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執掌中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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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玄暉一怔,“母親盡管說便是。”
    韋氏微微一頓,極為認真的往韓玄暉眸間盯視而去,“你都二十有四了,該考慮一下你的終身大事了,知道麽?”
    “你自走上仕途,心思便全然都撲在了朝務上,你也該尋個為你點燈研墨的人了。”
    雨停了,天也徹底將黑了下來,有女婢進來添燈。
    韓玄暉回了半個頭瞧幾個女婢一眼,又回過頭,露了個笑,“點燈研墨,那些個奴才們就能做,兒子現下身體這個樣子,婚姻大事...就暫緩吧。”
    “母親還有事嗎?無事的話便早些回去吧,也該用晚膳了。”
    “你...”回過來的話忒不合心意,韋氏心頭不悅,還欲說幾句,可韓玄暉已然抬手將女婢喚過去推他那素輿。
    “兒子還有好些個文書要看,明兒便得送到宮裏頭去,母親請回吧。”
    見狀,韋氏心頭有了氣,可終究是不忍對著自個兒這個傷了腿的兒子發作。
    便隻是叮囑旁人好生伺候主子服藥,隨後起身離了書房。
    雨後空氣清涼,花香四溢,韋氏心頭悶極,不願再乘轎,婆媳二人便順著夾道慢悠悠往回走。
    “兒媳說幾句不該說的,母親方才太過急了些。”蒲察悄悄瞧韋氏一眼,緩聲開口,“叔弟本就寡言,如今又有了傷病,那難受都在心裏頭憋著呢。”
    “您方才過去那麽一哭,叔弟的心裏頭定是愈發難受了。”
    “身子傷著,您又偏這個時候催他的姻緣之事...他自是反感...”
    韋氏歎了口氣,眸望往前頭望去,“好好一個人,一下子站不起來了,哪個做母親的能不急呢?”
    “他反感也不成。”
    說著,韋氏住了腳,轉頭看向蒲察,“現如今,也該是你這個做長嫂的來幫這個忙了。”
    蒲察一怔,“母親的意思是...”
    “我猶記得,兵部尚書好像有位嫡女,年歲同你叔弟差不了多少,她叫什麽名兒來著?”
    蒲察思忖一瞬,“繁袖?”
    ....
    鍾府。
    前堂燈色晦暗,堂中端坐一人,正是鍾府主母鍾楊氏。
    原本鍾父也在,卻不想在鍾儀回府的路上被叫去赴一私宴,推脫不得,隻得全權交由了鍾楊氏。
    正中間的地上立著一人,正是鍾儀,她匆忙回府,進門一口茶未喝到,倒先立了半刻鍾的規距。
    這番折騰讓本就身子孱弱的她感到愈發難受起來,頭腦發脹。
    “鍾儀,你成親前,我是不是早已對你有所囑咐?”主母鍾楊氏終於開了口,“我是不是囑咐過你,閨房之樂和子嗣之喜最是能拴住男人的心?”
    “可這兩樣,你竟是一樣都未能占成!”
    “你內務操持的再好又如何?”鍾楊氏拔高聲線,揚手就朝外頭指去,仿佛要用盡全身的氣力,“人家榮國公府還不是一樣要把你貶妻為妾!”
    “真是沒出息!真是丟我們鍾家的臉麵!聽說你還要休夫?你這少夫人做的可真好哇!”
    這樣的話當真是叫人沒得耳朵去聽,鍾儀早料到一旦回府便躲不過鍾楊氏的當頭嗬斥。
    卻從未想過,會是如此不堪入耳的言語。
    “大夫人,您容奴婢說幾句,我們少夫人今日...”聞言,園香擔心鍾儀的身子受不住,便欲上前將今日發生之事盡數說與鍾楊氏,好讓她發發慈悲好歹讓鍾儀落了座聽訓。
    可此時的鍾楊氏哪裏是聽得進去的,一個眼神過後,身後的人立即走至園香跟前甩了其兩個重重的嘴巴子。
    “沒有規矩的東西,這是回鍾府來了,大夫人問你們少夫人話,哪裏有你這個奴婢插嘴的道理!還不跪下!”
