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意外叢生,不曾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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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韞之哪裏有心思去關心顧綏的去向,反正陣眼已經說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目前的重中之重就是處理好這些殘局。
不要讓今晚的意外變成沈家的禍端。
“我讓人去接應了。”
張韞之道:“看到顧兄的話,有人會將他領過來的,我們還是先走吧。”
他抬手一揮。
那些婢女紛紛上前,避開地上的箭矢,扶起了受傷的貴女,離開水雲台。
張韞之給諸位公子道了歉,親自帶路。
一行人慢慢悠悠的去了沈家外宅的客苑,張韞之安頓好受傷的人去處理傷口,其他人都在大堂坐著。
直到此時,他們才算有時間好好說話。
“今晚是在下安排不當,讓諸位公子受驚了,晚些時候,我定挨家挨戶登門賠罪。”
張韞之一上來便是拿出自己態度,眾人臉色各異,沒有人說話,沈岑環顧一周,也道:“韞之說的是,這場宴會本來是我牽頭,我也有一定的責任,我會陪他一起,向兄弟和各家妹妹們致歉”。
沈岑人緣極好。
在丹陽城年輕一輩的圈子裏很有話語權,而且這事兒發生在沈家,誰都能聽出來他這是故意往自己身上攬,想替沈家求個情麵。
他們仍舊怒火中燒,心有餘悸。
但看在沈岑的麵子上,周家公子還是強忍著不滿,緩和了下氣氛,“沈二哥,你明知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登門道歉都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必須要搞清楚緣由。”
“總不能稀裏糊塗的就翻過去。”
“這麽多年你也算是看著曦月長大的,她疼得渾身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肯定的。”
張韞之看場麵回暖,連忙搶在沈岑之前說,“此事周兄不提我也要查個水落石出的,今日貴客雲集,對方敢下這種黑手,分明就是想要我沈家成為眾矢之的。”
“絕不能輕縱。”
他這話一出,眾人才算麵色稍霽。
阿棠和陸梧對視一眼,這位張大掌櫃不愧是混跡商場多年的老油條,這才多少功夫,出去一趟,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處置此事。
避重就輕的能力堪稱一絕。
他絕口不提沈家機關本身的問題,而是說有人故意想挑起事端。
這樣一來,眾人的敵人就從沈家變成了那幕後黑手。
至於黑手是誰?
還不是他張大掌櫃說了算。
說不定借著這次機會,他還能轉危為安順勢掰回一成!
“高手,這絕對是個高手。”
陸梧在心裏不停感慨。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沈岑順勢說道,崔岷也表示自己願意出力,畢竟此事因他而起,當然這是個客套話。
張韞之真心誠意的謝過後,婉拒了他們。
“公子回來了。”
顧綏悄無聲息的進了大堂,陸梧上前一步,對阿棠提醒道。
阿棠正要動作,就在這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快,快稟告老爺,老太爺不行了。”
聲音從模糊到清晰。
張韞之剛才還稍微好轉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再顧不得其他,抬腳就要走。
沒走兩步,他又回過頭,為難的看著眾人。
“你趕緊去吧。”
沈岑聲音沉穩,“這兒有我。”
“有勞子峻兄。”
張韞之急匆匆的往外走,剛到門口的位置,又被人攔下,他一抬頭,正對上阿棠漆黑明亮的目光,她的眼裏揉著燭火的暖黃之色,和那時一身淩厲護持眾貴女的女子判若兩人。
“顧小姐有什麽事晚些再說。”
張韞之神色焦急,繞過她又想走,被她預見般再一次攔住,“我是醫者,你帶我去看看,說不定能幫上忙。”
張韞之訝然的看她。
著實沒想到她會鬧這麽一出。
“多謝顧小姐的好意,我家老爺子的病……請過無數大夫了,都說他大限將至……”
“世上有句話叫做‘死馬當作活馬醫’,張大掌櫃應該聽過,反正試試總不會錯。”
阿棠這時候覺得,那些身外虛名還是挺有用的。
起碼這時候她不會因為藉藉無名而遭人質疑,憑白耽誤救治的時間。
“顧棠的醫術不錯。”
顧綏適時開口,不著痕跡的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崔岷。
眾人這才發現他回來了。
崔岷接收到他的信號,心中沉沉的歎了口氣。
他上輩子到底做了什麽孽。
居然遇上他們!
“張兄,你就讓顧小姐試試吧,給老爺子多一份希望也是好的。”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張韞之若再拒絕,就有些不識好歹了,畢竟他剛承了顧家兄妹的人情。
“跟我來吧。”
他撂下一句。
一陣風似的卷了出去。
“天色已晚,你一個人我不放心,我隨你去。”
阿棠剛動,顧綏的身影也跟了上去,枕溪和陸梧沒有收到命令,照例留在了原地。
“你家這位遠房親戚不一般啊。”
事情大概有了著落,沈岑心裏鬆了口氣,那閑散悠然的態度又鑽了出來,對陸梧笑道。
“那樣密集的箭陣,連我們都躲得狼狽,她能在第一時間製造屏障,護住了其他人,還毫發無傷的堅持到了箭陣關停,尋常人可辦不到,更何況她還是個姑娘家……”
崔岷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不過他清楚顧綏等人的身份,繡衣衛出來辦案不會帶著女眷,他猜二人兄妹的身份肯定隻是個掩飾。
說不定這位‘顧棠’姑娘是繡衣衛從哪兒找來的奇人異士!
但繡衣衛還會招收女子嗎?
崔岷十分懷疑。
陸梧對沈岑提出的疑問很淡定,“沈兄也說了,尋常人辦不到,那世上總有不尋常的人。男子是人,女子也是人,我們可以習武射箭,她們為何不行?”
“就像今晚,七尺男兒要靠人保護,而她手無寸鐵,卻護住了許多人。她做的遠比男子要好,不是嗎?”
沈岑眸光微動,似是在思索他的話。
“他們說,沈兄是這名利場上難得的豁達通透之人,我看未必。”
陸梧雙手抱著劍,懶懶的看著他,並沒有因為他是知府家的公子,沈度的堂兄,就對他有所退讓。
他的話音還是帶著少年的輕快和飛揚。
但卻比平常多了一絲認真。
沈岑聞言意外道:“我說這話並不是貶低的意思,我隻是……”
“你隻是感歎罷了。”
陸梧接過他的話,“可二公子有沒有想過,當你說出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子這句話時,在你心裏,從未將她與你,放在同樣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