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當眾休妻!血仇初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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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清脆的“啪”響,在死寂的靈堂裏炸開,如同抽在所有蘇家人臉上的一記響亮耳光!
    那份折疊整齊、帶著林辰體溫的紙張,如同烙鐵,狠狠拍在蘇晚晴涕淚橫流、妝容盡毀的臉上,留下一個清晰的、帶著屈辱印記的紅色方痕。
    蘇晚晴被拍得猛地一偏頭,尖叫聲戛然而止,隻剩下粗重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她茫然地、顫抖地抬起手,想要抓住臉上滑落的紙張,指尖卻抖得不成樣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那張飄落的紙上。
    它打著旋兒,慢悠悠地落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在無數道驚駭目光的注視下,緩緩攤開。
    白紙黑字,筆鋒如刀,力透紙背!
    最頂端,兩個墨跡淋漓、觸目驚心的大字,如同兩柄燒紅的利刃,狠狠捅進了在場每一個蘇家人的心髒——
    **休書!**
    “茲有蘇氏女晚晴,品性不端,心腸歹毒,不守婦道,夥同奸夫陳浩,謀害親夫林辰於斷魂崖畔,蛇蠍心腸,人神共憤!此等惡婦,不配為妻!今林辰特立此書,昭告天地親朋:自即日起,休棄蘇晚晴!恩斷義絕,再無瓜葛!此據!”
    落款:林辰!血紅的手印,如同泣血控訴,灼痛了所有人的眼!
    “休…休書?!”
    “他…他竟然休了蘇晚晴?!”
    “當眾休妻…這…這簡直是奇恥大辱啊!”
    “蘇家…蘇家的臉…徹底丟盡了!”
    死寂被打破,靈堂內瞬間被難以置信的驚呼和倒吸冷氣聲淹沒。休書!在蘇家老太君“起死回生”的靈堂之上,在蘇家所有親朋、傭人,甚至在葉家大小姐葉清竹和秦老代表的麵前,林辰,這個被他們踩在腳下整整三年的廢物贅婿,竟然當眾休妻!
    這是何等的羞辱?這是何等的打臉?這是將蘇家最後一塊遮羞布,當著所有人的麵,撕得粉碎,再狠狠踩進泥裏!
    “噗——!”蘇正宏再也承受不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眼前一黑,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晃了晃,被旁邊同樣麵無人色的王翠芬和蘇強手忙腳亂地扶住,才沒當場栽倒。他指著林辰,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有喉間發出“嗬嗬”的破風聲響,眼中是極致的怨毒和無法言喻的羞憤。
    王翠芬更是直接嚇癱在地,殺豬般嚎哭起來:“天殺的!畜生啊!我蘇家造了什麽孽啊!晚晴啊…我的女兒啊…”哭嚎聲在死寂的靈堂裏顯得格外刺耳和絕望。
    蘇晚晴終於看清了地上的休書內容。
    “不——!!!”
    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尖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貓,驟然撕裂了空氣!她猛地從地上彈起來,狀若瘋魔,雙目赤紅地撲向地上的休書,想要將它撕碎!
    “我是蘇家大小姐!我是雲城名媛!你一個下賤的贅婿!一個廢物!你憑什麽休我?!你有什麽資格休我?!!”她歇斯底裏地尖叫著,涕淚橫流,精心打理的頭發徹底散亂,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婆子,哪裏還有半分昔日的驕縱高貴?“林辰!我要殺了你!我要你不得好死!”
    然而,她剛撲到休書前,一隻穿著破舊帆布鞋的腳,已經先一步,帶著一種冷漠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穩穩地踩在了那張宣告她恥辱命運的紙張之上。
    林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如同看著一堆肮髒的垃圾。他腳下的休書,仿佛踩著的就是蘇晚晴那點可悲又可笑的自尊。
    “蘇晚晴,”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卻帶著穿透靈魂的冰寒,“今日,是我林辰休你!這三年,我林辰自問無愧於心,無愧於師父遺命!是你們蘇家,欠我師父的!是你們蘇家,欠我的!這休書,是你應得的下場!”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掃過蘇正宏、王翠芬、蘇強,最後落在強撐著身體、老淚縱橫的老太君臉上,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至於你們蘇家欠我師父的債…我會親手拿回!今日,先收一點利息!”