    挨了打,園香亦不敢再言語,隻得依言往地上跪去,眼裏頭夾著生淚望向鍾儀。
    她的主子這日已經夠委屈的了,何苦回來娘家一趟還要再受這樣的氣。
    一旁的玉蟬瞧一眼動靜,亦是未敢出聲。
    回府路上鍾儀是想著同鍾楊氏好好商議一下的,可進門一瞧其臉色,便知無有必要了,其什麽都不會聽進去的。
    她隻想聽一聽訓,而後再三言兩語搪塞過去的,畢竟,對付蔣家的路數她心裏已有了周密的計劃。
    可她並不想同已在氣頭上的鍾楊氏透露。
    但沒想到園香因她挨了巴掌,她的心裏頭便不得勁了。
    “母親這話是認真的麽?”她強打著精神,抬眸朝上座的鍾楊氏看去。
    “怎麽?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你當我還有心情同你玩笑不成!”
    鍾儀揚唇,嗤笑出聲,“如此說來,母親便是用閨房之樂和子嗣之喜拴住了父親一輩子?
    可您又確實將人給拴住了麽?父親還不是有了妾室?還不是有了我這個庶女?
    您這個大夫人做的,恐怕隻是空有一個頭銜吧?”
    “我姨娘過世後,我父親又納了兩房妾室,您這個大夫人的房中有多冷清,想必您自個兒最是清楚。”
    “你...”這雖是府上諸人皆知之事,可就這麽被揭出來,鍾楊氏還是頓感顏麵全無。
    她一掌拍在案上,茶盞磕碰聲響徹堂內。
    “是個虛銜又如何!在這鍾府,我執掌中饋!”
    “好一個執掌中饋...”鍾儀微微頷首冷笑出聲,繼而又抬眸看向鍾楊氏,緩聲道:“執掌中饋...難道是什麽值得誇耀之事麽?”
    “這其中,除卻操持內外的辛勞和那些個表麵的尊榮,您究竟還得到了什麽呢?”
    “賬麵上的銀子,您能隨便拿去用麽?家宅大事,您能繞過我父親全然自個兒作了主麽?”
    “就連您母家兄弟姊妹想走我父親的門路辦個什麽差事,您都得好生到我父親跟前求上一番。”
    “您說您執掌中饋,倒不如說您隻是這鍾府裏頭受夫君冷落的‘大管事’罷了,
    而且,還是個例銀無幾的大管事,您的例銀便是那大夫人的虛銜。”
    “為了這麽個大夫人的虛銜,您忍下我父親多少風流韻事,我不信這麽些年,您的心裏頭就不委屈。”
    “人的心境想法皆不能大同,我理解您可能對您局限的人生樂在其中,並且對這主母的虛銜很是享受!
    可我也請您尊重我,您所在意的位置,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一種熬煎!
    您已為鍾家誕下兩個兒子,您是泥潭深陷,可我不一樣,我才剛剛涉足,我現下隻想回頭是岸,
    我心意已決,無人可阻!”
    “你夠了!”鍾儀的一番話在鍾楊氏看來,完全是否定了她的前半生,這無疑徹底讓鍾楊氏的心頭潰了堤,“鍾儀,你現在真是無法無天!”
    鍾儀繼續笑:“母親這是被我說中了,是麽?”
    “說你就說你!扯到長輩身上是做什麽!”鍾楊氏是有些惱羞成怒在的。
    “扯到您自個兒身上的不是我,是您自己,是您說您囑咐了我...”
    “你閉嘴吧!”鍾楊氏再受不住鍾儀對她的這般剖析,騰的一下站起了身,怒目瞪向鍾儀。
    她是羞於在人前這般激動的,尤其還是在被鍾儀將她所忍之事生生剖開的情況之下。
    她長長呼出一口氣,心緒這才略微平靜了些。
    她自知說不過鍾儀,不想再讓下人們瞧她的笑話,隻想繞回今日議事之根本。
    “別說那麽些有的沒的廢話了!你想休夫不能夠!說說吧,你究竟打算什麽時候同姑爺圓房!”
    “當年那麽一大筆陪嫁送到榮國公府去,可不是讓你做妾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