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號首抽,求祝福(超大章以謝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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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古白被徒兒的萬丈豪情所震撼,一時愕然間,身旁不遠,忽得傳來一聲嗬斥。
    “哪來的野小子,這等場合下也敢大言不慚!”
    立時便有人接道。
    “嗬,看那小子身邊的長輩便知了,破衣襤褸,一身殘廢氣,吳郡上下,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了……古白真人,咱們可是好久未見了啊。”
    說話間,一個中年道人拱手邁步而來,他一身蔚藍道袍,織金鑲玉,須發烏黑似染,濃眉入鬢,目如燦星,樣貌氣質著實不凡。
    見到此人,古白微微皺了下眉,歎息一聲,微微躬身回禮道:“見過劉喜真人……”
    此時,劉喜身旁的夥伴,也紛紛注目過來,各有驚異。
    “他就是古白?!”
    “不是傳說他有元嬰修為嗎?怎麽看起來……”
    劉喜朗聲道:“古白真人年輕時天資異稟,確實曾一度修到過元嬰境界,可惜後來意外重傷,折損了道基,從此神通不複,氣血衰竭,已如風中殘燭了……”
    說完,劉喜臉上掛著明顯幸災樂禍的笑容,看向古白道:“嗬嗬,前次分別,我還以為再沒有機會和你見麵了,想不到你仙途盡廢,苟延殘喘的功夫倒越發精進了……應該不是偷偷修行了什麽邪魔外道吧?”
    古白低聲道了一句“劉真人說笑了。”便準備側步離開。
    然而劉喜卻不依不饒,一個閃身擋在古白麵前,又問道:“先前你教的那兩個徒弟呢?怎不帶來一起,給大家開開眼界?莫不是金屋藏嬌,舍不得了?哈哈哈!”
    這最後一句話已堪稱猥瑣,便是古白有心忍讓,麵色也不由一變……但終歸還是壓下了慍怒,微微歎息,再次向旁側步,絕不和那劉喜爭執。
    劉喜眉頭一皺,本想再攔,卻被身邊人扯住,示意今日喜慶,不要節外生枝……便隻好咬咬牙,啐了一口,就此放過了古白。
    古白心中鬆了口氣,帶著苦笑低頭看向徒兒烏名。
    在人前被劉喜羞辱,他其實並不怎麽在意,隻是方才被辱及了兩個弟子才生出怒意。如今他隻怕新收的徒兒,心性剛烈,忍不得這種司空見慣的不平事。
    卻見烏名竟以狐疑的目光打量他,幾番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一個問題。
    “師父,你當年是牛過他嗎?”
    古白聽得眼前一黑,險些氣息走岔,他雖不解具體詞意,卻也知道烏名這絕非好話……而同樣的悟性,周圍一眾嘉賓裏,也不乏人有,頓時就傳出幾聲撲哧笑聲。
    古白連忙拉過烏名,趁著那言論傳入苦主耳朵之前,匆匆往遠處走了一段,這才又好氣又好笑地叮囑道:“別亂說話!今日領人道印要緊,千萬不要節外生枝!”
    烏名也點頭:“放心吧師父,先拿了活動獎勵,再與他翻臉不遲。”
    “你……罷了,年輕氣盛,也是天性使然。修行一道,本就要越過見知障,跳出井底,方能明心見性。那人皇貼雖是修行第一關,功成一重不難,但想要第一次參悟就得多重人道印,卻非天資卓越,血統純正不可了。”
    講到此處,古白也順勢展開,為烏名認真科普了一番人皇貼,也免得他繼續惦記那個劉喜。
    所謂人皇貼,號稱萬脈仙流之源,任何人修仙之前,都必修此貼。而反過來說,若不修人皇貼便踏足仙道研習仙法,那無論成就多高,都等於是邪魔外道,為三清仙盟所不容。
    有了這正反對照,烏名也就大致了然:所謂人皇帖,可以視為員工手冊、企業文化一類的務虛之物……當然,落在邛州,倒是格外有現實意義。此地修士多為荒人,血脈不純,又有五百年前一場蠻荒之亂打下種族矛盾的隱患,這獨尊人道的人皇貼,自然要廣為普及。
    對於烏名的這番理解,古白先是點頭,之後才苦笑糾正:“人皇貼本身不蘊含神通威能,較之尋常功法,確有務虛的一麵。然而當年三清天師借仙府之力推演出的天書,又豈是無用之物?參悟修行此貼,凝出人道印,確實可以令人更貼近仙道本源,吐納凝息、演武練法無不事半功倍。隻是……”
    話沒說完,一個熟悉的聲音倏地打斷進來。
    “隻是,區區非人之物,想要修人之道,已是千難萬難,妄圖與世家子弟爭鋒,就更是癡人說夢!”
