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集 古徑狼嚎驚客路,玉紋暗變藏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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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的光,是冷的。
    冷得像剛從冰窖裏撈出來的鐵,透過稀疏的樹影,灑在通往古葬坑的小徑上,映出碎石上的霜花。風裹著古葬坑特有的腐土味,混著靈脈外泄的微弱生機,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不是野獸的血味,是帶著煞氣的、屬於妖物的腥甜。
    墨玄走在最前。
    黑衣沾了晨露,濕漉漉地貼在肩頭,袖口的淡綠靈紋在冷光下若隱若現。他的貓耳豎得筆直,能聽清三四種聲音:淩霜粗重的腳步聲、鹿禾細碎的喘息、古兔攥著玉牌的輕微響動,還有更遠處,風穿過枯木的嗚咽,像誰在暗處哭泣。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符劍的劍柄——這是他戒備時的習慣,符劍上的雷紋泛著極淡的藍光,與空氣中的煞氣一碰,便發出幾乎聽不見的“滋啦”聲。
    “娘的!這路也太難走了!”淩霜的鋼劍拄在地上,濺起幾點碎石。她的鞋底沾著泥,褲腿卷到膝蓋,露出結實的小腿,上麵還沾著昨晚磨劍時蹭到的鐵屑。她時不時低頭摳一下劍柄上的紋路,指腹蹭得發白——這是她緊張時的老毛病,上次麵對天魔分身時也這樣。
    “淩霜姐,慢點走。”鹿禾跟在後麵,手裏緊緊攥著一個布包,裏麵裝著分好的冰晶草。她的指尖又開始撚衣角,指甲蓋在布麵上劃出淺淺的白痕,“前麵的煞氣越來越重了,俺有點怕。”她的聲音細細的,帶著顫音,鼻尖凍得發紅,呼吸時噴出的白霧很快消散在風裏。
    古兔走在中間,玉牌被他用繩子係在手腕上,垂在身前。他的手還在抖,玉牌上的黑氣雖然被墨玄暫時壓製,卻依舊透著一股陰冷,硌得他手腕發麻。他時不時抬手摸一下玉牌,指尖觸到裂痕處,就會猛地縮回——那裂痕裏的紋路,似乎比昨晚又清晰了些,像一條要醒過來的小蛇。
    “別擔心。”熊族長走在最後,圖騰碎片在掌心泛著土黃色的光,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罩,護住身後的鹿禾和古兔。“有俺的圖騰光罩在,煞氣傷不了你們。隻是這古葬坑外圍就這麽邪乎,裏麵怕是更凶險。”他的聲音像悶雷,震得人耳膜發沉,眼神卻很堅定,盯著前方的密林,不敢有絲毫鬆懈。
    墨玄沒說話。
    他的貓瞳在冷光下泛著幽綠,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小徑兩旁的枯木上,纏著細細的黑氣,像蜘蛛網一樣蔓延;地麵的碎石縫裏,藏著無數細小的蟲豸,它們的眼睛是紅的,正死死盯著一行人,卻被符劍的藍光嚇得不敢動彈。
    這不是普通的煞氣。
    是被人煉化過的,帶著刻意引導的痕跡。
    就像有人在前麵鋪路,用煞氣當誘餌,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墨玄,你看前麵。”熊族長突然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的岔路口。
    小徑到這裏分成了兩條:左邊的路相對平坦,長滿了半枯的野草,草葉上沾著霜花;右邊的路崎嶇陡峭,通往一片黑漆漆的密林,林子裏霧氣彌漫,看不到盡頭,隱約能聽到裏麵傳來低沉的獸吼。
    “該走哪條?”淩霜握緊鋼劍,眼神在兩條路上來回掃視,“左邊看著好走,可俺總覺得不對勁,太安靜了,連蟲鳴都沒有。”
    鹿禾往墨玄身邊靠了靠,布包捏得更緊了:“俺…俺覺得右邊的霧氣裏,有很濃的煞氣,像是有大家夥在裏麵。”
    古兔的玉牌突然微微發燙,他下意識地抬手捂住:“玉牌有反應了!它…它好像在指著左邊的路!”
