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到底是誰在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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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喊我來百茗樓總不能就是為了聽我彈琴吧。”
“自然還是有別的事的。”
薑棠隱捏著新上的糕點,沈翊之也不知道犯了什麽癔症,忽然撇過臉去,“這屋子太熱了。”
熱?
這才立春,有些怕冷的人家碳火還沒熄呢,沈翊之居然同她說熱?
沈翊之裝正經般清了清嗓子,推開了一旁的窗戶,正巧樓下二樓戲台正在唱戲。
一低頭,沈翊之的麵色就沉了下來,竟是遇見了他這輩子最不嫌看見的人。
謝晉安原本是約了人來百茗樓商談要事,卻在去包間的路上,迎麵和沈翊之打了一個照麵。
二人都想裝作看不見對方。
可誰料,下一秒沈翊之的包間裏傳來清脆的女聲,“快把窗戶關上,你是凍死我不成嗎?”
謝晉安的腳步一頓,這聲音他想忽略都難。
這頤指氣使的態度,謝晉安實實在想不出來除了薑棠隱之外的第二個人。
難怪要將他推給別人,原來是老毛病又犯了,找到更好的就要把他撇下了。
可……沈翊之哪裏比他好了?
薑棠隱要是知道幾步之外就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天人交戰,是打死也不會不識趣湊上去的。
“沈翊之,你在發什麽呆……”
“薄情女啊薄情女,腳踏兩船終翻船——”
戲子尖細的嗓音刺破酒樓喧鬧,薑棠隱回想起沈翊之的話,“唰”地回頭看他。
“這就是你特意約我來這臨窗雅座的目的?”
借著戲曲指桑罵槐?
謝晉安看到薑棠隱,勾了勾唇角,正欲開口。
“你這賤人!居然敢覬覦我的娘子!”
三人之間本就凝固的氣氛,再一次降到冰點。
沈翊之捏著窗沿的手青筋暴起,麵上到沒露出什麽神色來,樓下的謝晉安語氣平靜,解釋道:“這並非我的意思。”
“不過我在這裏奉勸沈小將軍一句,小隱向來心性不定,今日與你言笑晏晏,明日便能棄如敝履。如今她不過是同我賭氣罷了,小將軍莫要被人當了消遣還不自知。”
“我……”沈翊之下意識反駁,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頭頂,那句“棄如敝履”砸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你這挑撥離間的賤人!活該她不愛你!”
沈翊之撇了台下一眼,張口道:“我也並非這個意思。”
“滿嘴謊話,騙得了哪個!”
“被你看穿了,我就是說來騙你的!”
“你這賤人!”
“你才是賤人!”
“你是!”
……
眼見氣氛不對,薑棠隱問向一旁的琴安,“今天的戲誰安排的?”
琴安撓撓頭,尷尬地站在一旁,感慨道:“這也太巧了。”
見薑棠隱瞪他,琴安隻好低下頭道:“是……太不巧了。”
這算什麽事!
薑棠隱實在聽不下去了,更不想在這裏和這二人一起尷尬,連忙提起裙角,轉身就要下樓:“我去讓他們換戲!“
青杏極有眼力見,立馬跟上了自家小姐,隻是不巧,薑棠隱一推開門,剛上幾階台階,就發現要去戲台,就必須經過謝晉安。
這下可好,還不如待在上麵。
騎虎難下之際,薑棠隱咬咬牙,提著裙子正準備衝過去,謝晉安卻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袖子:“小隱,何必急著走?“
沈翊之見狀,竟然直接從二樓窗台一躍而下,一把拉住薑棠隱和謝晉安相疊的手腕:“鬆手!“
薑棠隱隻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好像上輩子的最後,他們也是這麽相互拉扯著被炸死的吧?
“就算憑關係遠近,怎麽樣也輪不到我先鬆手吧。”
“憑什麽關係?憑的未來妻姐的關係嗎?”
這話剛好戳到謝晉安痛腳,他笑眯眯地用另一隻手中的折扇掀起沈翊之的手,隨即將薑棠隱拽到他這邊。
“山水有相逢,焉知今日是妻姐,來日未必不是……”
話音未落,沈翊之躲過謝晉安的折扇後,伸手拽住了薑棠隱的另一隻袖子。
謝晉安眯了眯眼:“沈小將軍這是做什麽?”
“你做什麽我就在做什麽。”
薑棠隱被兩人一左一右扯住,扭頭看向沈翊之,眼神示意他。
「你一武官打不過謝晉安一文臣?」
「他扇子上有暗器!」
三人僵持之際,薑棠隱聽到一道悅耳的女聲,救她於水火之中。
“薑大娘子,謝世子,沈小將軍,你們三人這是?”
如聽仙樂耳暫明!
薑棠隱趁機甩開兩人,還未說話,便聽到戲台又唱。
“負心女!薄情女!兩個男人爭破頭,到頭來——”
還有完沒完了!
薑棠隱指著戲台,怒道:“今日這戲誰安排的?給我換了!”
賀燕回追著雲越香剛到,沒看到之前那出好戲,見薑棠隱生氣,直接道:“這是目前最火熱的畫本子,說是負心女腳踏兩條船,被情夫追上門的故事。”
謝晉安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袖口:“確實不錯,沈小將軍該多聽聽,小心誤入歧途。”
賀燕回不明所以,原本想悄悄湊到沈翊之旁邊問個清楚,走到一半被雲越香攔下來。
有幸目睹了一切的雲越香,拉著賀燕回的袖子搖了搖頭。
賀燕回乖乖站好,就見沈翊之的目光落在了謝晉安的折扇上,“謙謙君子也會放暗器偷襲?”
“出門在外,謝某總得小心被有心之人暗害。”
“那就恭祝謝世子長命百歲了。”
“不敢當。”
謝晉安向前一步,拉進了和沈翊之之間的距離,拿著折扇的手點了點沈翊之地胸膛,“文臣謀國,自當壽數綿長,豈是武將可比。”
賀燕回咽了咽口水,小聲和雲越香咬著耳朵道:“他們倆這都沒打起來嗎?”
雲越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賀燕回,“殿下別裹亂了,薑大娘子已經夠忙的了。”
而雲越香口中的薑大娘子,好不容易躲過了兩男的針鋒相對,安全抵達了戲台。
薑棠隱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立刻喊來掌櫃,“把這出戲給我停了,多少錢我都……”
樓下戲子拉長調子,尖聲唱出最後一句——
“——全是一場空!”
滿堂寂靜。
薑棠隱沒說完的半句話,硬生生咽下肚子。
掌櫃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試探地問:“這戲還換嗎?”
薑棠隱被氣笑了,擺了擺手。
“不必了。”
她來遲了。
薑棠隱將一錠金子放在櫃台上,擲地有聲。
“這戲我買了,從今以後,別讓我在其他地方在聽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