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億萬載冰川核心最深處凝固的寒冰，瞬間吞噬了蘇家議事廳內所有的聲音、光線、甚至……心跳！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漿，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刺骨的腥甜和深入骨髓的恐懼。巨大的紫檀木長桌光可鑒人，此刻卻如同浸滿了鮮血的祭壇，倒映著上方懸掛的蟠龍徽章那雙冰冷、仿佛帶著無盡嘲弄的龍瞳。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頂級檀香的餘韻，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如同腐爛權力交織的詭異氣息。
    蘇清雪端坐如冰雕。月白絲絨長裙上幹涸的暗紫色血跡如同刺目的烙印，額角紗布滲出的暗紅，左臂繃帶下隱約的血痕，無聲訴說著代價。她臉色慘白如深埋地底的寒玉，唯有那雙冰湖般的眼眸深處，燃燒著一種近乎虛無的、玉石俱焚的冰冷火焰。她的左手，那隻剛剛擲出雷霆一擊、此刻微微顫抖的手，依舊虛握著，仿佛還殘留著螭吻玉佩那毀滅性的觸感。
    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長桌兩側。
    左側，二房區域。蘇明哲的屍體如同被丟棄的破麻袋，癱在牆角冰冷的血泊中。眉心那個指頭大小、邊緣光滑焦黑的孔洞，如同地獄之眼，無聲地凝視著天花板。粘稠的暗紅色血液混合著灰白色的腦漿，在他身下暈開一片刺目的汙跡。他臉上凝固著無法置信的、極致的恐懼和茫然，眼睛瞪得滾圓，瞳孔徹底失去了光彩。他身邊，幾名二房心腹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七竅流血，死狀淒慘，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瞬間碾碎了生機。濃烈的血腥味正是從那裏彌漫開來，帶著死亡特有的甜腥。
    右側，三房和中立長老們。蘇正海癱坐在寬大的紅木椅中，臉色灰敗如土，嘴唇哆嗦著，渾濁的老眼裏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驚駭和恐懼，身體如同篩糠般劇烈顫抖，幾乎要從椅子上滑落下去。他身邊幾位長老更是麵無人色，有的死死捂住胸口，仿佛心髒下一秒就要爆裂；有的癱軟如泥，眼神渙散，如同被抽掉了魂魄；有的則死死低著頭，額頭抵在冰冷的桌麵上，身體不受控製地痙攣著，不敢再看那地獄般的景象。空氣中彌漫著失禁的騷臭，混合著血腥味，令人窒息。
    長桌主位。蘇正南僵立在那裏。他那隻拍在桌麵上的手，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著慘白，微微顫抖著。他嘴角殘留著一絲暗紅的血跡，那是剛才玉佩爆發恐怖威壓時被震傷的內腑。他那張一向沉穩如山嶽的臉龐，此刻布滿了震驚、憤怒、一絲難以言喻的……忌憚，以及……一種被徹底顛覆掌控感的茫然！他死死盯著牆角蘇明哲的屍體，又猛地轉向端坐如初的蘇清雪，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利刃，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
    “蘇！清！雪——！！！”
    一聲如同受傷雄獅般的、混合著極致憤怒、驚駭和難以置信的咆哮！猛地從蘇正南喉嚨深處炸響！震得整個議事廳嗡嗡作響！他魁梧的身軀因暴怒而微微顫抖，一股強大的、帶著血腥煞氣的威壓如同失控的火山，轟然爆發！直撲蘇清雪！
    “你……你竟敢……弑殺同族？！當眾行凶？！你……你眼裏還有沒有蘇家？！還有沒有我這個家主？！！” 他的聲音嘶啞扭曲，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充滿了滔天的殺意！
    麵對這足以讓普通人肝膽俱裂的恐怖威壓和咆哮，蘇清雪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她緩緩抬起那隻虛握的左手，動作極其緩慢，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悸的韻律。她的指尖，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如同餘燼般的暗紅光芒。
    嗡——！！！
    一股冰冷、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威壓波動！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瞬間從她指尖彌漫開來！
    這股波動極其微弱！遠不如剛才玉佩爆發時的萬分之一！但它出現的瞬間！
    噗通！噗通！
    距離稍近的幾名三房長老如同被無形的針尖刺中！身體猛地一顫！隨即不受控製地從椅子上滑落！癱跪在地！額頭死死抵著冰冷的地板！發出沉悶的撞擊聲！身體篩糠般顫抖！連頭都不敢抬！
    蘇正南那狂暴的威壓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由絕對零度寒冰構築的壁壘！瞬間被強行凍結、瓦解！他身體猛地一晃！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他死死盯著蘇清雪指尖那縷微弱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東西！
    “同族？” 蘇清雪的聲音終於響起。清冷、平靜、沒有絲毫波瀾，如同寒風吹過冰棱，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冰冷力量，“勾結外敵，出賣家族核心機密，意圖顛覆家主權威，引狼入室……這樣的人，也配稱同族？”
