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林瑤如遭雷擊。
    即使隔著手機，她也瞬間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陳宇。
    她那名義上的未婚夫。
    字裏行間彌漫著下流、猥瑣，和對女性赤裸裸的物化。
    蘇陌抬眼看向一旁，渾身發抖的林瑤。
    “你男人？”蘇陌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是未婚夫！”林瑤幾乎是咬著牙擠出這三個字。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那你……蘇陌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
    “我是幹淨的！”林瑤猛地挺直脊背，眼神異常倔強和清晰。
    她不需要憐憫，更不需要同情。
    她要用自己的價值，來換取生存的資格。
    這一刻，林瑤終於徹底理解了蘇陌招募帖裏的那句話：
    【收人隻收有用的人，感情？等活下來再談！】
    這末世，哪有什麽情意可言？
    實力和利用價值才是唯一的通行證。
    “哦。”蘇陌的回應依舊平淡，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也不關心。
    隻是將那個破手機，隨手揣進了自己口袋。
    隨後，蘇陌將目光，轉向林瑤身後的背包。
    旁邊一個鼓鼓囊囊、看起來分量不輕的行李箱。
    “東西都在這了？”
    “蘇師傅……我們走吧！”林瑤深吸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可靠，絕不拖後腿。
    她迅速彎腰，背起那個塞滿了藥品和幾件換洗衣服的背包。
    又吃力地去拖那個碩大的行李箱，顯然裏麵的東西非常實在。
    蘇陌看著她略顯笨拙，卻異常努力的動作，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女人……在這種時候還帶這麽多累贅？
    他想起了每次帶著馬若若出門時，對方帶著一箱子亂七八糟的東西。
    蘇陌忙前忙後，結果一次都用不上。
    車裏的空間，是寶貴的生存資源。
    不是用來裝，那些可有可無的東西的。
    他一步上前，大手直接抓住了行李箱的拉杆。
    “哎……”林瑤剛想說自己能行。
    卻感覺手上一輕，箱子已經被蘇陌輕鬆地提了過去。
    入手的分量讓蘇陌有些詫異，這分量……不像是衣服或者化妝品。
    林瑤連忙解釋，語氣帶著一絲緊張，生怕蘇陌嫌她麻煩而反悔。
    “對不起……蘇師傅……”
    “這裏麵……都是我的醫學書籍和筆記，還有幾本重要的人體圖譜。”
    “在現在這種環境下，這些知識……一定能用得上！我不會白占地方的！”
    蘇陌掂量了一下沉重的箱子。
    再看看林瑤那雙寫滿疲憊，卻依舊倔強的眼睛。
    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醫生，第一次有了些改觀。
    至少，她不是那種隻想著依靠別人，除了外表一無是處的花瓶。
    在認清現實後，她似乎正在努力尋找自己的定位和價值。
    “跟緊我。”蘇陌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冷淡，但不再有質疑。
    單手提著那沉重的行李箱，另一隻手反握著匕首，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收到！”林瑤精神一振。
    她迅速調整了一下背包的肩帶，快步跟上蘇陌的背影。
    直覺告訴她，選擇蘇陌是最正確的決定。
    現在，服從蘇陌的指令，成了林瑤的本能選擇。
    樓道裏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剛走出沒幾步，林瑤的目光。
    就被一具被啃噬得麵目全非的屍體吸引。
    那慘狀讓她臉色又是一白，胃部一陣抽搐。
    但她死死咬住牙關，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緊緊盯著蘇陌的後背。
    “外麵很多死人，有個心理準備。”蘇陌頭也沒回。
    “收到！”林瑤緊隨其後，腳步聲在死寂的樓道裏清晰回響。
    她知道，這不是結束，隻是開始。
    眼前血腥殘酷的景象，將是未來生存的常態。
    ……
    “這邊。”蘇陌的聲音低沉而簡潔，眼睛環伺四周。
    兩人很快，來到了轉角處。
    一輛方方正正的麵包車，靜靜地停在那裏。
    林瑤的腳步猛地頓住，眼睛瞬間瞪大。
    她看著那輛其貌不揚，甚至可以說有些土氣的麵包車。
    再看看蘇陌，那張冷峻而充滿力量感的臉。
    這就是帖子中所說的“末日移動戰爭堡壘”？
    這也太抽象了點吧？
    林瑤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停車場，一輛白色的城市越野車。
    那是她的車，雖然不是什麽頂級豪車。
    但性能可靠，內飾舒適，是她通勤的代步工具。
    林瑤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
    “蘇……蘇師傅，要不……開我這輛？我那輛是四驅的，底盤高一點，可能……可能更適合這種路況？”
    她指了指自己的白色SUV，從口袋裏摸出車鑰匙。
    試圖讓自己的提議，聽起來更合理一些。
    蘇陌腳步沒停，甚至沒回頭看她一眼。
    他隻是走到麵包車駕駛座旁。
    一聲輕響，車門鎖應聲彈開。
    “上車。”蘇陌拉開駕駛座車門，頭也不回地命令道。
    同時，他左手提著行李箱，走到車尾。
    隨著他意念微動，麵包車的後尾門也無聲地向上掀起。
    林瑤看著那扇自動開啟的後門，又愣了一下。
    這種老舊麵包車，什麽時候有這種高級功能了?
