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子期抹了把臉。
    他都腦補了很多種可能了，唯獨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這個問題邊野解決不了。
    米子期一揮手：“老大放心，他們我全認得。”
    他還說：“老大，您隻冷著臉點頭就行了。”
    “他們不敢怎麽樣？真敢怎麽樣的，回頭咱們找機會弄他，這裏每個人府上的狗我都認得。”
    荼茶放心了：“行，這事辦好了，回頭我跟父皇美言你爺爺。”
    “那不行！”米子期一下就不幹了，“老大，出力的人是我，您能不能美言我就行了？”
    老頭什麽不幹還想得好處？
    想得美！
    邊野：“……”
    好大孝孫！
    荼茶也樂了：“能能能，你說美言你就美言你。”
    說完，她馬鞭輕抽了下馬屁股，奧利奧遂踱著馬步往城門口走去。
    彼時，米家庭院裏。
    禦史台大夫米老頭躺在搖椅裏，悠閑的哼著小曲曬著太陽。
    就一個字，美滋滋！
    搖椅有節奏的晃動，他笑得合不攏嘴：“這次米孫孫一定能立功。”
    “哎喲喲，屆時陛下也會獎賞老夫……”
    “指不定，老夫一把年紀，還能再往上升一級呢。”
    三品升二品，俸祿漲一漲，喝小酒的銀子又有了。
    嘿呀，美美美！
    @
    縱馬疾馳下，半個時辰又三刻就到了別宮。
    皇帝早到了，已經泡上溫泉了。
    他不參加冬狩，隻在別宮品茗賞梅看雪泡溫泉。
    荼茶自個去後山玩耍。
    跟來的那批權貴子弟，慶喜會安排別宮的太監宮女伺候。
    荼茶沒休息，直奔別宮後山。
    戍守別宮的宮廷侍衛長道：“殿下，去年後山來了條母大蟲。”
    “後來，又有公大蟲過來，那母大蟲產下幾隻虎崽子，樹幹上栓了紅綢布的地方，就不能再進去了。”
    荼茶點了點頭，想來紅綢布往裏就是老虎做了標記的地盤。
    她看了眼身後蠢蠢欲動的權貴子弟，有人聽到這話，麵露輕蔑之色，顯然沒將侍衛長的話放心上。
    指不定還幻想著獵的一隻大蟲，好跟荼茶彰顯威武。
    荼茶冷笑，也好，趁此機會看看哪些是不聽話的。
    不過，她還是認真的將侍衛長的話跟這群人又說了一遍。
    “殿下放心，一條帶崽的母大蟲而已，我們這麽多人，它不敢凶到哪裏去。”
    有人這樣說了，立刻就有人跟著起哄。
    “對，殿下多慮了，看我等為殿下獵來這條大蟲。”
    “我等大晉兒郎，豈能被條大蟲嚇到？如此沒血性，不如回去吃奶。”
    ……
    荼茶眯眼：“小米，記下不聽勸的這些人。”
    米子期點了點頭。
    不過，也有人持不同意見，但多是會騎射的貴女。
    “休的誇下海口，殿下如此說，自然有殿下的考慮。”
    “就是，能耐不是獵一條大蟲就能體現的，那是無腦莽夫。”
    “你們女人就是瞻前顧後婆婆媽媽，要我說，你們怕這怕那，還是回去乖乖嫁人生子算了。”
    “放肆！你母不是女人了？這種話你膽敢回去跟你老母再說一遍？”
    ……
    眼看著，從避開大蟲領地上升到男女話題，跟著就吵起來了。
    荼茶麵無表情的看著。
    米子期小聲說：“京中自打老大成了太女，有些確實有才華的女子，開始推遲嫁人下場科考。”
    “近幾年最好的成績，是兵部尚書的嫡女顧綺羅，今年考了乙第進士。”
    荼茶默了下，乙第進士大概就是十名後，三十名前的位置。
