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根本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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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宴怒氣衝衝地來到書房,心裏憋著一股子氣,上不去下不來。
一想到司凝的親生母親是傷害過姐姐的人,就惡心膈應得不行。
他不敢想,姐姐知道這件事,得多難受。
最可惡的是,造成這一切的是自己父母。
司宴氣得一腳狠狠踹在實木沙發腿上,腳趾瞬間傳來劇烈痛感。
“靠!”
他痛得表情都扭曲了,以“金雞獨立”的姿勢,單腳跳了幾下。
“還沒放假,你怎麽回來了?”
一道嚴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司明津不知何時站在書房門口,隨手關上了門,臉上是慣有的威嚴。
司宴立刻放下受傷的腳,轉身怒視著父親,態度極 衝。
“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我能不回來嗎?”
“好好說話!”司明津習慣性壓製。
司宴梗著脖子,雙眼被憤怒染紅:“我從小到大就沒學會‘好好說話’,現在更加不可能。”
“反正我就是這個態度,你能聽就聽,不聽也給我受著。”
若是換作平時,就司宴這咄咄逼人的態度,司明津早該怒斥了。
但此刻,他隻是深深地看著兒子,表情凝重,抿唇不語。
養女身世的敗露,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他一直認為叛逆、不懂事的兒子過往的諸多言行。
他壓下複雜難辨的思緒,努力讓聲音緩和下來,指了指旁邊的沙發:“我們先坐下再說。”
說罷,他自己率先坐下,腰背挺直,臉上卻難掩一絲疲憊。
父親罕見地沒有斥責,司宴明顯愣了一下。
但他並未順勢軟化,依舊倔強地站著,冷嗤了聲,嘲諷道。
“將仇人的女兒當寶貝養了十五年,你們現在是什麽心情?”
“後悔嗎?愧疚嗎?”
司明津沒有回避,迎著他的目光,坦然承認:“我很後悔,也很愧疚。”
聽到想要的答案,司宴心裏卻沒有半分快意,反而像被什麽東西堵得更厲害,繼續怒懟道。
“後悔愧疚有什麽用?姐姐受的苦就能一筆勾銷了嗎?”
司明津表情凝重:“我們也是昨晚才知道這個殘忍的真相。”
司宴聲音拔高,帶著哭腔。
“你們是不知情,可你們做的就是往姐姐心口捅刀子的事。”
“是殺人誅心,知不知道?”
他越說越激動,想起往事,更是氣得發笑。
“姐姐剛回來的時候,你們還想讓她跟司凝和睦相處?”
“而你,更離譜,居然想過讓姐姐以養女的身份回來。”
他搖著頭,眼神裏充滿了荒謬和憤怒。
“把仇人的女兒當寶,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草,真不愧你。”
“我......我已經找不到任何詞來形容你們,太荒謬了!”
司明津沒有反駁,隻是歎了口氣。
那歎息裏承載了太多的情緒。
“你說的都對,我枉為人父。”
他閉上眼,複又睜開,眼神沉痛。
“是我當年沒有保護好阿顏和小瑾,我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原諒,所以我從不乞求原諒。”
“讓我餘生都活在愧疚和痛苦裏,才是對我最好的懲罰。”
司宴是第一次從強勢的父親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心頭一震。
“可我看不出你哪裏痛苦,哪裏愧疚?”他硬著心腸反駁。
“在我看來,你不是不敢乞求原諒,是你根本不在乎。”
“我打小就知道,除了母親,其他人對你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
“你這人生性涼薄,冷漠得可怕,你就不應該有孩子。”
司明津揉了揉眉心,聲音裏透出深深的無力:“阿宴,我很在乎你和小瑾。”
“但我身上背著整個家族,扛著這個家,我沒有資格隨意表露情緒。”
他抬眼看向兒子,眼神裏充滿了疲憊,甚至帶著絲脆弱。
司宴看著眼前的父親,發現他蒼老了許多,鬢角都有白發了。
憤怒的眼神軟化了一瞬,但語氣依舊強硬:“你別給我扯這些。”
“我就問你,你打算怎麽處置司凝?還有,怎麽補償姐姐?”
他死死盯著父親:“別告訴我,不搭理她,就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如果是這樣,我真的要鬧了。”
“我肯定不會再管媽媽是不是生病,你又有多少苦衷。”
司明津給出了明確的答案。
“即便你不問,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下定決心。”
“我將收回給予司凝的一切,就算有些已經成了她的私產,我也會有辦法,讓她守不住。”
他眼神鄭重:“至於小瑾,隻要她想要,我都會傾我所有去補償她。”
司宴盯著父親的眼睛,一臉狐疑,在判斷他話裏的真假。
“就這?全是空話!”他習慣性地嗆聲,但氣勢已不如剛才。
司明津沒再多做解釋。
有些事,做比說更重要。
司宴卻不依不饒:“那你們呢?你們就不懲罰一下自己嗎?”
司明津徹底被問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自罰?如何罰?又能彌補什麽?
看到他這個反應,司宴眼中閃過“果然如此”的失望,冷笑了聲。
“嗬,我就知道最終結果還是這樣。”
司明津被這聲冷笑刺醒,聲音沙啞。
“如果懲罰我,能讓小瑾心裏好受一點點,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司宴煩躁地抓了把頭發,憤憤道。
“你這話說的,姐姐能怎麽懲罰你們?”
“打你們一頓?還是罵你們一頓?”
“到時候傳出去,被罵的還不是姐姐?”
可他吼完,自己也沉默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也想不出,什麽樣的“懲罰”,才能真正抵消爸媽這些年對姐姐的傷害。
一時間,書房裏,隻剩下父子二人的僵持,誰也沒再說話。
沉默了許久,書房門突然被敲響。
“叩叩叩!”
司明津和司宴循聲望去。
隻見門被緩緩推開,露出一道縫隙,伸進來一顆小圓頭。
“外公,小舅舅~”
舟舟朝裏麵僵住的兩人甜甜一笑。
“誒~”司明津回神,立刻換上慈愛的笑容:“舟舟,你是一個人嗎?”
話音剛落,書房門就被完全打開。
裴延徹和周芙萱就站在門口,臉上揚著客氣疏離的微笑。
“姐!”司宴直接略過小外甥,快步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