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凶？
    大凶！
    席上的眾人反應過來，全都扭頭去看荼茶，又扭頭看皇帝。
    小崽要試探瓊花，皇帝不放心遂跟著。
    現在，荼茶沒啥事，反而皇帝大凶……
    啊這？
    歸一一言難盡：“無道，你不是為小寶卜卦，關陛下何事？”
    無道也很一言難盡。
    他卜卦一輩子了，還是頭一回見著這種卦象。
    荼茶趁所有人停筷子，唰唰撈完鍋裏的羊肉卷。
    精羊肉切成薄薄的片，往滾燙的鍋子裏涮幾秒立刻撈出。
    蘸上香香的麻醬，又嫩又香，好吃的小崽停不下來。
    不過，她還是有點孝心的，邊炫羊肉卷邊說：“十五宮宴，父皇就不跟著我嘛，讓三爹和我一起就行了。”
    她想的簡單，隻要皇帝按照宮宴流程走，就不會有什麽意外了。
    獬豸也點頭：“我帶真話蠱，找機會給她喂一隻。”
    荼茶燙的嘶哈嘶哈：“行的咧。”
    歸一也覺得可行：“無道，你重新卜一下。”
    無道二話不說，攏起幾枚銅錢，認認真真晃了半天才鬆開手。
    劈裏啪啦。
    幾枚銅錢在桌上彈跳滾落，眾人就眼睜睜看著，其中一枚銅錢，仍和前兩次一樣，徑直往皇帝麵前滾。
    啪嗒。
    那枚銅錢落定。
    眾人：“……”
    無道煩躁擺手：“三次滿了，不能卜了不能卜了。”
    對同一個人的卜卦，一天隻能卜三次。
    他大袖一卷，胡亂收了銅錢，重新坐下拿起筷子就往鍋子裏撈肉。
    但撈了好幾筷子，硬是半片肉都沒撈到。
    他再看荼茶的小碗，羊肉卷多的都累的冒尖尖了。
    無道：“……”
    小寶警惕的抱住小碗，蹭的挪到皇帝身邊。
    她從碗裏分皇帝一片煮老的肉：“父皇，十五宮宴你就乖乖的開宴，喝點小酒就回紫宸殿睡覺，別的地方甭去。”
    皇帝用了些力氣，才將煮老的肉片咬爛吞下去。
    他麵不改色的點點頭：“嗯。”
    長公主不太信這些：“宮宴的時候多去了，我跟著瓊花，這能有什麽事？”
    她瞪著無道：“神棍騙子。”
    無道：“……”
    歸一也覺得問題不大：“今個小寶生辰，不說那麽了，吃菜吃菜。”
    他伸手往鍋子裏一夾，結果也半天沒夾到一片肉。
    歸一：“……”
    所有人都沒撈到肉，唯有小崽碗裏是有的。
    荼茶見眾人都看過去，立刻埋頭狂炫。
    她腮幫子鼓鼓的，含糊不清的大喊：“唔米有……神馬都米有……”
    一眾人：“……”
    啪。
    姬止戈將筷子一放，質問皇帝：“陛下虐待小寶了？看這孩子饞肉饞的跟小狗似的……”
    狗？
    荼茶停下動作，斜睨了姬止戈一眼。
    在視線死角，她挑了塊很像瘦肉的大薑塊。
    接著，皇帝就見她將薑塊丟進小碟子裏，長伸著手遞給姬止戈。
    荼茶還說：“大伯吃肉。”
    姬止戈沒注意，反而喜笑顏開。
    他接過小碟子，得意的抬起下巴，看了一圈其他人，特別是皇帝。
    姬止戈：“瞅瞅，這塊肉可比一片羊肉大多了。
    果然，小寶最喜歡的人還是大伯！
    他都沒多看，直接將那薑塊往嘴裏送。
    皇帝甚至很壞的說：“你要喜歡，朕可以送你一桶。”
    姬止戈還沒明白這話的意思，嘴裏立時一股強烈的辛辣味炸裂開來。
    他下意識低頭yUe了出來！
    嘴裏的薑味太難受了，姬止戈整張臉都扭曲了：“小小寶……”
    荼茶歪頭，黑眸純良無辜：“咦？大伯不喜歡吃肉嗎？為什麽吐了呀？”
    這樣單純的口吻，姬止戈一下就不懷疑了。