    五年的時間，從白身到進士及第，非常不錯的成績了！
    全大晉也沒幾個男人能做到。
    顧綺羅很厲害！
    米子期：“年前朝中就如何安置顧綺羅還在商議，一來她是首位女進士，二來她爹還是兵部尚書。”
    “喏，就那個披暗紫大氅，手挽綠沉弓的姑娘。”
    荼茶看過去，顧綺羅約莫二十出頭，生的一張嫵媚的芙蓉麵，但目光沉靜，眉眼自有一股英氣。
    這股英氣將嫵媚的五官壓了下去，一身生出讓人不敢褻瀆的冷麗氣質。
    “各家姐妹，”她一開口，吵架的貴女們頓時安靜了，“莫要逞口舌之快，今日是陪殿下冬狩，保證自個安危，玩得開心便是。”
    她這話一落，其他貴女紛紛反應過來，當即不作理會，隻三五成堆，商量著一會如何狩獵。
    那群權貴公子得了個沒趣，顯示不出優越感了，也隻得悻悻作罷。
    荼茶有點喜歡這顧綺羅了：“小米，兵部尚書顧家如何？顧綺羅又如何？”
    米子期：“前不久，陛下嚴查兵部腐敗，顧大人就是那會調任的。”
    “聽聞，陛下經常召顧大人探討養女心得，是陛下麵前的大紅人。”
    “顧大人也膝下無子，家中隻有這麽一位掌上明珠。”
    荼茶麵無表情嗬斥：“胡說八道！什麽心不心得的？那是君臣商議朝中要事。”
    捂臉，父皇丟人了哈！
    “是是是，商議朝中大事，”米子期順嘴哄她，“顧大人早年從地方的小縣令做起，他一上任就給陛下呈送了兵部改革奏書。”
    “我聽爺爺說，陛下很滿意那份奏書，很厲害的朝臣。”
    聞言，荼茶勉強從記憶裏扒拉出這事。
    皇帝查兵部腐敗，是因為她在南疆錢三手那得的賬本。
    那奏書皇帝也跟她提過，不過她沒注意聽。
    米子期又說：“這顧綺羅有乃父之風，五年前本來要嫁人，遇上老大被敕封為皇太女。”
    “加上她還沒過門，未婚夫就讓通房婢女先生了孩子。”
    “顧綺羅直接退親，重新拿起書本苦讀。”
    “家裏見她書讀的好，幹脆就培養了，揚言往後隻招婿不外嫁。”
    荼茶更喜歡顧綺羅了。
    她雲城還差個縣令。
    隻要顧綺羅能通過吏部“拔萃”考核，這位置她就留給對方。
    從小縣令幹起，也算是女承父業了。
    她當即吩咐：“去，問問她願不願意跟我一塊狩獵。”
    米子期嘿嘿笑起來：“顧姐姐肯定非常願意的。”
    他竟改口叫上“顧姐姐”了。
    片刻，眾目睽睽下，顧綺羅被領到荼茶麵前。
    她眸子晶亮，麵帶薄紅：“學生見過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顧綺羅強自鎮定，可起伏不定的胸脯，還是出賣了她激動的心情。
    荼茶含笑：“顧姐姐不用客套，今日冬狩好好玩玩便是。”
    顧綺羅深呼吸：“是。”
    她驅馬退到荼茶身後，抓住韁繩的手心出了一層熱汗。
    其他貴女們見狀，立刻跟著就歡呼激動了。
    太好啦！
    顧姐姐終於走到殿下麵前啦！
    她們看著顧綺羅，感動又激動，仿佛看見了未來的自己。
    所以，讀書不是他們說的那樣沒用。
    所以，隻要用功讀書，再下場科考。
    從那群男人手裏搶到名次、搶到權利，就能走到殿下麵前！
    然後，殿下就會賜下“重生”的機會！
    她們讀書是可以打破枷鎖的！
    縱使這條路遍布荊棘，但鳳凰皆要浴火才能新生。
    更重要的是——
    太女殿下就在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