    她壓下心頭的疑惑，小跑著過去，想幫忙把行李箱抬上去。
    蘇陌卻單手一提，那沉重的箱子如同沒有重量般。
    被他穩穩地塞進了麵包車後部，那被放倒座椅形成的寬敞空間裏。
    動作輕鬆寫意。
    林瑤看著他那結實的手臂肌肉線條，微微有些失神。
    “坐前麵。”蘇陌關好尾門，拉開副駕駛的門。
    林瑤注意到，副駕駛的座位還算幹淨，上麵的雜物顯然被提前清理過。
    她抿了抿唇，不再多言，順從地坐了進去。
    這輛車的座椅，遠不如她越野車的真皮座椅舒適。
    坐久了容易腰肌勞損，一會可以學習一些按摩手法。
    蘇陌坐進駕駛座，關上車門。
    隨著他意念一動，車門鎖再次發出輕微的“哢噠”聲，全部落鎖。
    車內形成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空間。
    蘇陌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才真正放鬆了一些。
    引擎低沉地啟動，輕微的震動傳來。
    從駕駛座旁邊的儲物格裏，摸出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和一袋紅燒牛肉方便麵。
    隨手遞給了旁邊的林瑤。
    蘇陌的聲音依舊沒什麽起伏：“暫時先將就著，你那車太差了，先吃點東西吧。”
    林瑤：“……？”
    聽到蘇陌那句“你那車太差了”，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價值幾十萬的頂配城市越野。
    在他眼裏……太差了?
    再怎麽差，也比這輛工具麵包車強吧？
    無論是舒適度、操控性還是……外觀顏值？
    但她沒敢反駁，隻是默默撕開方便麵的包裝袋。
    又擰開礦泉水瓶蓋，就著冷水，小口小口地啃著幹硬的麵餅。
    幹澀的麵餅碎屑粘在喉嚨裏，味道實在算不上好。
    冰冷的礦泉水灌下去，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吃著吃著，眼淚毫無征兆地滾落下來，滴落在手中的麵餅上。
    不是委屈，不是害怕，更像是一種緊繃太久後的宣泄。
    她一邊無聲地流淚，一邊機械地往嘴裏塞著食物。
    蘇陌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麽。
    隻是將一根數據線遞了過去：“充電。”
    林瑤吸了吸鼻子，接過數據線，插在自己那部早已關機的手機上。
    屏幕很快亮起，顯示正在充電。
    “林醫生。”蘇陌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林瑤抬起頭，立刻抹去了眼淚。
    “既然你看了我的帖子，同意加入。從現在起，你就是我隊伍的一員。”
    “這輛車，是我們的移動據點，也是我們活下去的根本。”
    “在這裏，隻有一條規矩。信任我，服從我，你就能活。”
    “質疑我，背叛我，或者我死了，你，絕對活不過第二天。”
    林瑤用力地點點頭，聲音卻異常堅定：“好的，蘇師傅，我都聽你的。”
    蘇陌微微頷首，似乎對她的反應還算滿意。
    “剛才你也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天賦者，已經超越了你的想象。”
    “喪屍固然可怕，但最可怕的，永遠是人心。”
    “嗯！”林瑤深有感觸，用力點頭。
    陳宇的背叛，龍哥的變態，都給她上了血淋淋的一課。
    她的家人們，早已失去了聯係。
    在這個崩壞的世界裏，眼前這個男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蘇陌停頓了一下，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地敲在林瑤心上：
    “還有一件事。我是個正常的男人。你是個漂亮的女人。”
    “我沒興趣玩什麽柏拉圖，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救你，不僅僅是你的醫術……還有你的身體！”
    沒有詢問，沒有試探，甚至沒有一絲曖昧。
    林瑤當然明白蘇陌的意思。
    也清楚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末世，依附強者是生存法則。
    她隻是沒想到，蘇陌會如此直接、如此霸道地宣示主權。
    慌亂隻是一瞬。
    因為蘇陌所陳述的，本就是事實。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比起被陳宇出賣給龍哥那樣的變態。
    眼前這個雖然冷漠，但至少強大俊朗……
    且似乎講點道理的男人，是更好的選擇。
    她的醫術是價值，她的身體……同樣是價值。
    這很殘酷，但很現實。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低若蚊呐，卻清晰地傳入蘇陌耳中：
    “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