    “這是薑！老薑！”他大聲說。
    小崽恍然：“哦，原來是薑啊。”
    姬止戈還期待她再說點什麽，不如補償大伯一個抱抱。
    然，荼茶扭頭就向殿外喊：“大黃，嘬嘬嘬。”
    汪汪！
    大黃跳進來，尾巴搖出殘影，哈喇子流的跟瀑布一樣。
    荼茶丟它一片肉：“好狗好狗，嘬嘬嘬吃幹淨。”
    姬止戈：“……”
    總感覺被內涵了，但沒有證據。
    其他人看在眼裏，陡然心知肚明。
    還不是姬止戈說小寶饞的像狗，得罪了小寶，這崽兒打小就記仇得很。
    但沒人提醒姬止戈，甚至巴不得他惹小寶嫌了才好。
    隻有獬豸老實人。
    獬豸：“大哥，你得罪小寶了。”
    姬止戈一臉牙疼：“……”
    @
    次日，大年初二。
    皇帝還在休假中，荼茶也沒什麽事，父女兩人一合計，索性出城跑馬看雪去。
    皇帝在南郊有處溫泉別宮，大半的園子都種滿了梅花。
    這時節很適合去別宮賞梅泡溫泉。
    而且別宮背靠的後山，還有很多野生動物，可以冬狩。
    蓋因皇帝不怎麽喜歡狩獵，故而很少搞狩獵活動。
    荼茶還真沒正兒八經狩獵過。
    她在六學學了弓箭，一直沒派上用場。
    她興奮的邀上米子期還有邊野，又跟身邊人說，可以帶上自個親朋好友。
    反正別宮大，來幾十個人也住的下。
    然，等到出城時，她一看烏泱泱的一群人頭，當場就愣住了。
    荼茶：“小米？”
    米子期已經長的人高馬大了，黑黑壯壯，不像文官家族子弟，反而像武將家的。
    他夾著馬腹出來，嘿嘿笑兩聲：“老大，這些都是京城權貴子弟，聽說您要冬狩，就都來找我了。”
    荼茶斜睨他。
    米子期又說：“您這幾個月都不在京中，也鮮少出宮參加宴會，旁人都找不到機會巴結您。”
    荼茶哼哼：“誰要他們巴結了？你膽子肥了啊。”
    米子期搓手：“老大，我是這麽想的，這些權貴子弟對您的態度，就是他們家族的態度。”
    “咱們可以趁機篩選一遍，將可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回頭找個借口摁死，牆頭草就敲打一遍。”
    “肅清空出位置，回頭扶持有潛力的寒門子弟。”
    如今，三百年以上的世家門閥，都被皇帝砍的差不多了。
    小一些的權貴，皇帝懶得下手，也有留給荼茶當磨刀石的想法。
    奈何，荼茶一門心思想往外頭跑，不耐和這些家族打交道。
    作為頭號狗腿子，當憂老大所憂，急老大所急。
    米子期早就想跟荼茶這麽提了，但一直沒機會。
    他還和爺爺米老頭商量了很多遍，覺得這樣做是可行的。
    這次冬狩，他敏銳察覺到機會來了！
    荼茶沒說話，臉上也沒表情。
    米子期心頭打鼓，變得不確定了。
    他搞錯了？
    不能吧？
    他想不明白，遂不斷給另一邊的邊野擠眼睛。
    邊兄，快快，救救。
    邊野好笑。
    “殿下，”他也覺得米子期這招不錯，“先篩選一次也可，這些人早慕名殿下已久，但卻沒有和殿下接觸過。”
    “肯定有拎不清的蛀蟲，這種早點肅清對百姓也好。”
    聞言，荼茶皺起眉頭，嘀咕道：“肅歸肅，可是……”
    邊野和米子期都看著她。
    可是啥？
    荼茶放眼看去，那一張張的臉，全都是一模綢衣披風的權貴公子貴女妝扮。
    她繃著冷臉：“我臉盲了。”
    分不清，真的分不清，看誰都長一個樣。
    邊野：“……”
    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