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管家權而已,我真的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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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棠隱緩步上前,福身一禮:“父親,馬球會在即,女兒兼顧兩方,難免分身乏術。就算今日母親不提及,女兒也是要交出管家權的。”
“但母親的話說的在理,若想保住柳姨娘這一胎,管家權應交給祖母才是,如此才能震得各路魍魎小人。“
薑正則一怔:“可你祖母年事已高...“
“父親不如問問祖母的意思,再做決定不遲。想來柳姨娘跟著祖母離京禮佛半年,一路顛簸尚且無恙,怎麽偏就回府後著了別人的道呢。”
“若是祖母管家,柳姨娘不必日日擔驚受怕,我那弟弟也能保住了。”
眼看薑正則越聽越心動,海淑雲手裏的帕子都快攪爛了。
今日安能讓薑棠隱這壞丫頭如願?若真是老妖婆管家,那柳氏豈不是處處壓她一頭?
那她還算什麽正妻?不如洗手給他們薑家做妾吧!
海淑雲正腹誹著,就見薑老夫人從外間來,一開口就絕了她的後路。
“老婆子雖老,但管家還是沒問題的。”
話音剛落,海淑雲臉色驟變,手中的帕子險些扯破。
出嫁前,她娘不是說薑家人口簡單,易於拿捏嗎?從前拿捏不住婆母和那姓柳的就算了,怎麽現在連個毛丫頭都把握不住?
任海淑雲想破頭都不明白,為何她的計劃屢屢落空,明明她娘曾說她是後宅一道的天才啊!
看夠了戲,薑棠隱悄然退場,回到自己院中。
剛坐下歇息,青杏就匆匆進來報信:“小姐,奴婢親眼看見春桃昨夜偷偷去了夫人的院子!”
喔,還有一場呢。
薑棠隱唇角微勾:“帶她來見我。“
春桃被帶進來時,麵如死灰,跪在地上不住發抖。
薑棠隱不緊不慢地把玩著一個玉佩,正是春桃妹妹的貼身之物。
“好了,“她輕聲道,“別裝了,有青杏在門口把著呢。”
春桃鬆了一口氣,眼淚卻是奪眶而出:“多謝姑娘救我小妹性命!”
“說說吧,我那好繼母拿什麽威脅你了。”
春桃摸了一把淚,語氣裏帶著怨恨,“夫人確實拿著我弟弟的銀墜子找過我,不過,她算錯了一點,那就是我比誰都想要他死。我那弟弟好賭,爹娘為了替他還賭債,賣了我還不夠,居然還想把小五也賣了。”
春桃狠狠磕了一個頭,“姑娘救了小五,還給了我們一個家,以後奴婢這條命就是姑娘的了。”
薑棠隱俯身,聲音輕柔卻不容抗拒:“平白無故的,我要你的命做什麽。”
春桃抬頭,對上薑棠隱的眸子,咬了咬牙,重重磕頭:“姑娘的恩情,春桃沒齒難忘。”
瞧著春桃的樣子,薑棠隱隻覺得心安,從前她忽略了很多細節,如今仔細想來全是劇情的漏洞。
前世春桃背叛她,是因為海淑雲拿捏了春桃的弟弟。
可春桃是被父母賣進薑宅的,她對重男輕女的父母和動輒打罵的弟弟向來不假辭色,海淑雲就算是殺了這三人,春桃也隻會拍手叫好,怎麽還會反受其擾呢?
劇情為了謝晉安的從龍路無所不用其極,連這樣前後矛盾的事都能容忍,那麽是否就代表,她能從中利用一二?
就如春桃一樣。
三日後,薑老夫人雷厲風行地查清了真相。
原來那日柳姨娘的胎氣不穩,竟是海氏指使丫鬟在茶水中下了輕微紅花所致。更令人震驚的是,那丫鬟還供出海氏曾多次在柳姨娘的安胎藥中動手腳。
薑正則震怒不已,當即禁足了海淑雲,任她如何喊冤也不退步。
柳姨娘雖保住了胎兒,卻也因這番驚嚇需要臥床靜養。
一番大動作下來,薑宅徹底消停了下來。
一直到某日,薑棠隱正在收拾東西,和雲越香約好去郊外賽一場馬球。
“姑娘,柳姨娘身邊的白兒送來了一樣東西。”
薑棠隱順手接過,一打開就變了臉色,“青杏,你去把春桃叫來,再到外麵守著,沒我的命令,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春桃原本在馬房挑馬,知道薑棠隱找她,便匆匆趕來,一進去就看見桌子上放著的木頭盒子。
看清盒子裏放的東西,春桃雙腿一軟,跪了下來,“娘子,這東西……”
“是替你善後的人送來的。”
薑棠隱正在擺弄自己的馬球杆,看春桃還戰戰兢兢地跪著,就讓她先起身。
“原本我以為,是你自作主張想要挑起父親的重視,才會違抗我的命令,加大了柳姨娘的劑量。沒成想,是她自己動的手。”
如此就能說得通了,也隻有柳姨娘自己下手,才會保全孩子的同時又讓父親震怒。
春桃:“娘子,這件事情我們要不要告訴老夫人?”
“不。”
春桃:“那我們是要幫著柳姨娘對付……”
“不,就算幫柳姨娘鬥倒了海淑雲又如何,難道父親就不會再娶了?以後還會有張氏、李氏、王氏進門,倒不如海淑雲,知根知底。”
春桃:“可是這樣一來,咱們就是有把柄落在了柳姨娘手裏。”
“本朝沒有扶妾成妻的先例,柳姨娘是聰明人,既然知道左右她頭上都得壓著一個主母,不如就讓海淑雲來壓,總好比換個更有手段的來好。”
“難不成就這樣不管了?”
“對啊”薑棠隱笑了笑,拍了拍春桃的肩,“以後不論是哪方爭鬥,瀟湘苑都不會管。就讓柳姨娘和海淑雲他們倆鬥一輩子去吧。”
春日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春桃捧著木頭盒子待在原地,看著薑棠隱瀟灑離去的背影,愣了神。
至此,這場背主的戲碼徹底翻頁。
春桃把盒子收好,笑著去攆薑棠隱。
“姑娘,那是我的馬,你騎錯了!”
“沒騎錯!我更喜歡你這一匹!”
薑棠隱沒等後麵氣得圓鼓鼓的春桃,抬手揚了揚手裏的馬鞭。
路過朱雀街時候,恰巧遇到果農正在收拾了倒了一地的果子,薑棠隱立即勒馬。
馬蹄掀起的氣流扇開了一旁的轎簾,露出轎中人腰間掛著的海棠花紋玉佩和半寸官靴。
不過,薑棠隱急著赴約,隻來得及說一聲“借過”,就打馬而過,未曾留意。
一直到馬蹄聲漸遠,轎夫疑惑地開口詢問道:“大人,我們走嗎?”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挑起轎簾,看著薑棠隱揚鞭而去的身影,低笑一聲。
“走吧。”
有點出息。
再看,她也不會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