    仍是劉喜,麵色卻比之前分別時更多了幾分陰鬱狠戾,尤其看向烏名時更仿佛要將其生吞活剝,顯然是終於聽到了烏名的怪話,卻又不好直接在人前下場,手撕一個小孩子,便先來陰陽怪氣一番,以泄心頭之恨。
    然而劉喜醞釀胸中激憤而出的言辭,隻讓久經網戰考驗的烏名聽得莫名其妙,很有種hp1的喜感……而看向對方的眼神,也不由多了一絲同情憐憫。
    這同情憐憫,則屬於穿透暴擊帶附傷,讓劉喜僅有的些許理性霎時焚盡,踏前半步,怒斥道:“小雜種你看什麽!?”
    烏名一聽就樂了,正待反擊,已被古白連忙護在身後,老人歎息一聲:“劉真人何苦為難一個孩子?”
    這一歎,巧借些許天地元氣,如孔璋清喉一般,霎時引來眾多矚目。
    劉喜還待發作,就已被同行的夥伴努力拉住。
    “今日是本家的喜慶日子,切莫喧賓奪主壞了好事……有什麽仇怨不能之後再說?!”
    劉喜咬牙切齒,終歸還是被拉回了人群之中,隻是目光卻再也不從古劍門師徒身上挪開。
    另一邊,古白也是頭疼,被這小肚雞腸的劉家人盯上,他實在想要幹脆一走了之,待過幾天避了風頭再來,卻又不忍拂了徒兒一番躍躍欲試的上進心意……何況老人心中又何嚐沒有好奇,這出身五羊村的古怪徒兒,究竟能在初次參悟之下,修成幾重的人道印?
    於是他也幹脆咬了咬牙,留在原地不動,任憑各式目光掃來,隻專心和烏名交代要事。
    “說回正題,那人皇貼,是三清仙門獨尊人道的教化之論,參悟修行時,心相越是貼近人道,效率越高……也因此,現在名門世家的弟子,都要等心性和認知基本成熟,才會正式參悟人皇貼,以踏足仙途。當然,這裏麵……的確也有血統的影響!”
    烏名頓時恍然:那劉喜說的看來也沒錯,荒人修行人皇貼,效率天然就要打折扣,而三清仙門在邊郡強推人皇貼,用意也是昭然:想得大道,那就要一步步由荒人變成人,無論是意識形態,還是血統。
    然後也就難怪某人要張牙舞爪了,人家不單勝券在握,而且是全副的世家虛榮都寄托於此,哪容他人挑釁?若是有粵佬跑去湘贛地區大喊一聲“此地飲食寡淡無味”,多半也要讓本地人血氣上湧。
    不過越是如此,反而越讓烏名鬥誌昂揚。
    “師父,這人皇貼的參悟,有什麽講究嗎?”
    古白遲疑了一下,說道:“參悟人皇貼,不宜有先入為主的見識。尤其初次參悟將決定未來篇章,若非發自本心的感悟認同,難免在將來形成窒礙……但你今日想要去爭頭獎,也隻能姑且急功近利一些。你生性機靈,為師不叮囑過多,你隻記得一點就好:專注眼前,極盡想象。”
    話音剛落,遠處已傳來一陣歡呼聲,隻見孔璋又站上台子,高聲讚道:“嗬嗬,張家千金不愧是能拜師落凰山的英才,初次參悟就熟記天書四百字,得人道印四重!看來今日這染香坊法劍的歸屬,尚未可定啊!哈哈哈!”
