時大逆不道的三個小家夥已經把裏麵打掃幹淨了。
    看著一塵不染的地麵，曹青山含笑點了點頭。
    “他啥時候來？”林川忽地問道。
    坦白說，三人的世界忽然多出來第四個，多少有點不適應，尤其三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況下，再加一個人顯得很別扭。
    曹青山隨口道：“就這兩天了，等她家人從虛空回來，隨便找個理由把她轟出來就行了。”
    “啥？”林川懵逼道，“什麽叫被家人轟出來？”
    “廢話，你當我隻會撿孤兒嗎？”
    “我的意思是，他家人轟他出來幹嘛？”
    “我哪兒知道，你問那老東西去啊。”
    聽這意思，是他家人對他不好，老頭子暫時收留一下？
    可有一點林川想不明白。
    “什麽叫從虛空回來？”
    曹青山自然而然道：
    “字麵意思，今晚她家那老頭兒去趟兒虛空了，嘿，說起來要不是他及時抵達，貪欲王座搞不好能出第二招。”
    ……
    純粹的灰白世界，在那破碎大陸的中央。
    一頭體型無法衡量的龐然大物蟄伏著，每一顆眼球都像是掛在天上的黑洞，它的軀體盤旋成一座小山。
    九顆腦袋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威壓，這令其身下無數六頭、七頭的蟒蛇怪物們不敢喘息。
    “啊……剛吃下的‘食物’又被小偷偷回去了。”一顆暗紫色豎瞳的腦袋發出不甘的聲音。
    另一顆頭顱憤怒道：“我們的孩子，死在了那座囚籠，必須要讓人類付出代價！”
    “嗬嗬。”第三顆蛇頭譏諷道，“早就說過了，拜靈會那群蠢貨靠不住。”
    第四頭顱自嘲道：“這下好了，江家那個天賦卓越的女人沒殺成，以後等她成長起來早晚成為咱們的心頭大患。”
    諸多腦袋議論紛紛，皆是對這次任務的失望，孩子借出去死了，它們必須要跟拜靈會討個說法。
    最初的紫瞳頭顱目光看向遠方，吐了吐舌頭，道：
    “兄弟們，安靜些，有客人來了。”
    所有頭顱出乎意料地安靜了，它們齊刷刷的看向了遠方。
    在這灰白世界的天際線上，一道人影正在朝這邊緩緩移動。
    他手上是一把簡樸的木劍，穿著一身古樸白衣，臉上盡是歲月的滄桑。
    人未到，劍已至。
    灰白的世界迎來了一場大戰，大地被撕裂，血液流入了更深處的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