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的道路。
    雙手緊握方向盤，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駕駛之中。
    在蜿蜒曲折的盤山公路上，上演了一場亡命追逐。
    車速表上的指針，一路瘋狂攀升。
    六十……七十……八十……
    最後，指針死死地定格在了九十邁的位置上！
    整輛吉普車都在劇烈地顛簸和搖晃，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散架。
    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地向後倒退，變成了模糊的色塊。
    李鳴緊緊抓著頭頂的扶手。
    臉色發白，心髒都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他好幾次都想開口讓許翔冷靜一點。
    但看著許翔那副不追到天涯海角誓不罷休的瘋狂模樣，又把話咽了回去。
    追！
    追！
    追！
    他們就這樣，在山路上瘋狂地追了足足十幾分鍾。
    吉普車的引擎已經發出了哀鳴。
    車身多處都傳來了異響。
    然而，前方空空如也。
    別說是那輛04A步戰車的影子了。
    就連它揚起的半點灰塵都看不見。
    那個綠色的鋼鐵怪物，就像是融入了空氣中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吱嘎——！”
    小馬最終還是緩緩地鬆開了油門。
    將車速降了下來，最終停在了路邊。
    他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靠在座椅上大口地喘著氣。
    “團長……不行了……”
    小馬的聲音嘶啞而無力。
    “我盡力了……這已經是這輛車的極限了。”
    “再快……再快就要出事了。”
    “我們……跟丟了。”
    許翔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儀表台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媽的！”
    他雙眼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胸膛劇烈起伏，嘴裏不停地咒罵著。
    “見鬼了！真是活見鬼了！”
    “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會飛嗎？會瞬移嗎？”
    “開著一輛步戰車，在盤山公路上跑得比他媽的飛機還快！”
    就在許翔快要被逼瘋的時候。
    一直沉默的李鳴，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是怎麽輸掉演習的。
    自己是被何錚那神出鬼沒的電子戰和假信號給騙了。
    用常規的手段，根本無法理解何錚的戰術。
    那麽眼前這個會飛的步戰車，是不是也一樣？
    用眼睛追不上，不代表用其他方法也找不到！
    李鳴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對許翔說道。
    “老許，先別急著罵娘。”
    “開車追不上是肯定的。”
    “你忘了咱們還有什麽了嗎？”
    “開雷達！”
    “讓指揮部把偵察雷達給我開起來！”
    “我就不信了，這麽大一個鐵疙瘩。”
    “還能從雷達屏幕上消失不成！”
    李鳴的話像是一道閃電，瞬間劈開了許翔腦中的混沌。
    對啊！
    眼睛看不到，不代表雷達也掃不到！
    那可是一個幾十噸重的鋼鐵疙瘩。
    不是一架做了隱身塗層的戰鬥機。
    它就算跑得再快，也總得在地麵上，總會留下痕跡。
    “對！開雷達！”
    許翔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一把搶過通訊兵手裏的對講機，對著裏麵咆哮起來。
    “指揮部！指揮部！我是許翔！”
    “三團指揮部收到，團長請指示！”
    對講機裏傳來一個幹練的聲音。
    “給我接通訊連連長章寒！馬上！立刻！”
    許翔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一股要把人撕碎的怒火。
    “是！”
    短暫的電流聲後，一個略顯年輕的聲音響了起來。
    “團長，我是章寒，請指示！”
    “章寒！我命令你。”
    “立刻啟動咱們團的兩台偵察雷達。”
    “對我們現在所在位置，坐標XXX，XXX，進行全功率掃描！”
    許翔幾乎是吼出了這句話。
    “掃描範圍，從二十公裏到兩百公裏，給我一寸一寸地掃！”
    “就連一隻耗子都不要給我漏掉！”
    “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一輛04A步戰車。”
    “是！團長！”
    章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但從團長那快要噴火的語氣裏。
    他能感受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應聲。
    “保證完成任務！”
    通訊中斷了。
    吉普車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小馬依舊靠在座椅上喘著粗氣。
    剛才的極限駕駛耗盡了他全部的精力。
    李鳴則緊緊地盯著許翔，他能理解許翔此刻的心情。
    那種眼睜睜看著獵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足以把任何一個驕傲的軍人逼瘋。
    許翔拿著對講機。
    在車邊焦躁地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獅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每一秒都像是在他心頭上的煎熬。
    五分鍾後，對講機終於再次響起。
    “嘶嘶……團長，我是章寒。”
    許翔猛地停下腳步，一把將對講機湊到嘴邊。
    “講！什麽結果？”
    “找到那個狗娘養的東西沒有？”
    對講機那頭的章寒遲疑了片刻。
    聲音帶著滿滿的困惑。
    “報告團長……沒有。”
    “什麽？”
    許翔的音量瞬間拔高了八度。
    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你說什麽？沒有？”
    “什麽叫沒有！”
    章寒的聲音有些發顫，似乎也被這個結果嚇到了。
    “團長……真的沒有。”
    “我用兩台雷達，交叉掃描了三遍。”
    “從二十公裏到兩百公裏的範圍。”
    “除了山體和一些零星的動物。”
    “沒有任何大型金屬目標的信號反應。”
    “雷達屏幕上，幹淨得就像是被水洗過一樣。”
    章寒補充道。
    “根據雷達的掃描結果……那輛04A步戰車。”
    “它……它根本不存在。”
    “放你娘的屁！”
    許翔的怒火終於徹底爆發了。
    他對著對講機破口大罵。
    “不存在？老子親眼看見的！”
    “李鳴也看見了！”
    “小馬也看見了！”
    “那麽大一個鐵王八，你說它不存在？”
    “給我繼續找！開熱能！開信號搜索！”
    “所有的偵測手段都給我用上！”
    許…翔已經失去了理智。
    “再給我接上級指揮部，申請調用軍事衛星！”
    “我就不信了，它還能鑽到地底下不成！”
    “是……是！”
    章寒被罵得不敢還嘴，隻能連聲應下。
    又是漫長的等待。
    十分鍾後，結果陸續傳來。
    熱能探測，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大型熱源。
    信號搜索，山區裏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可疑的電子信號。
    就連最後抱以希望的衛星。
    傳回來的偵察圖像也顯示。
    他們追丟目標的那段山路上。
    空空蕩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所有的現代化偵察手段，在這一刻全部失效。
    那個綠色的鋼鐵怪物，就像是科幻電影裏的幽靈一樣，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