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的聲音沒有絲毫軟化，反而更加嚴厲，“你不是能耐嗎？不是要斷絕關係嗎？現在知道家好了？晚了！”
    “媽，我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我真的知道錯了……”蘇心悅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哀求，
    她的額頭已經開始泛紅，但她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一下又一下，執著而痛苦。
    “機會？你給過我們機會嗎？我們苦口婆心勸你的時候，你聽了嗎？你眼裏還有我們這兩個老東西嗎？你隻顧著自己快活，自己高興！”
    蘇母的聲音裏充滿了積壓多年的委屈和怒火，她似乎要將這些年所有的不滿，都在此刻傾瀉而出。
    “我錯了……媽……我錯了……”蘇心悅的額頭已經擦破了皮，殷紅的血珠滲了出來，在灰色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點點觸目驚心的印記。
    她顧不上疼痛，隻是機械地重複著道歉，身體因為長時間的跪姿和劇烈的磕頭而搖搖欲墜。
    “你現在知道錯了，有什麽用？婚姻沒了，錢沒了，房子也沒了，找我們有什麽用？”
    蘇母的聲音依舊冰冷，但她的目光卻不經意地落在了蘇心悅額頭滲出的血跡上，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蘇心悅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每一次磕頭都伴隨著一陣眩暈。
    她感覺不到疼痛，隻有無盡的悔恨和冰冷。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必須堅持下去。
    “媽……求你……我什麽都沒有了……求你……”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額頭的血跡也越來越明顯，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將她的麵容襯得更加蒼白。
    蘇母看著眼前這個曾經驕傲叛逆的女兒，如今像一條被抽去了脊梁骨的魚，無力地蜷縮在地上，額頭鮮血淋漓。
    那血色在灰暗的樓道裏顯得格外刺眼，像一記重錘敲在了她的心頭。
    她緊繃的身體終於有了一絲鬆動，眼神複雜地盯著蘇心悅狼狽的模樣。
    “……進來吧。”她最終妥協了，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複雜。
    蘇心悅的意識在聽到那句話的瞬間，猛地回籠。
    她幾乎是憑借著本能，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雙腿早已僵硬麻木，根本無法支撐。
    她搖晃了一下，差點再次跌回冰冷的水泥地上。
    蘇母見狀，眼神中雖然仍帶著一絲餘怒未消的複雜，但身體卻下意識地動了。
    她上前一步，沒有絲毫溫柔地，卻也實實在在地扶住了蘇心悅搖搖欲墜的身體。
    蘇父也從門後探出頭來，默默地走上前，兩人一左一右，半扶半拖地將蘇心悅帶進了屋裏。
    屋內的暖意與樓道裏的陰冷形成鮮明對比，卻未能驅散蘇心悅內心的寒意。
    她雙腿徹底失了力氣，幾乎是被父母架著來到客廳的沙發邊。
    身體一接觸到柔軟的靠墊，她便像一堆散了架的骨頭般癱軟下去，隻覺得渾身酸痛，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囂。
    她知道，他們原諒她了，至少是暫時接納了她。畢竟，血濃於水，她是他們唯一的孩子。
    蘇母沒有說話，隻是轉身去廚房端來一碗熱粥和幾碟小菜。蘇父則遞過來一杯溫水。
    蘇心悅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食物，胃裏頓時翻江倒海般地饑餓起來。
    她已經一整天未曾進食，此刻的食物對她而言，無異於沙漠中的甘泉。
    她顧不得形象，顫抖著手接過碗，狼吞虎咽地大口扒拉起來，仿佛一個餓了許久的流浪者，急切地將食物送入口中。
    熱粥順著喉嚨滑下，帶來一絲久違的暖意，也稍稍緩解了胃部的痙攣。
    待她將碗碟裏的食物一掃而空，蘇母才冷冷地開口：“去洗個澡吧，身上髒兮兮的。”
    語氣仍舊硬邦邦的，卻也透著一絲關切。蘇心悅點點頭，拖著沉重的步子，在浴室裏衝洗掉一身的疲憊與汙穢。
    熱水衝刷著身體，也衝刷著她緊繃的神經。
    洗完澡，蘇母遞給她一套幹淨的睡衣，讓她先去休息。
    蘇心悅躺在熟悉的床上，柔軟的床墊包裹著她疲憊的身軀，她閉上眼睛，很快便墜入了深沉的夢鄉，一覺睡到晚飯時分。
    她睡著後，客廳裏，蘇母和蘇父相對而坐，昏黃的燈光下，兩人的臉上都帶著難以言說的疲憊與愁緒。
    “你說，這孩子到底經曆了什麽？這才多久，就被騙成這樣了。”蘇母歎了口氣，聲音裏透著難以置信的困惑，
    “錢沒了，房子沒了，連孩子都……這教訓，應該夠深刻了吧？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記住。”
    蘇母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抽著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眉頭緊鎖，臉色沉重。
    他比蘇母更了解女兒的倔強，也更清楚這次的打擊對她而言意味著什麽。
    他想說些什麽，最終隻是又重重地歎了口氣，那一聲歎息，承載著一個父親的無奈與心痛。
    晚飯時分，蘇心悅也飯了，起來吃晚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凝重。
    蘇母率先打破了沉默，語氣中帶著一絲克製不住的質問：“說說吧，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就落到這個地步了？”
    蘇心悅放下筷子，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父母，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曆像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沙啞地將一切和盤托出：“我原本和更近生活的很好，但是有一天趙子宇突然來找我。”
    她艱難地吐出這些字眼，每說一句，心口便像被撕裂一次，“他來找我，他說他得了絕症，沒有多少時間活頭了，說讓我幫她留個後。
    後來因為林更近不同意，我們就離婚了。
    有一次他說他難受，去醫院檢查，醫生說病情感染很嚴重，必須要克製，於是我轉了第一筆30萬給他打針。
    後來他病情更好了一些，然後我懷著孕不想去公司，就把公司的事交給他管理……”
    蘇母的臉色隨著她的話語一點點變得鐵青，蘇父的煙頭也掉在了地上，卻渾然不覺。
    “後來，就是我問她什麽病的時候，他說是腎癌，如果要治療要換腎，換2個腎。我當時……當時鬼迷心竅，想著幫他湊錢。
    等我湊到錢帶他去看病時，醫院說要先交定金，才能先提到腎，於是我把錢全轉給他了。
    過了幾天，他說他舅舅死了要趕回去奔喪，要去幾天，然後他已經消失了。我……我去找他，結果……結果意外流產了。”
    蘇心悅的聲音哽咽起來，眼淚無聲地流淌，“等我回到家裏，住院的時候公司賬務告訴我沒錢發工資了，我才知道公司已經被他掏空了。
    最後……最後沒辦法，隻能把車和房子都賣了，直到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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