    話音未落,林辰猛地扭頭,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閃電,瞬間鎖定在癱軟在地、麵如死灰、正試圖悄然後挪的陳浩身上!
    “陳浩!”
    這一聲斷喝,如同驚雷炸響在陳浩耳邊,嚇得他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就想往後縮。
    “你想去哪?”林辰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那笑容裏沒有半分暖意,隻有刻骨的仇恨和即將宣泄的快意,“懸崖推我的時候,不是很威風嗎?謀害老太君的時候,不是很得意嗎?!”
    “不…林辰…林哥…你聽我解釋…”陳浩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地求饒,手腳並用地往後爬,褲襠處瞬間濕了一大片,騷臭味彌漫開來。他徹底崩潰了,什麽陳家少爺的尊嚴,什麽雲城地下太子的威風,在死亡和恐懼麵前,都成了狗屁!
    “解釋?”林辰眼神一厲,身形如同鬼魅般驟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
    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牙酸的巨響在靈堂中炸開!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根本沒看清林辰的動作,就見陳浩的身體如同一個破敗的麻袋,慘叫著倒飛出去!他的身體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狼狽的弧線,狠狠撞在擺滿祭品的沉重供桌上!
    嘩啦啦——!
    供桌被撞得四分五裂!瓜果貢品、香燭紙錢、老太君的“遺像”相框…稀裏嘩啦砸落下來,將陳浩徹底淹沒!煙灰彌漫,一片狼藉!
    “啊——!!我的腿!我的腿斷了!”陳浩的慘嚎聲從廢墟裏傳出,淒厲無比。他的一條腿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森白的骨茬刺破了昂貴的西褲,鮮血汩汩流出,瞬間染紅了一大片狼藉的地麵。
    這血腥暴戾的一幕,嚇得靈堂內所有人噤若寒蟬,連王翠芬的哭嚎都卡在了喉嚨裏!看著如同魔神般站在場中的林辰,看著他腳下踩著的休書,看著他身後廢墟裏哀嚎的陳浩,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凍結了所有人的心髒!
    這…這真的是那個任打任罵的廢物贅婿?!
    “浩兒!”蘇晚晴看到陳浩的慘狀,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剛想撲過去,卻被林辰一個冰冷的眼神釘在原地,渾身僵硬,如墜冰窟!
    老太君看著這混亂血腥的場麵,看著自己“靈堂”被毀,看著孫女被休,看著孫女婿(名義上)被打殘,一股怒火混合著巨大的悲哀直衝頂門!她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搖搖欲墜,全靠蘇明月死死攙扶。
    “住手…咳咳…住手啊辰兒!”老太君聲音嘶啞,帶著無盡的悲涼和哀求,“是我蘇家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師父…可…可不能再造殺孽了…”
    林辰對老太君的哀求置若罔聞。他冰冷的目光掃過廢墟中哀嚎的陳浩,掃過癱軟在地的蘇晚晴,最後落在麵如金紙、搖搖欲墜的蘇正宏臉上。
    “利息,收完了嗎?”葉清竹清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詢問。她依舊站在那裏,如同一尊冰雪女神,封鎖著出口,隔絕了外界可能的窺探。
    林辰微微搖頭,目光最終定格在老太君身上,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還有最後一件!”
    他伸出手,指向老太君,聲音如同寒鐵交擊,清晰地響徹在死寂的靈堂:
    “我師父當年,為報蘇家老爺子(老太君丈夫)昔日援手之恩,將此物暫存蘇家,言明三年後由我取回!”
    “今日,三年之期已滿!”
    “物歸原主——”
    “師父的青木鼎,拿來!”
    “青木鼎?”
    這三個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蘇正宏、王翠芬等人茫然又驚懼的臉上,隻激起了些許疑惑的漣漪。那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布滿裂紋的巴掌大青銅小鼎,一直被隨意丟在庫房角落,甚至被蘇強小時候當玩具踢來踢去,從未有人在意過。
    但在老太君渾濁的瞳孔深處,卻驟然掀起驚濤駭浪!她佝僂的身體猛地一震,枯瘦的手指死死掐住了蘇明月攙扶她的手臂,力氣之大,讓蘇明月吃痛地蹙起了秀眉。那渾濁的老眼裏,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極度複雜的光芒——驚駭、了然、深深的悔恨,最終化作一片死灰般的頹然。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老太君心頭如同被重錘狠狠砸中,瞬間明悟了一切。老頭子臨終前含糊不清的囑托,那反複念叨的“保管好…三年…林…”的碎片字句,在這一刻終於串聯起來!那不是對蘇晚晴婚約的交代,而是對這尊看似廢銅爛鐵的“青木鼎”的托付!是老頭子用盡最後力氣,想為蘇家結下的一份善緣,留下的一條後路!
