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
    滿地的酸臭豆漿汁四處橫流，臭的所有人紛紛作嘔，堪比大型生物武器。
    說實話，皇帝是拒絕的。
    但懷裏的小崽仰著臉，雖然捂著口鼻，但那雙圓溜黑浚的眸子，眼巴巴望著他。
    那傻子竟直接點頭：“這裏臭，寶寶去邊上等，別髒了小裙子。”
    皇帝：“……”
    朕也見不得髒臭！
    小崽超乖，不忘拍他小臂叮囑：“大爹記住了哦，這次是和父皇配合行動，你們要是做得好，回去都有一次抽卡機會。”
    一聽能抽卡，大傻眼睛都亮了。
    他期待的問：“我不抽，我想指定要親親卡。”
    親親卡！
    他要寶寶的親親卡！
    荼茶笑了笑：“可以噠。”
    這下，大傻更有動力了。
    他重重點頭：“我聽他的指揮。”
    說退就退，說進就進，絕對不和上次一樣。
    荼茶放心了，她捂著口鼻下馬。
    當即有機靈的蛛網人，立刻搬來幹淨的凳子。
    等荼茶站上去了，再將凳子抬到最邊上。
    不影響視野，臭味相對少一丟丟。
    姬止戈擋著那幹瘦老頭，看到荼茶站過來了。
    他還大聲說：“小寶，一會完事大伯請你吃飯嗷。”
    荼茶：“嘔！”
    臭大伯丟了丟了，不能要了，洗都洗不幹淨！
    幹瘦老頭急了。
    他將手上的長煙杆揮出了短刀的氣勢，企圖逼退姬止戈，將青鸞拉拽出來。
    但姬止戈難纏得很，不正麵應對，滑不溜手，根本甩不掉。
    地上豆漿汁裏，青鸞臉色發青發白。
    剛才姬止戈扔桶那一下，她跟著豆漿汁摔出來，渾身都疼。
    東方宛還抱著她腰，沉的像墜了塊石頭，爬都爬不起來。
    青鸞崩潰：“長老，黑長老……”
    老頭怒喝一聲：“放髒人。”
    啪嚓！
    後一輛馬車上的幹草堆炸開，無數幹草簌簌翻飛，二三十名臉上帶紫黑紋路的髒人，嗷嗷狗叫著衝出來。
    這些髒人顯然和此前普通百姓轉化的髒人不一樣，各個身手不錯，還懂得打配合。
    獬豸神色一凜：“列隊，逮人。”
    絕不能放任何髒人進城。
    城門京兆尹的官差，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衝出來。
    他們對付髒人很有經驗了。
    以小組為單位，穿著皮甲拿著活套索的長杆。
    獬豸帶著慎刑司的人，打殘打廢一個就丟過去。
    京兆尹的人長杆套索往髒人脖子上一套，再一拉扣死，長杆推著驅趕到邊上，這就算逮捕一個了。
    杆杆有貨，效率高的可怕。
    眼看再下去，髒人都要被抓捕完了。
    老頭眼神一厲：“都隨我衝！”
    話音落下，黑袍眾和髒人從四麵八方衝過來，掩護著老頭靠近青鸞。
    姬止戈雙拳難敵四手，竟讓人拽到了青鸞。
    老頭臉上一喜：“快！快撤退！”
    隻要救到人，他們根本不逗留。
    說時遲那時快！
    嗡——
    雪色刀光，挾裹刺耳的尖嘯聲從後方傳來。
    姬止戈太熟悉這聲音了！
    他想也不想，幾個後空翻果斷後撤。
    嗡嗡。
    細窄的青虹長刀，恰好從他頭頂掠過。
    姬止戈隻覺右肩一沉。
    卻是，大傻踩著他肩躍過來。
    他左手執長刀，猛地一劃，淩厲刀氣像彎月一樣斬向抓著青鸞的髒人。
    青鸞眼瞳驟然擴大。
    那髒人無聲無息，攔腰被斬斷，黑臭的鮮血瓢潑撒下來，淋了她滿臉。
    關鍵，那髒人還有口氣，上半身在一邊，下半身在另一邊，他還抓著青鸞不放。
    青鸞傻了，僵直的站在那，雙腳挪不動。