    她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地上蘇明哲的屍體，如同看一堆垃圾：“他，死有餘辜。”
    “你……你血口噴人！！” 蘇正南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蘇清雪，手指因憤怒而劇烈顫抖，“你有什麽證據？！就憑你一張嘴？！就憑你手裏那塊邪門的玉佩？！你這是在排除異己！是在謀逆！！”
    “證據？” 蘇清雪嘴角極其細微地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那弧度裏沒有笑意，隻有無盡的嘲諷，“家主，您真的……需要證據嗎？”
    她的目光轉向癱跪在地、瑟瑟發抖的蘇正海：“三叔公，三天前，蘇明哲在‘聽雨軒’秘密會見王家二長老王天雄的心腹，以蘇氏藥業三號核心實驗室的‘基因圖譜’為籌碼，換取王家在長老會上支持他接管‘星海城’項目。當時……您也在場吧？您桌上的那盒‘百年普洱’，味道……如何？”
    蘇正海的身體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無形的閃電劈中！他猛地抬起頭！布滿皺紋的老臉上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眼睛瞪得滾圓！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駭和……深入骨髓的恐懼！他嘴唇哆嗦著，想要辯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盒王家送來的、價值連城的普洱……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大的把柄！
    蘇清雪的目光又轉向另一位癱軟在地的長老：“七長老，您兒子在境外賭場欠下的三億高利貸……是李家在澳島的‘金鼎財務’替您平的吧？條件是……您在下次長老會上，否決掉關於‘靜默之眼’能源升級的提案。”
    那位長老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徹底癱軟下去！眼神渙散！麵如死灰！
    “還有你……九執事……” 蘇清雪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精準地掃過每一個麵無人色的長老和管事，“你挪用家族信托基金，在海外購置的私人島嶼……風景不錯吧？”
    “你……勾結‘黑水’傭兵團，意圖在‘貴客’來訪期間製造混亂……”
    “你……將蘇氏在北境三號礦脈的勘探數據……賣給了宏泰礦業……”
    ……
    蘇清雪的聲音不高，語速平穩，如同在宣讀一份冰冷的報告。每一個名字！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都如同精準的手術刀！狠狠剖開了在場某些人最肮髒、最隱秘的角落！將他們精心掩蓋的罪惡和背叛！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每說出一件事！就有一個長老或管事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癱軟在地！麵如死灰！眼神絕望！如同等待審判的死囚！
    整個議事廳！隻剩下蘇清雪那冰冷平靜的聲音！如同死神的低語！在死寂中回蕩！敲打著每一個人的靈魂！
    蘇正南的臉色由憤怒的漲紅轉為鐵青！再由鐵青轉為一種病態的慘白！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他死死盯著蘇清雪！眼中充滿了震驚、憤怒、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她怎麽會知道？！這些連他都未必完全掌握的隱秘！她怎麽會知道得如此清楚？！如同親眼所見？！
    “夠了！！” 蘇正南猛地發出一聲嘶吼！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虛弱！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眼神銳利如刀，死死鎖定蘇清雪，“就算明哲有錯！就算他們該死！也輪不到你來審判！更輪不到你動用私刑！當眾行凶！你這是踐踏族規！是謀逆！是……”
    “族規？” 蘇清雪終於抬起眼簾，那雙冰湖般的眼眸直視蘇正南，目光平靜得令人心寒，“族規……是用來守護家族的。而不是……用來庇護蛀蟲和叛徒的。”
    她緩緩站起身。動作有些僵硬，牽扯著身上的傷勢，帶來一陣劇痛，但她站得筆直！如同一柄出鞘的寒冰利劍！鋒芒畢露！
    “蘇家……病了。” 她的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病入膏肓！外有豺狼環伺！內有蛀蟲啃噬！再這樣下去……蘇家……離覆滅不遠！”
    她的目光掃過癱跪在地、如同待宰羔羊的長老們，掃過臉色慘白、眼神閃爍的蘇正南，最後落在地上蘇明哲那死不瞑目的屍體上。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 她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萬載寒冰，“雷霆手段……方顯菩薩心腸！”
    話音落下的瞬間！
    嗡——！！！
    一股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威壓！如同無形的潮水！猛地從她身上擴散開來！這一次！不再是玉佩的力量！而是……源自她自身！一種混合了法則烙印的冰冷秩序、令牌深處凶戾真血的狂暴意誌、以及……一種玉石俱焚般決絕的……鐵血氣息！！！