    可他們蘇家做了什麽?
    他們將恩人唯一的徒弟視如豬狗,百般折辱!縱容親孫女夥同外人,毒害恩人故交,謀害恩人徒弟!甚至…連恩人托付保管的信物,都棄如敝履,隨意丟棄在庫房角落,任由蟲蛀塵埃覆蓋!
    滔天的悔恨如同毒蛇,瞬間噬咬了老太君的心髒,讓她本就虛弱的身體劇烈地搖晃起來,臉色灰敗得如同真正的死人。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喉嚨裏卻隻發出“嗬嗬”的漏氣聲,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唯有渾濁的老淚如同決堤般洶湧而出。
    “青木鼎?什麽破鼎?”蘇正宏強忍著眩暈和喉頭的腥甜,一臉茫然和驚怒,“林辰!你休要在這裏胡攪蠻纏!什麽破爛玩意兒也敢……”
    “閉嘴!逆子!!!”一聲淒厲到變調的嘶吼猛地打斷了蘇正宏的話,聲音尖銳,充滿了絕望和滔天的憤怒!
    是老太君!
    她用盡了全身殘存的力氣,枯瘦的手指如同鷹爪般指向蘇正宏,渾身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灰敗的臉上湧起不正常的潮紅:“去…去庫房…最裏麵…蒙塵的那個紅木盒子…給…給辰兒…拿來!立刻!!馬上!!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她幾乎喘不過氣,身體猛地向後倒去,全靠蘇明月死死抱住。
    “奶奶!”蘇明月嚇得花容失色。
    “媽!”蘇正宏也懵了,完全不明白一個破鼎為何讓母親如此激動,甚至不惜當眾斥罵自己。
    “去拿!!!”老太君猛地睜開眼,渾濁的眼珠死死瞪著蘇正宏,那眼神裏的絕望和命令不容置疑,“再敢多說一個字…老身…老身立刻撞死在這靈堂柱子上!!”
    轟——!
    老太君以死相逼!蘇正宏嚇得魂飛天外,哪裏還敢多問半句。他怨毒地剜了林辰一眼,在王翠芬和蘇強的攙扶下,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衝出了靈堂,直奔庫房。
    靈堂再次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
    隻有陳浩在廢墟裏痛苦的**聲斷斷續續,蘇晚晴癱在地上無聲地流淚,老太君在蘇明月懷裏急促地喘息,還有無數道目光聚焦在林辰身上,充滿了驚疑、恐懼和難以理解。
    葉清竹清冷的眸光落在林辰挺拔如鬆的背影上,帶著一絲探究。當眾休妻,雷霆手段廢掉陳浩,如今又索要一個看似無用的“青木鼎”…這個男人的每一步,都帶著強烈的目的性和深不可測的底氣。那尊鼎…恐怕絕非表麵那麽簡單。
    時間在壓抑中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
    終於,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蘇正宏去而複返,臉色鐵青,手裏捧著一個沾滿厚厚灰塵、邊角都磨損了的破舊紅木盒子。他身後跟著同樣臉色難看的王翠芬和蘇強。
    “給…給你!”蘇正宏將盒子如同燙手山芋般,遠遠地、帶著嫌惡地朝林辰的方向一遞,仿佛那盒子裏裝著什麽瘟疫。
    林辰沒有動。
    葉清竹蓮步輕移,上前一步,伸出戴著薄紗手套的纖纖玉手,穩穩地接過了那個布滿灰塵的盒子。她動作優雅,仿佛在接過一件稀世珍寶,與盒子的破舊格格不入。她輕輕拂去盒蓋上的積灰,然後才轉身,雙手將盒子遞向林辰。
    林辰的目光,從始至終都落在那紅木盒子上。當盒子被遞到麵前時,他古井無波的眼底深處,終於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波瀾。他沒有立刻去接,隻是緩緩地、沉重地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平複內心翻湧的情緒。
    師父…
    您當年寄存在此的信物…徒兒今日,終於能親手取回了!