    笑聲中,一位紅衣少女被孔璋請上台來,她身材高挑,相貌柔美,神態頗顯靦腆,站在台上一言不發,隻是局促地向下麵喝彩的各家長輩們鞠躬不止……片刻後竟落荒而逃,又引得笑聲一片。
    而自紅衣少女後,又有幾位世家大族的子弟被孔璋陸續請上台來,高調宣布成績——大抵都是熟記天書三百餘字,即人道印三重的水平,而從賓客反應來看,已可謂是相當不俗。
    至此,烏名已大概心中有數,這參悟人皇貼,本質就是要背天書,背一百字便得人道印一重,然後大家再來比試印的多寡,數多者勝。
    而後,今日各大世家的人才齊聚,則儼然是擺出了一副眾星捧月的姿態,以三重四重的成績,齊齊拱衛襯托那尚未登場的劉三公子……讓人不由想到五黑一白的盛景。
    一邊想著,一邊又聽人群忽而喧囂,顯然是又有高手要登台嘩眾,烏名便忙拉過師父,趁著人們關注焦點在台上時,繞行來到高塔門前,又勉強分開幾人,終於露出一張長桌。
    桌後坐著兩名道人,與孔璋相似的衣著打扮,隻佩飾上更樸素幾分。桌麵上擺著一盆清水,一幅筆墨,一本藍皮書,和一本張開的登記冊,冊上已寫了不少人的名字,以及各自成績。
    正是定荒府供新人應試的考點了。
    趁著此時人少,烏名提筆在登記冊上工工整整地寫下名字,然後便依著古白的指點,伸手在那盆清水中點了一下——此即為洗心驗血了。
    放到五百年前,荒蠻之亂剛剛結束時,邛州荒人若要修行,必先得在一座正經的靈池中濯洗軀體,經反複確認有足夠濃厚的人類血統後,方能參悟人皇貼,再之後才可正經修行仙道。隻是幾百年過去,隨著邛州大局穩定,民心歸附,許多程序也就越發簡化,直至幾乎無人在意了。
    烏名顯然不是今日主角,所以在水中驗過血後,桌後的道人都懶得細看結果,便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去翻人皇貼了。結果烏名才剛剛伸手碰到那藍皮書的封頁,就聽身後人群喧嘩聲陡然猛烈,而桌後的兩名憊懶道人更是連忙站起身來。
    烏名於是回過頭,隻見身後正站著一位白衣公子,年約十五六歲,已是生得氣宇軒昂,俊逸非凡,一身衣飾華貴雅致,點綴著仙光寶氣滿懷,令烏名頓時就暗歎一聲:好一張五星男卡!
    若能袒胸露乳,不失為限五之資!
    而他的身份自也不言而喻:今日定荒府的主角,眾星捧月的劉家三郎劉啟!
    劉三郎見到烏名在前,隻點頭輕笑了一下,算作招呼,其神態友善隨和,沒有絲毫催促之意,而後更幹脆後退了半步,伸手示意烏名先請。
    但劉三郎固然有好涵養,周圍捧月之人卻不能放過獻殷勤的機會,隻聽外圍賓客中立時有人鼓噪起來。
    “哪來的野小子,還不快滾?!”
    “好狗不擋道,聽見沒有!?”
    眼見群情洶湧,兩位監考的定荒府道人倒是靈通,他們也不出言驅趕烏名,隻伸手招呼了兩個在附近侍候著,明顯屬於府內基層牛馬的小白袍過來繼續應付烏名;自己則騰挪到長桌另一端,同時取出另一本藍皮書,擺在桌上……然後對劉三郎露出極其熱情的營業笑容。
    “三公子,請來這邊。”
    劉三郎拱手回道:“多謝二位道長的好意關照,那在下便不客氣,上前獻醜了。”
    說著,他不再理會烏名,上前數步,來到書前,深吸了口氣,調整好全身狀態,鄭重地翻開了人皇貼的第一頁,然後霎時間目色迷離,已沉浸其中。
    烏名在旁邊好奇地看著,卻被一聲厲喝打斷。
    “喂,你看什麽呢?!還想不想參悟了!?”
    一名牛馬小白,極不耐煩地伸手推了一下烏名,將他的注意力拉回桌上。
    烏名也不以為意,更不再去看劉三郎,而是收斂心神,翻開了麵前的人皇貼。
    映入眼簾的約是一頁百餘字,開宗明義地表示:天地萬法歸於仙道,而仙之道乃人之道,於是天地生萬物,萬物尊人皇……觀點簡潔明了,也無甚特異之處。
    帶著些許疑惑,烏名翻到第二頁,這一頁開始講混沌之始,天地初開,有聖人分化陰陽,令萬物歸序,由此諸般大道方有成……算是樹立了以聖人為核心的曆史觀。
    第三頁,則是講述九州初成後,聖人分出靈性,又打通生死輪回,其後方有芸芸眾生、億萬種族……算是給天下生靈都確立了共同的祖宗。
    第四頁,講眾生愚昧,於文明繁衍間各立異端邪道,導致九州紛亂不息,大道蒙塵,唯有人族在亂世中苦苦支撐……這則是給上古年間的百族並立的局麵,定了個極端貶義的基調。
    看到第五頁,烏名便暫時不再往後翻了,因為就在此時,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記不得第一頁具體在寫什麽了!