    墨玄的目光落在左邊的路上,貓耳微微顫動。
    左邊的路確實太安靜了。
    安靜得不正常。
    正常的山林,哪怕是清晨,也該有鳥叫、蟲鳴,可這裏隻有風聲,連野草被風吹動的聲音都顯得刻意。而且,他能感覺到,左邊的路下,藏著微弱的靈力波動,像是有人布了陣。
    “走右邊。”墨玄的聲音很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為啥?”淩霜皺眉,“古兔的玉牌指著左邊啊!那可是初代園主留下的東西,應該不會錯吧?”
    “就是因為它指著左邊,才不能走。”墨玄轉頭看向古兔,貓瞳裏閃過一絲銳利,“你的玉牌是天魔的‘眼睛’,它想讓我們走的路,多半是陷阱。”他頓了頓,指尖指向左邊的路,“而且,左邊的路下有陣,是‘聚煞陣’,走進去,煞氣會越積越濃,到時候我們隻會變成天魔的養料。”
    古兔的臉瞬間白了,攥著玉牌的手更緊了:“那…那玉牌為啥會指左邊?難道它真的被天魔控製了?”
    “是,也不是。”墨玄搖頭,“它裏麵有初代園主的殘念,也有天魔的神識,現在是天魔的神識占了上風。”他抬手,指尖藍光一閃,輕輕點在古兔的玉牌上,“但它的本質是封印天魔的關鍵,隻要你能守住本心,它就不會完全被天魔操控。”
    藍光觸碰到玉牌的瞬間,玉牌上的黑氣猛地縮了回去,裂痕處閃過一絲極淡的金光,快得像錯覺。古兔愣了一下,隻覺得手腕上的涼意減輕了些,心裏的慌亂也平複了不少。
    這是第一個伏筆——玉牌在墨玄的藍光刺激下,裂痕處出現的淡金光紋,暗示初代園主的殘念並未完全消散,後續可能會覺醒。
    “俺知道了!”古兔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板,“俺聽你的,走右邊!就算玉牌被控製,俺也不會讓它害了大家!”
    淩霜咧嘴一笑,鋼劍一揮,朝著右邊的路走去:“娘的!早就該選難走的路!越是凶險,越有真東西!”她的腳步邁得很大,褲腿上的鐵屑隨著動作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行人剛踏入右邊的密林,身後的岔路口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左邊的路瞬間塌陷,露出下麵黑漆漆的深坑,坑裏布滿了尖銳的骨刺,骨刺上纏著濃鬱的黑氣,像無數條毒蛇在扭動。如果他們剛才走了左邊,此刻早已掉進坑裏,被骨刺刺穿,成為煞氣的養料。
    “好險!”鹿禾嚇得捂住嘴,臉色更白了,指尖的衣角被撚得皺巴巴的,“幸好聽了墨玄的話。”
    “這天魔也太狡猾了!”熊族長臉色凝重,圖騰碎片的光罩又擴大了些,“竟然在路口設了這麽陰毒的陷阱!”
    墨玄沒說話,隻是加快了腳步。
    陷阱被觸發,說明他們已經進入了天魔的監視範圍,接下來的路,隻會更凶險。
    密林裏的霧氣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三尺。霧氣是灰色的,帶著刺骨的寒意,落在皮膚上,像針紮一樣疼。周圍的樹木都是黑的,樹幹扭曲變形,像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妖物,樹枝上掛著不知名的白色藤蔓,藤蔓上結著小小的、紅色的果子,散發著淡淡的腥甜。
    “這果子不對勁。”墨玄停下腳步,眼神警惕地盯著那些紅果子,“別碰它們,有劇毒。”
    淩霜剛想伸手摘一個看看,聞言立刻縮回手,啐了一口:“娘的!這鬼地方,連果子都帶毒!”
    就在這時,霧氣裏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狼嚎。
    狼嚎聲尖銳刺耳,帶著濃鬱的煞氣,震得人耳膜發疼。緊接著,周圍的霧氣開始翻滾,無數雙紅色的眼睛在霧氣中亮起,密密麻麻,像天上的繁星,透著貪婪和殺意。
    “是狼妖!”熊族長臉色一變,圖騰碎片的光罩瞬間變得濃鬱,“而且不止一隻!”