    她驚恐的看著銀發長刀男子，渾身冰涼。
    “走！”幹瘦的老頭大喝一身。
    他的長煙杆狠狠的抽在青鸞身上，巨大的力道將她抽的飛出去，方向正好是城門外。
    那一抽帶來的劇痛，也叫青鸞回過神來。
    砰！
    她帶著東方宛重重摔地上，五髒六腑都摔得移位裏，淚眼朦朧中，她看到黑長老對上了銀發男子。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青鸞。
    她大喊道：“黑長老走！快撤走！”
    不可力敵！
    都要死！我們都要死！
    大傻左右偏頭，躲開黑長老的長煙杆。
    那長煙杆應當用很多年了，木質的杆子都盤出包漿了，老頭每每揮動，就是一股煙臭味。
    皇帝雖嗅不到，但實在不能忍。
    他俊臉鐵青：“砍了，都給朕砍了。”
    鏗。
    長刀架開長煙杆。
    大傻在心裏說：“你說的哦，小寶要我聽你的，那我真砍了？”
    皇帝：“砍！”
    就問，有誰的腦袋朕砍不得？
    有誰？！
    霎時，大傻就跟解開了封印似的，左手長刀快出殘影，一刀接一刀，叮叮當當，直砍的黑長老節節敗退。
    待又一刀落下，黑長老手上的長煙杆，啪嚓就斷裂了。
    他趔趄後退，手一鬆煙杆碎末唰唰往下掉。
    黑長老駭然，震驚的看著大傻。
    唰。
    長刀一指，大傻冷冰冰的說：“在哪？”
    黑長老不知道他問什麽，青鸞卻是一下就想到了。
    她猛地低頭看向手腕上的綠茶紋銀鐲子。
    皇帝：“不用廢話，一起廢掉捉了便是。”
    大傻薄唇輕抿，再次欺身而上。
    黑長老：“一起上。”
    話音落下，城門口還剩三四個黑袍眾，以及四五髒人，不顧獬豸等人的追捕，齊齊衝過來，試圖絆住大傻。
    然大傻麵無表情，隻長刀一掄。
    眨眼間，地上就全是攔腰斬斷的屍體。
    至此，不管是黑袍眾還是髒人，悉數全滅。
    姬止戈退後觀戰，不斷嘖嘖搖頭。
    他撫掌：“殘暴，太殘暴了。”
    大傻餘光瞥他一眼，竟還能得空戳起一具屍體丟過去砸他。
    大傻子！
    姬止戈：“……”
    這當，黑長老不斷後退，已退至青鸞身邊。
    青鸞一把抓住他：“長老，走！”
    黑長老看著閑庭闊步的銀發男子，苦笑道：“主人，有此人在我們誰都走不了。”
    更何況，還有北漠皇族戰神和煞神獬豸在旁。
    今日，死局。
    青鸞咬唇，眼睛紅的像兔子。
    “長老，對不起，”她的聲音帶哭腔，“是我任性了，我隻是想回來多看幾眼……”
    黑長老搖頭：“主人不必多言，我就是死也會為主人搏一線生機。”
    他下定了決心，不要這條命也要將主人護住。
    話罷，黑長老往前一步。
    但，青鸞抓著他不放：“出來！”
    板車上，最後那個完好的木桶應聲炸裂開。
    乳白色的豆漿汁中，一道嬌小的身影衝天而起。
    青鸞心念一動，那身影五指長爪，不畏死的殺向逼近的大傻。
    大傻想也不想，揮刀就戳。
    荼茶卻眼尖，一眼看清那身影。
    她脫口而出：“大爹，刀下留人。”
    大傻手腕一轉，刀鋒換刀背，狠狠拍在那身影背上，將之拍的一個趔趄栽倒。
    荼茶：“三爹，是髒人逮住她。”
    獬豸奪了邊上人的套索長杆，唰的一套，就將那髒人製住了。
    荼茶再顧不得其他，下凳踩著滿地髒汙近前。
    獬豸將髒人翻個麵，一張眾人無比眼熟的臉露了出來。
    荼茶吐出個名字：“昭羲。”
    她看向青鸞，眼神立時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