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點頭，趁機遞上企劃書：“所以我想，如果是您的話，一定能理解我想在《王妃升職記》裏表達的東西。”
    田壯狀翻開企劃書，江野立即指向用紅筆標注的段落：“這裏，現代商戰思維與古代權謀的碰撞，其實是借古諷今。”
    “這裏的男穿女設定，是想探討性別認知的流動性.……”
    “停。”田壯狀突然打斷，“你以為加幾句理論包裝就能糊弄我？”
    他直接翻到分鏡草圖頁，“解釋一下這個鏡頭。”
    江野不慌不忙：“這是第三集的高潮戲，用俯拍鏡頭展現王妃在宮廷宴會上跳現代舞。鏡頭語言上，我想用框架構圖表現她被封建禮教束縛，而舞蹈動作的張力則暗示……”
    “用廣角鏡頭。”田壯狀突然說，“把宮殿的梁柱也拍進去，形成壓迫感。”
    江野眼睛一亮：“再加個軌道推移，從俯拍轉為平視，象征主角開始反抗！”
    茶香嫋嫋中，一老一少就這樣改起了分鏡。
    直到服務員來添第三次水，田壯狀才合上企劃書：“你舅舅知道你要拍這個嗎？”
    江野苦笑：“他說要是拍砸了，就讓我去雲楠跟猴子住半年。”
    “不過，他會擔任這部劇的製片人！”
    田壯狀突然大笑，拿起鋼筆在申請表上簽字：“告訴你舅舅，這次我站你這邊。”
    走出茶館時，雨已經停了。
    江野看著申請表上“藝術指導：田壯狀”的簽名，輕輕呼出一口氣。
    第二天清晨，江野揣著田壯狀簽字的申請表，開始了他的下一步計劃。
    第一站是導演係的器材室。
    管理員老張正打著哈欠開門，江野已經笑容滿麵地站在門口。
    “張叔，田老師的項目需要點設備。”他遞上企劃書，順手放下一包中華煙，“就要兩台RED，絕對不耽誤學弟學妹們拍作業。”
    老張眯眼看了看簽名：“喲，田老師親自指導的？”
    他湊近江野，壓低聲音，“你小子行啊，上次館虎來借設備都沒這麽痛快。”
    江野靦腆一笑：“就是個小作業，田老師說讓我練練手。”
    半小時後，他推著滿載器材的推車離開時，車上還多了三盞阿萊燈，那是老張“友情讚助“的。
    基本設備解決。
    第二站是表演係形體教室。
    “李老師，我想借幾套古裝。”
    江野把申請表展開，“田老師指導的曆史題材教學實驗。”
    負責服裝的李梅教授扶了扶眼鏡：“古裝？我們這古裝可不多……”
    “田老師說他這個項目非常重要……”
    他把“田老師說”四個字咬得很重。
    李梅猶豫片刻，突然拍了下大腿：“你等等！”
    她直接帶他來到標著“明代服飾“的衣櫃前：“這些都是基礎款，去年排《大明劫》時做的。”
    她利落地取出幾套服裝：“文官圓領袍、武官貼裏、宮女襦裙，都是標準製式。”
    又指著一個大箱子，“裏麵還有配套的冠帽和腰帶。”
    江野檢查著服裝，雖然不算華貴，但勝在剪裁得體，紋樣考究。
    最讓他滿意的是那套大紅織金蟒袍：“這套可以用作太子禮服？”
    “眼光不錯。”李梅麻利地把所有服裝打包好，“用完記得幹洗歸還。”
    不到半小時，江野就抱著滿滿兩箱戲服離開了倉庫。
    主演服裝基本搞定。
    第三站是教務處。
    趁著午休時間，江野“恰好“幫值班老師整理了檔案櫃。
    “王老師，這個優享計劃需要蓋個章……”他狀似無意地提起，“田老師已經簽過字了。”
    王老師掃了眼表格：“放這兒吧，下周……”
    “田老師說最好今天搞定，”江野露出為難的表情，“他明天要去戛納當評委……”
    公章落下時，江野強忍著沒有吹口哨。
    最後一站：懷柔影視基地
    江野把蓋著北電公章的申請表推到接待台前，特意將“燕京電影學院優享計劃“幾個燙金大字朝上。
    “謔，優享計劃？”值班主管老周推了推眼鏡，態度立刻熱情了幾分，“這可是我們和北電的重點合作項目。”
    “你是要租場地？”
    “對，教學實驗。”江野指著申請表，“明清宮苑的偏殿和禦花園，兩個月60天。”
    老周翻開價目表：“標準收費是8000一天，兩個月就是48萬……”
    他抽出優享計劃文件，“不過你們學校優享計劃可以打7折，外加免收器材進場費。”
    江野快速計算：“那就是33萬6？”
    “別急，”老周露出精明的笑容，“如果你願意配合我們的宣傳，在片尾加個"懷柔影視基地特別支持"，可以再優惠1萬。”
    “32萬6千元兩個月？”江野眼前一亮。
    “沒錯。”老周壓低聲音，“既然是田導的項目，我給你個建議！”
    “B區3號宮苑現在空著，那裏有完整的後宮建築群和荷花池，去年《繡春刀》就在那兒拍了三個月。”
    江野立即拍板：“就定B區！不過群演……”
    老周會意：“宮女太監20人，按長期合作價算，每人每天50，兩個月6萬，打包價5萬含服裝道具。”
    江野伸出手：“成交！我回去匯報一下，後天過來簽合同！”
    “可以！但要盡快，如果有別的劇組要用的話……”
    “明白！”
    現在，場地，服裝都有了，缺的就是人和錢！
    ……
    北電圖書館咖啡角。
    初秋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灑進來，一位妝容精致的少女正窩在咖啡角的單人沙發裏津津有味翻看著漫畫《狐妖小紅娘》。
    她穿了件米色高領毛衣，搭配淺咖色燈芯絨長裙，黑色的中短發隨意地批在肩頭，耳邊幾縷碎發垂下來，襯得側臉線條格外柔美。
    “子怡！”表演係同學王一非端著兩杯拿鐵風風火火地衝過來，一屁股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你聽說了嗎？導演係出大事了！”
    孟子怡頭也沒抬，手指輕輕翻過一頁書：“又是哪個教授的新片選角？”
    “比那個勁爆多了！”王一非湊近，壓低聲音，“聽說導演係今年來了個新生，入學才一個月，就組了個劇組要拍網劇！”
    咖啡杯停在半空，孟子怡終於抬起頭：“新生？組劇組？”
    “可不是嘛！”王一非興奮地拍了下桌子，“聽攝影係的人說，這家夥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連田壯狀教授都給他當藝術指導站台呢……”
    “而且我得到內幕消息，女主演還沒定，要找我們學校的自己人！”
    “女主演？”
    孟子怡手中的書不知不覺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