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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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曉峰看著滿地血汙,五具死狀淒慘的屍體,心神震動。
    五條人命就這麽交代到這了!
    而且,還是死在那個眾人口中,素來仁厚老實的人手中。
    隻是,他心中仍是不願承認自己比不過陸白。
    “手刃仇人是痛快了,可明天怎麽辦?”
    陳曉峰心中暗道:“等明日衙門找上門,他要麽亡命天涯,要麽束手就擒,別無他法。
    哼,說起來,也不過是個莽夫。身處江湖,哪能隻靠一腔血勇,手中利劍,最重要的還得審時度勢,運籌帷幄。”
    想到這裏,陳曉峰略感安慰。
    這樣看來,陸白還是比他差了一些。
    “陸白!”
    周宇躲在陳鐵山身旁,膽氣漸壯,厲聲道:“以我武朝的律法,背上五條人命,神仙都救不了你!”
    即便是周家對陸家動手,也不敢光明正大。
    隻能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生怕留下線索,被人所查。
    陳鐵山沉默不語。
    實際上,這也是他心中的疑惑。
    武朝律法,殺人償命。
    陸白殺了五個人,一旦事發,幾乎是必死之局!
    但他看陸白如此鎮定,又想到之前陸白在他家武館中的表現,就隱隱意識到,陸白多半早有準備。
    “周宇。”
    陸白轉過身,看著抱緊陳鐵山大腿的周宇,笑著問道:“你知道,我為何沒殺你嗎?”
    “你敢!”
    周宇也硬氣起來,道:“我周宇恩師在此,就算你想殺我,也是癡人說夢,傷不到我半分!”
    陸白淡淡一笑,道:“我沒殺你,隻是想將這個機會留給陳館主。”
    陳鐵山眉頭一挑,剛要開口,卻又忍住。
    “你,你什麽意思?”
    周宇心裏發虛,語氣不自覺的弱了下來。
    陸白不再看向他,而是對著陳鐵山微微抱拳,道:“我陸家的家事已經結束,接下來,就該輪到陳館主處理家事,清理門戶了。”
    “你,你胡說什麽!”
    周宇大聲嗬斥,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師父,你別聽他胡言亂語,我,我絕對沒有背叛你。”
    周宇連忙看向身邊的陳鐵山,有些語無倫次的解釋:“這個陸白心思陰險毒辣,明擺著想挑撥我們師徒之間的關係,他,他就是想要栽贓我!
    師父,我跟隨你這麽多年,你得相信我,不能信一個外人。”
    周宇心神驚懼之下,急著想要撇清自己,卻根本沒注意,自己的話已是漏洞百出。
    陳鐵山眯了眯雙眼。
    光憑這幾句話,他就聽出了問題!
    陳鐵山目不轉睛的盯著周宇,緩緩道:“陸白隻是說了一句清理門戶,他栽贓你什麽了?你都做了什麽?”
    “我,我,我……不是我。”
    周宇一時被問住,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心中更加慌亂,努力辯解道:“是我猜的,他肯定要誣陷我,不然師父你為何要清理門戶。”
    “嗬,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還在嘴硬。”
    陸白輕笑一聲,道:“陳館主今天在這,就是有了足夠的證據,不然你以為他是來看熱鬧的?”
    陳曉峰有點懵。
    今天過來,不就是為了看熱鬧嗎?
    難道父親還有其他打算?
    實際上,陳鐵山哪有什麽證據。
    但聽到陸白這樣說,他神情自若,做出高深莫測之狀,意味深長的看著周宇。
    那眼神,直把周宇嚇了個半死。
    陸白道:“要不,陳館主還是將練功房主梁上的那東西拿出來,摔在他臉上,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練功房主梁上有東西?”
    陳鐵山暗自皺眉。
    但他聽得出來,陸白這句話看似是對著他說,實則卻是說給周宇聽的。
    否則,根本不必說的這麽詳細,什麽練功房主梁上這種具體位置細節都描述出來。
    周宇一聽,渾身一顫,臉上血色盡褪。
    陳鐵山明顯能感受到,周宇抱著他大腿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師,師父,不是我幹的。”
    周宇連忙看向陳鐵山,顫聲道:“我,我沒想害您,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陳鐵山盯著周宇麵無表情,卻是殺心大起。
    看周宇這個反應,他家還真被下了某種上古邪術!
    若非陸白看出問題,加以提醒,恐怕要不了多久,他陳家就會步上陸家後塵!
    “不是你幹的,又是誰?”
    陳鐵山語氣平靜,道:“武館的練功房,尋常人進不去,隻有武館弟子才有機會。”
    “周師弟,你好歹毒,想要我們也家破人亡,斷子絕孫嗎!”
    陳曉峰反應再慢,此刻也看出了問題,厲聲嗬斥。
    “不,不會。”
    周宇連忙說道:“母親跟我說,那道厭勝符隻會壓製武館氣場,擾亂武者血氣,修為不夠的人,會大病一場,不會出什麽人命。”
    “哦?”
    陳曉峰皺眉。
    這些天來,武館弟子雖然有一些身體抱恙,確實沒出人命,隻是回家修養了。
    陸白在一旁說道:“壓製武館氣場,擾亂武者氣血,當然隻是為了下一步做準備。”
    其實,這句話隻是陸白猜的。
    但周宇聞言,卻心頭大震,意識到圖謀徹底敗露。
    陳鐵山居高臨下,沉聲道:“你還不如實招來,別說我沒給過你機會。”
    周宇意識到,今日活命的機會,就在陳鐵山的身上。
    “說,我都說!”
    周宇連忙說道:“這一切真與我無關,都是母親她的主意。在這家裏,別說是我,就連我爹都不敢違背母親的命令。”
    “原來周家,是周夫人在做主,沒想到,沒想到啊!”
    陳鐵山感慨一聲。
    “為什麽?”
    陳曉峰忍不住罵道:“隻是為了奪人家產,就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周夫人瘋了嗎!”
    “是,母親瘋了!”
    周宇連連點頭。
    陳曉峰都聽愣了。
    他本是隨口一罵,沒想到周宇也跟著附和起來。
    周宇道:“自從我弟阿浩夭折之後,母親就性情大變。當初想對陸家下手,倒不是看上他家的家業,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
    陸白問道。
    聽周宇的意思,陸家遭逢大難,還不是在柳溪鎮的家業引來覬覦。
    周宇道:“隻是見你家又是訂婚,又是修繕住宅,每天紅紅火火,喜氣洋洋,母親正經曆喪子之痛,就覺得礙眼,才,才……”
    陸白沉默。
    兩家從無恩怨,陸家的滅頂之災,竟隻是源自一個人的惡意。
    這種惡意,隱藏在暗處,或許無處不在,可能來自陌生人,也可能來自身邊的人,甚至是親近之人,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