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茶在白家歡歡喜喜用了頓午食。
    臨走之時，她要白歲安別忘了“家法”的事。
    白歲安衝她點頭。
    他又提及瓊花，神色掩飾不住的擔憂。
    荼茶翻身跨上馬背：“小舅舅莫擔心，我就處理好。”
    這班安撫了白歲安，她騎奧利奧，不疾不徐就回宮了。
    她從南疆給白家人帶的東西，要過幾天才能到。
    有專門養護身子骨的蠱蟲，還是聖姑專門給煉出來的。
    其中有種強骨蠱，比較適合白歲安。
    雖然不能讓他再重新站起來，但可以讓他雙腿不至於肌肉萎縮。
    日常養護著，身體總要好一些。
    送白家二老的，則是另一種南疆罕見的雪蟲蠱。
    這種蠱寄生在體內，能延緩人體的衰老，且還能反哺宿主，最適合老人。
    饒是聖姑也是花費了很大力氣，堪堪才煉出這兩隻。
    荼茶又在南疆搜羅了些安南那邊的香料，這是送酷愛下廚的白老頭的。
    給白老夫人的，則是南疆特色的衣裙，融合了京城時興的大晉樣式，都很好看的。
    蓋因大雪天，路不好走，所以還在半路上。
    荼茶慢悠悠的回了宮。
    彼時，已是傍晚時分。
    出奇的，紫宸殿裏長公主在，獬豸竟也在。
    兩人正和皇帝說著什麽，荼茶踏進來。
    看到長公主，她眼睛一亮：“姑母！”
    長公主下意識張開雙臂，小崽一個乳燕投懷，抱著她哼哼唧唧的撒嬌。
    長公主心都要化了：“怎的不早些回來，今個都初一了，你的生辰咧。”
    說著，她從袖子裏摸出個巴掌大的盒子：“喏，送你的生辰禮。”
    荼茶悄摸摸打開，眯著眼睛看一眼。
    隨後，她小嘴張成“O”形狀，發出很誇張的哇的聲音。
    皇帝和獬豸原本不好奇的，但見荼茶這模樣，頓時就想知道長公主送的是什麽了。
    能比朕/我的禮物好？
    但荼茶不準備當眾打開盒子。
    她高高興興的將盒子塞進袖子裏，踮起腳尖啵唧就親長公主一口。
    “姑母棒棒。”小崽甜言蜜語一籮筐，跟不要錢似的。
    長公主被哄的合不攏嘴：“還是好寶說的話好聽。”
    荼茶哄完了姑母，扭頭就眨巴眨巴大眼睛，期待的看著獬豸。
    獬豸輕咳了聲，送上生辰禮。
    他的禮物就沒包裝，直接弄的透明的域外琉璃做的罩子。
    罩子裏麵，是用彩泥捏成的小場景。
    荼茶一眼就認出來，獬豸捏的是清思殿。
    殿裏還有三個小人，一個是萌萌噠的小崽，一個是小小的白沁雪。
    還有最後一個，捏的是半邊黑發半邊白發的皇帝。
    既不是現在的皇帝也不是大傻，而是獬豸想象中的融合體。
    像小崽的小人調皮的爬到“皇帝”背上，“白沁雪”在旁含笑拿手帕給“皇帝”擦汗。
    很溫馨的一家三口。
    荼茶愣了下，捧著這禮物，琉璃罩沉甸甸的。
    但這場景……
    她其實也暗暗想象過的。
    皇帝也怔了下。
    但他很快回神，隻是鳳眸顏色更深了。
    獬豸見荼茶半天不說話，遂小聲問：“小寶不喜歡嗎？”
    他有點無措，自己除了捏小娃娃，也沒別的長處了。
    確實，好像年年都送的小娃娃，小寶不喜歡也正常。
    “不，”荼茶抱緊琉璃擺件，“我很喜歡，非常喜歡！”
    她回答的很大聲。
    獬豸鬆了口氣：“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嘿嘿，他還以為小寶要嫌棄了。
    荼茶不禁看了好幾眼琉璃罩裏的三個小人，隨後才小心翼翼讓宮人送到清思殿。
    她沒注意到，一邊的皇帝若有所思。
    收完了生辰禮，荼茶坐下才問：“你們剛在說什麽？”
    皇帝沒瞞她：“你姑母說，那瓊花從白家回去後，就神思恍惚，她去休息睡一覺後，跟你姑母說做了很可怕的夢。”
    長公主接話：“她說夢見了很恐怖的黑色潮水，潮水吞沒了所有，周圍全是泡的發白的腐爛屍體，隻剩她一人活著。”
    獬豸：“我們懷疑，她中的魘術鑰匙被激活了。”
    一番講解下，荼茶懂了。
    簡單來說，瓊花說不上來過去，還不記得從前，以及不自覺就會逛到白家附近。
    都是因為，她被人催眠了！
    隻有遇到魘師留下的解除鑰匙，才能恢複過來。
    獬豸皺眉：“此前，她一直沒特別的反應，可是去了一次白家後，就不對了。”
    荼茶想起瓊花看她的那個眼神，以及當時她依稀聽見的那聲“茶茶”。
    她心頭一動：“沒猜錯的話，我就是那枚鑰匙。”
    三人齊齊看向她。
    荼茶將當時的情況說了。
    她屈指輕敲龍案：“當時，她看我的時候眼睛都紅了，這太奇怪了。”
    還有她沒說的是，在係統給的穿書劇本裏，瓊花這個“女主”是為替代她而出現的。
    按理說，瓊花和她應當是敵對的立場。
    但中午那會，瓊花的神情可不像是敵對的。
    荼茶在意識裏敲係統：“喂喂喂，你給的劇本真沒問題？”
    這女主人設都崩成泥石流了。
    係統沒應，隻安靜的躺在那，一團身體一明一暗，跟呼吸燈似的。
    荼茶：“……”
    一如既往的肺霧！
    長公主坐不住了：“我回去再套套話。”
    事關小寶安危，她片刻都等不得。
    荼茶叫住長公主。
    她回頭看向皇帝：“父皇，不然我再見見她，跟她說幾句話？”
    皇帝搖頭：“朕不想你單獨見她。”
    荼茶笑了下：“這好辦，十五元宵宮宴，姑母帶她進宮即可。”
    屆時，她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見瓊花，她不信會有意外。
    皇帝考慮了會：“可。”
    他親自看著！
    長公主也覺得這安排不錯，荼茶是瓊花魘術的鑰匙，必須有接觸才能問出情報來。
    商量妥當了，長公主也就不急著回去套話了。
    今個是小寶生辰，晚些時候其他皇族亦會進宮來。
    晚上大家一起吃鮮肉鍋子，給小寶慶祝生辰。
    每年大年初一，都是如此。
    晚上所有皇族圍坐一圈，吃著熱氣騰騰的鍋子，荼茶喝著冰冰涼的果汁。
    無道聽說了瓊花的變化，他一邊嘶哈嘶哈吞著熱燙的涮肉，一邊摸出幾枚銅錢。
    無道：“小寶別慌，待二爹給你占上一卦。”
    聞言，席間的人都停下了動作，全都看著無道。
    要說無道最精通的，其實不是畫符，而是卜卦算吉凶。
    叮叮當當。
    幾枚銅錢落桌上，滾著滾著就有一枚落到皇帝麵前，然後啪嗒停了。
    無道疑惑的看看荼茶，又看看皇帝。
    他不死心的又扔了一次銅錢。
    這一回仍舊有一枚銅錢，照樣滾到皇帝麵前才停住。
    無道掃了眼銅錢，臉色大變。
    他對著皇帝說了句——
    “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