    “娘的!終於來了!”淩霜的眼睛亮了起來,之前的緊張一掃而空,鋼劍橫在身前,劍穗的黑氣與光罩的黃光交織,“正好讓俺活動活動筋骨!”
    霧氣分開,十幾隻體型龐大的狼妖走了出來。它們的毛發是黑色的,上麵纏著淡淡的黑氣,眼睛是血紅色的,嘴角流著涎水,鋒利的獠牙閃著寒光。為首的是一隻格外高大的狼妖,額頭上有一個銀色的星紋標記,爪子泛著幽藍的光,顯然是領頭的。
    “墨玄,交出玉牌和化煞鼎,本尊可以饒你們不死!”領頭的狼妖口吐人言,聲音沙啞難聽,像兩塊石頭在摩擦。它的目光落在古兔手腕的玉牌上,眼神裏滿是貪婪,“隻要獻出玉牌,本尊就能幫天魔大人破繭,到時候,本尊就是新的瑞獸,而你們,都能成為本尊的祭品!”
    “瑞獸?”淩霜嗤笑一聲,鋼劍一揮,一道寒光朝著狼妖劈去,“就你這勾結天魔的雜碎,也配當瑞獸?娘的!俺今天就剁了你,讓你知道啥叫真正的靈獸!”
    寒光劈在狼妖身前的黑氣上,發出“鐺”的一聲脆響,黑氣被劈出一道裂痕,狼妖卻紋絲不動。“不自量力!”領頭的狼妖冷哼一聲,爪子一揮,一道幽藍色的風刃朝著淩霜射去,速度快得驚人。
    “小心!”熊族長立刻催動圖騰光罩,風刃撞在光罩上,發出“轟”的一聲,光罩劇烈晃動,土黃色的光芒暗淡了幾分。
    墨玄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到了狼妖身後,符劍的雷紋暴漲,藍光如電,朝著狼妖的後頸劈去:“勾結天魔,殘害生靈,你不配活在這世上。”
    狼妖反應極快,猛地轉身,爪子上的幽藍光與符劍的雷紋碰撞,發出“滋啦”的巨響,火花四濺。狼妖被震得連連後退,嘴角滲出血絲,眼神裏滿是難以置信:“你這貓妖,竟然有這麽強的實力!”
    “還有更強的!”墨玄的聲音帶著寒意,貓耳微微顫動,感知著周圍其他狼妖的動向。這些狼妖的煞氣都很濃鬱,顯然是吸收了靈脈的生機,而且它們的攻擊配合默契,顯然是早有預謀。
    鹿禾從布包裏掏出冰晶草,指尖泛著綠光,將靈氣注入冰晶草,然後朝著空中一拋。冰晶草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道細小的綠光,落在眾人身上,之前被煞氣侵蝕的不適感瞬間消散,靈力也變得順暢起來:“俺能幫你們淨化煞氣,增強靈力!”
    古兔也握緊了手腕上的玉牌,雖然還是害怕,身體微微發抖,但還是鼓起勇氣,將玉牌的微光對準一隻撲過來的狼妖。微光所過之處,狼妖身上的黑氣瞬間黯淡,動作變得遲緩,被淩霜抓住機會,一劍劈中肩膀,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好樣的!古兔!”淩霜大喊一聲,鋼劍橫掃,又逼退兩隻狼妖。
    戰鬥一觸即發。
    墨玄的身影在狼妖群中穿梭,符劍的雷紋每一次閃爍,都能劈傷一隻狼妖,動作快得像鬼魅,帶著貓科動物特有的敏捷和致命;淩霜的鋼劍剛猛無比,每一劍都帶著破風之聲,狼妖隻要被擊中,非死即傷;熊族長的圖騰光罩護住眾人,同時化作無數道光繩,纏繞住狼妖,限製它們的行動;鹿禾不斷拋出冰晶草,淨化煞氣,為眾人提供靈氣支援;古兔則握著玉牌,用微光克製狼妖的煞氣,雖然害怕,卻沒有後退一步。
    領頭的狼妖看著手下一個個倒下,眼神變得越來越陰狠。它突然仰頭長嘯,聲音尖銳刺耳,周圍的霧氣瞬間變得更加濃鬱,黑氣也暴漲起來。“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都給本尊陪葬吧!”