    這股威壓不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如同天道法則般的……審判意誌！
    噗通！噗通！噗通！！！
    議事廳內！除了蘇正南還能勉強站立！所有長老、管事！包括蘇正海在內！全都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摁住！雙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板上！額頭死死抵著地麵！身體劇烈顫抖！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如同朝拜君王的臣子！不！更像是……等待最終判決的死囚！
    蘇正南身體劇烈一晃！他死死咬著牙！牙齦被咬裂！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他感覺一股無形的、如同山嶽般的巨大壓力死死壓在他的雙肩！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死死盯著蘇清雪！眼中充滿了屈辱、憤怒、不甘！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懼！
    “你……你想幹什麽？！” 蘇正南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蘇清雪沒有回答。她緩緩抬起手。那隻纏著繃帶、還殘留著暗紅光芒的手。
    指尖！指向癱跪在地、麵如死灰的蘇正海！
    “蘇正海！勾結外敵！出賣家族核心機密！罪證確鑿！即刻起！剝奪長老之位！名下所有產業、資源！全部收歸家族！本人……囚禁於‘寒冰獄’！永世不得出！”
    冰冷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宣判！
    蘇正海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徹底癱軟下去！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絕望嗚咽！寒冰獄！那是蘇家關押重犯、生不如死的地方！永世不得出？！他完了！徹底完了！
    蘇清雪的指尖！如同冰冷的判官筆！繼續移動！
    指向另一位癱軟的長老！
    “七長老！私通外敵！挪用巨額家族資產！罪無可赦！剝奪長老之位！抄沒家產！本人……廢去修為！逐出蘇家！永世不得踏入雲洲半步！”
    指向九執事！
    “九執事！監守自盜！勾結傭兵！意圖顛覆家族！罪該萬死！剝奪一切職務！即刻處死！以儆效尤！”
    ……
    冰冷的聲音！在死寂的議事廳中回蕩！每一聲落下！就有一個長老或管事如同被宣判了死刑！癱軟在地！麵如死灰！或者發出絕望的哀嚎！但很快就被無形的威壓強行掐滅！
    清洗！
    一場冷酷無情、鐵血肅殺的清洗！在蘇家議事廳！在蘇正南這位家主的麵前！由蘇清雪！這個渾身浴血、看似搖搖欲墜的年輕女子！親手拉開帷幕！
    蘇正南的臉色由慘白轉為鐵青！再由鐵青轉為一種病態的潮紅！他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他感覺一股巨大的屈辱如同毒藤般纏繞住他的心髒！勒得他幾乎窒息！這是他的蘇家！他的議事廳！可現在！他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壓製！眼睜睜看著一個後輩！當著他的麵！以如此酷烈的手段！清洗他的族人！剝奪他的權威！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蘇清雪！！” 蘇正南猛地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咆哮！他再也無法忍受！一股狂暴的能量瞬間從他體內爆發！試圖衝破那無形的威壓束縛！“你欺人太甚！真當我蘇正南是泥捏的不成？！給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
    嗡——！！！
    蘇清雪指尖那縷微弱的暗紅光芒猛地一閃！
    一股冰冷、凝練、帶著絕對秩序意誌的威壓！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蘇正南剛剛凝聚的能量核心上！
    噗——！！！
    蘇正南身體猛地一震！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迎麵撞中！一大口鮮血狂噴而出！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數步！重重撞在主位的紫檀木大椅上！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他捂著胸口！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驚駭和……一絲深入骨髓的恐懼！
    她……她竟然……能壓製他？！這怎麽可能？！！
    蘇清雪緩緩收回手。指尖的光芒徹底熄滅。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嘴角又溢出一縷新的暗紫色血跡。但她依舊站得筆直！如同風雪中傲立的寒梅！
    她的目光，冰冷地掃過全場如同泥塑木雕般的人群。掃過癱跪在地、瑟瑟發抖的待宰羔羊。掃過臉色慘白、嘴角溢血、眼神驚駭的蘇正南。
    最後。
    她的目光落在議事廳那扇厚重的、緊閉的紫檀木大門上。
    仿佛穿透了門扉。
    看到了外麵……那即將到來的……更加洶湧的……風暴！
    “蘇家……”
    “該變天了。”
    冰冷的聲音，如同最後的宣言，在死寂中幽幽回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