    這種感覺極其微妙,明明腦海中還殘存著清晰的輪廓,對第一頁的主要內容中心思想都記憶猶新,甚至視網膜上都恨不得還殘留著第一頁的殘影……但具體的文字,他卻是一個也說不出來了!
    開篇第一個字究竟是“天”還是“太”,他甚至都無法確定了!
    這讓他大為驚異。
    他雖不是那種堪比照相機的過目不忘的奇才,但也經曆過嚴格的應試訓練,記心極好,尋常百餘字的詩詞看一遍就能背個八九成。如今隻粗略翻了五頁書,居然就將首頁內容忘得一幹二淨……
    這人皇貼,果然有些名堂,也難怪師父叮囑說要專注眼前。
    想到此處,烏名又翻回首頁,不再通盤視之,而是逐字逐句地細細品味,再以最直接的方式將其印入腦海。每錄入一句,便默念一句,直至首頁百餘字念完,再回過頭來……卻發現自己又一次忘了首句是什麽。
    連續兩次記憶失常,烏名也不氣餒,反而倍感興奮。這人皇貼在他看來已不是簡單的背書項目,而是一道意味深長的謎題。
    而解密,他同樣很擅長。
    首先,所謂修成人皇貼,的確是背書無疑——這一點從孔璋的表彰詞也不難判斷。
    其次,背書的方法絕不是簡單的死記硬背,這一點他已經通過兩次記憶失常予以了證明。
    第三,他的記憶力本身並沒有出問題,因為他現在還能背出不少穿越前的詩詞,回山以後,大可拿來調戲師姐……所以結論隻能是:背這人皇貼時,記憶遇到了什麽阻礙。
    第四,這人皇貼作為三清仙門教化邛州的思想武器,是有實實在在的考核作用的。
    ……綜合以上幾點,烏名心中便逐漸形成了一個猜測。
    記憶的前提,是認同。
    人皇貼中的文字,看似樸實無華,實則卻在文字之外,暗含了一道至關重要的玄機:隻要觀者不認同,就無論如何都記不住,更說不出。
    人道印,不是那麽好領的。
    自己方才兩次記憶,對人皇貼所述內容都是不置可否,隻當故事來看的,結果自然是一個字也記不住。
    所以,參悟者絕不能將人皇貼當作虛無縹緲的故事,而要當作實實在在的曆史,真心實意地予以認同。
    隻不過,若已明知這人皇貼是人類拿來教化荒人的思想武器,作為荒人,又如何才能真心實意的認同呢?
    “嗬,難怪師父不看好我,甚至提示的時候也隻說專注眼前……這一關,對天性機靈的人來說,還真是個巧妙的陷阱。”
    頓了頓,烏名臉上不由浮現微笑。
    “所幸,我不止擅長機靈,也擅長入腦。”
    對於一個常年在虛擬世界中廢寢忘食的人而言,將虛無縹緲的世界置於現實之上,早就是習以為常的被動技能了!
    對虛擬世界中的美少女怦然心動,明知精美的立繪建模、浪漫的劇情文案都大概率出自一群同性肥宅之手,卻依然將其當作精神食糧,反複咀嚼……
    如今,沉浸到一段神話故事中,又有何難呢?
    或許,對於那些被壓迫了數百年的荒人而言,對於那些擁有獨特的文化傳統、宗教習俗;或者因血統緣故,感知認知天地的方式與人類有異的荒人而言,要強行改變自己的認知,去迎合人皇貼,尊崇人道,會有千難萬難……
    但作為一個吃過脆皮狗白切狗花江狗幹鍋狗清蒸狗的藍星穿越者,將人類置於萬物之上,實是天經地義的常識!
    想通此節的刹那,烏名就感到腦中仿佛流淌過一陣清涼,一道無形的枷鎖於無聲息間粉碎。下一刻,那無論如何都無法捕捉到的天書文字,赫然變得清晰可辨!