    他伸出手,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鄭重,打開了那塵封多年的紅木盒蓋。
    盒子內部,鋪著褪色的黃綢。
    黃綢之上,靜靜地躺著一尊不過巴掌大小的青銅小鼎。
    鼎身古樸,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和一道道細密交錯的裂紋,仿佛隨時都會碎裂。鼎口邊緣甚至還有幾處明顯的磕碰凹陷。鼎腹隱約可見一些模糊不清、難以辨認的雲雷紋飾,早已被厚厚的銅綠和塵埃覆蓋,黯淡無光,毫不起眼。任誰看去,都隻會覺得這是一件從哪個垃圾堆裏翻出來的破銅爛鐵。
    然而,就在林辰的目光觸及那尊小鼎的刹那!
    嗡——!!!
    一聲極其輕微、極其悠遠,仿佛來自亙古洪荒的嗡鳴,驟然在林辰的腦海深處響起!那聲音並非來自耳畔,而是直接震蕩在他的靈魂之上!
    與此同時,他丹田內沉寂的《青囊仙經》所化的青色氣流,仿佛受到了某種無法抗拒的召喚,猛地躁動起來!如同平靜的湖麵投入巨石,掀起狂濤駭浪!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血脈深處的渴望和悸動,瞬間傳遍林辰全身!
    這感覺…比在懸崖底初次激活傳承時更加清晰!更加深刻!仿佛失散多年的手足,終於重逢!
    青木鼎!
    這才是師父留下的,真正的傳承信物!是《青囊仙經》缺失的另一半鑰匙!是仙醫門道統的象征!
    林辰強壓下內心的滔天巨浪和丹田的劇烈躁動,臉上依舊是一片冰冷的平靜。他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輕輕觸碰到了那冰冷的、布滿塵埃的青銅鼎身。
    就在他指尖與鼎身接觸的瞬間!
    異變陡生!
    那布滿裂紋、黯淡無光的青木鼎,鼎腹深處,一道極其微弱、微弱到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青色毫芒,如同沉睡萬年的星火被喚醒,倏然一閃!快得如同幻覺!
    一股微弱卻精純無比的清涼氣息,順著林辰的指尖,瞬間湧入他的經脈!這股氣息與他體內的青囊真氣甫一接觸,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間交融,不分彼此!一種難以言喻的圓滿感和舒暢感,瞬間流遍四肢百骸!
    林辰渾身一震,眼中精光爆射!
    雖然隻有一瞬,雖然微弱到極點,但他無比確定!這尊看似廢物的青銅小鼎,絕對隱藏著驚天動地的秘密!它與《青囊仙經》同源!它…是活的!
    他不動聲色地合上盒蓋,那股奇異的感應和清涼氣息也隨之消失,仿佛從未出現過。隻有丹田內略微活躍了一絲的青囊真氣,證明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虛幻。
    林辰將紅木盒子緊緊握在手中,感受著那沉甸甸的份量,仿佛握住了師父的期望,握住了未來的希望。
    他最後看了一眼靈堂。
    目光掃過崩潰的蘇晚晴,掃過廢墟裏哀嚎的陳浩,掃過怨毒驚懼的蘇正宏夫婦,掃過神色複雜的葉家、秦老等人,最後,落在老太君那充滿無盡悔恨和哀求的淚眼上,落在蘇明月那滿是擔憂和悲傷的小臉上。
    沒有告別。
    沒有言語。
    林辰轉身。
    他的背影挺拔如出鞘的利劍,帶著一種斬斷過往、破繭重生的決絕與孤傲。他手托著那承載著秘密與未來的紅木盒子,在葉清竹深邃目光的注視下,在蘇明月無聲滑落的淚水中,在靈堂內所有人複雜難言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踏過滿地的狼藉與屈辱,踏過蘇家崩塌的尊嚴,昂首走出了這座禁錮了他三年、也讓他徹底覺醒的冰冷牢籠。
    門外,陽光刺眼。
    新的篇章,自此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