    它的身體開始膨脹,毛發變得更加粗硬,額頭上的星紋標記亮了起來,散發著幽藍的光。它的氣息越來越強,竟然隱隱有了金丹期的實力。
    “不好!它在燃燒自身精血,提升實力!”熊族長大驚,圖騰光罩的光芒又濃鬱了幾分,“墨玄,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它的實力提升太快,我們遲早會被它耗死!”
    墨玄的眼神一凝,知道不能再拖延。他縱身躍起,符劍的雷紋與雙銅片的藍光交織,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刃,朝著領頭狼妖的額頭上的星紋標記劈去:“它的弱點在額頭上的星紋!那是它吸收煞氣的關鍵!”
    “俺來幫你!”淩霜也縱身躍起,鋼劍上的金光與墨玄的光刃交織,形成一道更強的攻擊,朝著星紋標記劈去。
    領頭的狼妖臉色大變,想要躲閃,卻被熊族長的光繩纏住了四肢,動彈不得。它隻能眼睜睜看著光刃劈來,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天魔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瑞獸之爭,本尊一定會贏!”
    “哢嚓”一聲脆響。
    光刃正中狼妖額頭上的星紋標記,星紋瞬間碎裂,黑氣從碎裂處噴湧而出,狼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寸寸消散,最後化作一團黑氣,被墨玄的符劍吸收。
    其他的狼妖見領頭的死了,頓時亂作一團,想要逃跑,卻被眾人纏住,一個個被擊倒在地,失去了氣息。
    霧氣漸漸消散,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終於有了一絲暖意。地麵上躺著狼妖的屍體,散發出濃鬱的腥氣,還有被煞氣侵蝕的痕跡。
    鹿禾扶著一棵樹幹,大口喘著氣,臉色蒼白,顯然消耗了不少靈力:“終…終於結束了…”她的指尖還在無意識地撚著衣角,隻是力度輕了些。
    古兔坐在地上,手腕上的玉牌微微發燙,裂痕處的淡金光紋又清晰了些,他看著玉牌,眼神裏滿是複雜:“這玉牌…好像吸收了狼妖的煞氣後,有了點變化…”
    墨玄撿起地上的一塊狼妖屍體殘骸,殘骸上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星紋印記,與領頭狼妖額頭上的一模一樣。他的貓瞳微微收縮,這星紋印記,與之前玄機子木杖上的獸頭紋,有著隱約的聯係——都是用特殊的煞氣煉製而成的。
    這是第二個伏筆——狼妖身上的星紋印記,與玄機子的木杖紋路關聯,暗示背後有一個更大的組織在操控這些瑞獸候選者。
    “這不是普通的狼妖。”墨玄的聲音很沉,“它們是被人刻意培養的,額頭上的星紋,是控製它們的印記。”他看向古葬坑的方向,眼神裏滿是凝重,“看來,勾結天魔的瑞獸候選者,不止一隻。”
    熊族長點了點頭,圖騰碎片的光罩漸漸收起:“我們得加快速度了。既然它們已經動手,說明天魔破繭的時間越來越近了,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鎮魔台。”
    淩霜擦了擦鋼劍上的血汙,咧嘴一笑:“娘的!來多少俺殺多少!正好讓俺過過癮!”她的手指還在摳著劍柄,隻是臉上多了幾分疲憊。
    墨玄沒說話,隻是握緊了符劍。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古葬坑深處,還有更多的危險在等著他們:天魔的本體、勾結天魔的瑞獸候選者、還有初代園主留下的秘密。但他沒有退路,為了墨園,為了那些信任他的人,也為了這洪荒的安寧,他必須走下去。
    眾人休息了片刻,便再次出發,朝著古葬坑的深處走去。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映著他們堅定的身影,地麵上的狼妖屍體漸漸被風吹散,隻留下淡淡的腥氣,和那一絲不易察覺的星紋印記。
    前路依舊凶險,但他們的眼神,卻越來越堅定。
    下集預告:鎮魔台前遇舊識,玉牌覺醒破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