    專注眼前……極盡想象。
    無聲息間,烏名依照人皇貼上的文字,在腦海中慢慢形成畫麵,用以描繪混沌之始,聖人創世的情景。
    與此同時,少年默念原文,隻覺在無數畫麵的包裹下,思維變得順暢清晰之至,轉眼間,他便如水銀瀉地般默念出百餘字,竟是將第一頁的內容完整無暇地背了下來!
    而隨著首頁功成,腦海中那道涼意也變得清晰堅實了幾分,仿佛自無形至有形,具備了些許“實質”。
    而這若有若無的實質,便是人道印。
    下一刻,耳邊傳來幾聲頗為不甘不屑的咋舌聲。
    “嘖,居然讓那小野種修成了……”
    嗬,果然這人道印的造詣是公開的,他才剛剛功成就已經人盡皆知了。就不知道這公開是雙向公開,還是單向公開?如今來共襄盛舉的世家修士們,人皇貼的造詣又是怎樣?師父古白,人道印能有幾重?
    各類紛雜念頭,在烏名腦海中隻一晃而過,下一刻他便重新沉浸在藍皮書中……第二頁,第三頁,不知不覺間,烏名已腦補出了一整幅的九州創世繪卷,同時也一口氣背完了前四頁共四百六十一字。
    至此,身邊那不可思議的驚呼聲乃至氣急敗壞的斥罵聲,已是不絕於耳。
    “四,四重?怎麽可能有四重?!”
    “媽的,作弊!這小野種肯定是作弊的!”
    “……參悟人皇貼,有作弊的可能嗎?”
    “管它有沒有可能!?這類野種怎麽可能功成四重?!”
    “也難說哦,那廢道人古白的前兩個徒弟,據說也都是初次參悟就得了四重人道印,大弟子那次,還直接開罪了劉家人……”
    “那不更說明他整個古劍門都不幹淨麽!?”
    雜音許久不絕,烏名隻一笑置之,此時頭腦仍是清明如初,意猶未盡。
    於是他伸出手,翻開第五頁,向人皇貼的第五重發起挑戰……然後,就感到心髒砰的一聲悶響,氣血凝滯,視野陡然一黑。
    仿佛整個人撞上了一堵無形無色,卻堅實無比的城牆。
    烏名深吸口氣,調勻呼吸,令視野中的血色漸漸褪去。而後再次定睛看向人皇貼,卻隻見得一片扭曲景象,以人皇貼的書頁為中心,周圍的一切都仿佛被卷入汪洋漩渦,在巨浪中顛簸不休。每看上一眼,都讓人頭暈目眩,氣血翻湧。
    仿佛四肢百骸,每一寸血肉都在掙紮著抗拒著,絕不肯與那人皇貼媾和半分!絕不允許將那段扭曲塗抹過的曆史,在腦海中雕刻出畫卷!
    莫名的,烏名心中升起一道明悟。
    這就是師父所說的:血統亦有影響了。無論這身體的主人是如何渴望歸附正道,獨尊人族。可血脈深處,那流淌了成千上萬年的荒族之血,仍會發出不甘的咆哮!
    荒人的身體,在抗拒教化,在不惜一切地排斥著人族的認知!
    然而縱使如此,烏名仍堅持著從扭曲的漩渦中摘取文字,一個,又一個……仿佛拚湊拚圖一般,逐漸成句,然後默念心間。
    不知過去多久,烏名終於拚出了第一句話。
    “……夫亂世之極,有聖靈悲憫,教仙府出世,重振正道……”
    話語成型的瞬間,烏名就感到渾身一陣冰冷,仿佛血液抗拒流動,所有的力氣也隨之流逝,險些當場跌倒。
    然而烏名卻毫不在意,緊閉著雙眼,在腦海中一字一頓地默念著接下來的文字。
    “……仙祖承命以立三清,仙道始揚!”
    砰!
    心髒前所未有的一記猛跳,仿佛被重拳擊中……頭上數條血管崩綻,七竅同時溢出血絲。
    這一刻,烏名是真真正正來到了自己的極限,而這條極限,以咫尺之遙,逼近了第五重的極限!
    天書的第四百九十九字,已牢記於心了!
    耳邊的議論聲,逐漸變得模糊扭曲。但烏名仍聽得分明!
    “……第五重?!他要成就第五重了?草,真的假的!?”
