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錚的瞳孔驟然一縮。
    一萬個目標？
    同時攻擊？
    這是什麽級別的作戰想定？
    他一瞬間腦補出了一場覆蓋整個戰區的飽和式打擊。
    這小子到底在琢磨什麽東西？
    何錚的臉色變得無比嚴肅。
    他沉思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常規的思路，是采用速射炮。”
    “並且提前準備好裝滿彈藥的彈夾或者彈鏈。”
    “通過快速更換彈夾的方式，來彌補火炮數量的不足。”
    “在短時間內傾瀉最大的火力。”
    這已經是現代炮兵理論中，應對飽和攻擊的極限操作了。
    然而，任宸宇聽完卻撇了撇嘴。
    “嗯，這個辦法我想到了。”
    “效率還是太低了。”
    “換彈夾的過程會浪費寶貴的時間窗口。”
    他的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棄。
    何錚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他已經意識到。
    任宸宇口中的“攻擊”，和他理解的“炮擊”。
    可能根本不是一回事。
    “宸宇，你問這個做什麽？”
    何錚的聲音有些緊張。
    “你是不是在研究什麽新的武器係統？”
    “沒什麽，就是最近在構思一個全自動化的養雞場病蟲害防治係統。”
    任宸宇麵不改色地胡扯道。
    “雞場裏蒼蠅蚊子太多了。”
    “我想搞個東西，能瞬間把它們都給揚了。”
    “隨便問問，找找靈感。”
    這個解釋，連一個字都不能信。
    何錚的嘴角抽了抽，卻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知道，再問也問不出實話。
    他隻能把這份驚疑深深地埋在心底。
    “好了，時間不早了。”
    何錚站起身，對著一旁還在發愣的曹陽說道。
    “曹陽，把雷達裝到車上去，小心點，別磕著碰著。”
    “是！團長！”
    曹陽如夢初醒，連忙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個黑色的箱子。
    那箱子入手冰涼，分量不重。
    可在他懷裏，卻感覺比一座山還要沉。
    任宸宇將兩人送到門口，揮了揮手。
    “何團長慢走，路上開車小心。”
    “嗯。”
    何錚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轉身和曹陽一起離開了工作室。
    兩人沉默地走出了養雞場，坐上了那輛停在土路上的軍用越野車。
    曹陽將那個黑色的箱子，如同珍寶一般固定在後座上，還給它係上了安全帶。
    車輛啟動，緩緩駛離。
    車廂內，氣氛異常沉悶。
    何錚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
    腦子裏卻全是任宸宇剛才提出的那個問題。
    一萬個目標，火炮不足……
    他到底想幹什麽？
    “有了這部雷達。”
    “在未來的戰場上，我們就等於擁有了一雙上帝之眼。”
    何錚率先打破了沉默，語氣中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
    “任何隱身目標在它麵前都將無所遁形。”
    “我們的戰士，將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他轉過頭，看著曹陽，眼神銳利如刀。
    “曹陽，這東西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說了。”
    “你回去之後，親自帶隊進行測試。”
    “務必摸清它的所有性能參數。”
    “一定要機靈點，千萬不能有任何損壞，明白嗎？”
    “明白！請首長放心！”
    曹陽挺直了腰板，大聲回答。
    何錚點了點頭，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眼神變得悠遠。
    “這個任宸宇，真是個怪物。”
    “他之前給我們坦克車上噴的那種隱身塗料。”
    “就已經足夠領先世界一個時代了。”
    “現在又搞出這種雷達……”
    “這兩樣東西結合起來。”
    “簡直是攻防一體，攻守兼備。”
    “能直接開創一個全新的時代！”
    何錚越想越是心潮澎湃。
    一個人的智慧，竟然能恐怖到這種程度。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曹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開口。
    “首長……”
    他的聲音有些幹澀，甚至還有些顫抖。
    “我剛才在操作雷達的時候，查看了它的操作日誌。”
    “發現了一點東西……”
    何錚回過頭，看到曹陽慘白的臉色，眉頭一皺。
    “什麽東西？”
    “吞吞吐吐的。”
    曹陽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道。
    “日誌記錄顯示，就在三天前。”
    “這部雷達曾經有過一次長時間的開機記錄。”
    “它的掃描目標，是日子國位於某群島的導彈攔截基地。”
    “並且……它精確記錄了對方一次導彈攔截試驗的全過程。”
    “從導彈發射到被攔截引爆。”
    “所有的彈道數據，都被完整地記錄了下來。”
    何錚臉上的激動瞬間凝固，他猛地轉過頭，死死地盯住曹陽。
    “你說什麽？！”
    車廂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曹陽的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狹小的空間裏轟然引爆。
    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在何錚的心頭。
    何錚猛地轉過頭。
    身體因為動作幅度過大，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
    他的雙眼死死地盯住曹陽。
    眼神銳利得像是要將曹陽整個人洞穿。
    那股從他身上爆發出的氣勢。
    讓車廂內的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幾度。
    曹陽被何錚的反應嚇得一哆嗦，臉色更加慘白。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再次用帶著顫抖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再次重複道。
    而曹陽每說一個字，何錚的瞳孔就收縮一分。
    當曹陽說完最後一個字時。
    何錚的呼吸已經變得無比粗重。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
    他終於明白，任宸宇那個“一萬個目標，火炮不足”的問題，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那個年輕人，根本不是在做什麽理論假設。
    他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他真的用這部雷達，窺探到了別國的軍事機密！
    這個認知，讓何錚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這已經不是膽大包天可以形容的了。
    這是在玩火！
    而且是在火藥桶上玩火！
    何錚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現在不是追究任宸宇責任的時候。
    現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這件事造成了什麽樣的後果。
    “日子國那邊，最近有什麽反應？”
    何錚再次睜開眼時，眼神已經恢複了冷靜，隻是聲音依舊沙啞。
    曹陽立刻回答道：
    “報告首長，就在昨天。”
    “日子國外交部公開發表了一份聲明。”
    “他們就雷達信號異常一事，向周邊國家表示了歉意。”
    “聲明中稱，是他們的基地雷達係統出現了故障。”
    “導致了信號泄露和數據異常，目前正在緊急搶修。”
    “故障？”
    何錚冷哼一聲。
    這種鬼話，騙騙普通民眾還行。
    真正的高層怎麽可能相信。
    這分明是他們察覺到了被窺探。
    卻又找不到窺探的源頭。
    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用一個拙劣的借口來掩蓋自己的無能。
    他們甚至不敢承認自己進行了一次失敗的導彈攔截試驗。
    因為一旦承認。
    就等於向全世界暴露了他們防禦體係的巨大漏洞。
    何錚的腦子飛速運轉著。
    任宸宇，這個年輕人，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他怎麽敢的啊？
    “這件事，從現在開始，到你這裏為止。”
    何錚的語氣變得無比嚴肅。
    “爛在肚子裏，一個字都不許再往外說。”
    “對任何人都不能提起，明白嗎？”
    “明白！”
    曹陽挺直了身體，大聲保證。
    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已經超出了他能理解的範疇。
    “回去之後，你親自帶隊測試雷達。”
    何錚繼續下令。
    “除了摸清它的性能參數，還要多留一個心眼。”
    “我總感覺，這個任宸宇，沒那麽簡單。”
    “是！請首長放心！”
    曹陽重重地點了點頭。
    何錚不再說話，他將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眼神深邃得像一片大海。
    任宸宇這個名字，在他心裏。
    已經從“天才”變成了“怪物”。
    一個擁有著足以顛覆世界格局力量的，神秘莫測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