    “竟幾乎以蠻力打破血脈瓶頸,此子潛力,還真是好生了得啊……”
    即便是為了劉家捧場而來的賓客,也頗有人在此刻動容,不由讚許出聲。
    不過,也仍免不了些許陰陽怪氣。
    “堪為五重,終歸也不是五重!這類雜種,就算豁出命去,也不過打平了未盡全力的張家小娘,堪堪可為劉家三郎的墊腳石罷了。”
    “到底隻是個荒種,想破五重關……再把自己的髒血淨化個上千年再說吧!”
    與此同時,不遠處又爆發了一陣猛烈的喧囂歡呼聲。
    “503字,五重人道印,成了!!”
    “恭喜三郎!此等資質,已不亞於當年的大公子了!”
    “嗬嗬,看來這染香坊法劍的歸屬,雖略有波折,卻仍要落在三公子手上啊!”
    “孔府尹,也別等了,今日的世家子弟都已參悟過,沒人能比得上三公子,你就直接頒獎吧!”
    恍惚間,烏名隻感到些微的錯愕……隨即便又了然釋然。
    也對,這劉三郎既是今日的主角,躊躇滿誌而來,自然該有技壓群雄的表現。先前拿來暖場的張家女都能背下四百字,劉三郎修成五重,又何足怪哉?
    而五重503字的成績,也的確足以傲視群雄。
    人皇貼的第五百字,明顯是一道極難突破的瓶頸,甚至劉三郎本人此行之前,也未必就能有十分的把握……如今一舉功成,四麵八方的道賀聲,實是發自真心的!
    隻可惜,今天實在不是劉三郎的黃道吉日,這場眾星捧月的銀趴,注定要戛然而止。
    看著眼前那扭曲旋轉的人皇貼,烏名深吸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沒有再嚐試去強行壓榨自己的肉身。
    五羊村的少年,終歸無法在一項並不公平的較量中,匹敵世家之子。
    所幸如今的烏名,已不再是單純的五羊村少年,而是一個最擅長攻堅克難,突破極限的首通專家。在專家身後,還有一名修為一度抵達元嬰之境的老人。
    專注眼前,極盡想象。
    簡簡單單的八字箴言,卻儼然蘊含著突破血脈界限的關鍵。
    極盡想象……而想象的極點,並不在於繪卷浮華,而在於推演。
    烏名閉上眼,腦海中那副描繪上古九州的繪卷,逐漸演化生動,繪卷上的草木魚蟲,如活轉過來一般,開始自行繁衍生息……刹那間,時光靜止的繪卷,獲得了向前的推力。
    是的,第五百字,既然看不到,認不出……那就自行推演出來!
    人皇貼本就是三清天師推演出來的,前人能推演,後人自然也能做到!何況如今是以前文四百九十九字,向後推演區區一字。
    一切,本該順理成章!
    而就在烏名目睹繪卷萬物化生,而心生決意的刹那,腦海中便猛然一震。
    繼而,繪卷之上,緩緩浮現出一道隱約圖案,那就是被荒人血脈所抗拒的,人皇貼的第五百字。
    一撇,一捺,左右相扶持,正是一個人字!
    而當這個人字清晰浮現出來時,盤踞在頭腦中的清涼之意,赫然加倍凝練,化作一枚晶玉般的寶珠!
    寶珠漂浮於九州繪卷的正上方,珠光如豔陽般普照繪卷,令萬物無不俯首尊崇。
    人皇貼第五重,就此功成!
    而功成的刹那,烏名再次感到一陣心悸,太陽穴陣陣抽痛,眼前金星亂冒……顯然,這次突破血脈瓶頸的頓悟,又是嚴重的透支。
    不過,這場試煉還不能到此為止,畢竟眼下的榜一,是五百零三個字的劉三郎。
    烏名深吸口氣,大致估量著自己的極限……在理性徹底透支崩潰前,他應該還能再強擠出十個字左右的進度。
    也就是說,最終他能以七字的優勢反超劉三郎。
    然而這樣的優勢是不足為憑的,身為荒人,客場作戰,若不能建立絕對的優勢……就等於沒有優勢。
    隻不過,想要以絕對的優勢,戰勝五重人道印的世家公子劉三郎,卻也實在超出了此時烏名的能力範疇。
    在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後,烏名既有些遺憾,也有些釋然。
    “吳克開荒,終歸是有極限的啊。”
    “所以接下來……”
    “就到了首抽時間!”
    “區域逃亡攻略激勵靈晶石六百,古劍門入門攻略激勵靈晶石一千,合計一千六百……係統,給我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