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總會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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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憐的克蘭鐸啊,如今正躺在那張前王後夫人親自為他——哦,當然也是為了她自己定製的三米大床上,摟著曾屬於上一位國王的女人,平息猛烈跳動的心。
    唉。
    他真是被這苦日子慣壞了。
    運動過後,甚至都想來根事後煙咂咂味了。
    當然,惠特尼大概率是不會反感他吸煙的——這個女人的喜好他已經摸得差不多了,她愛那種帶著書生氣的紳士,最好書生氣中要夾雜著一些離經叛道。
    於是一名流著汗的清瘦男人躺在床上吸食煙鬥,似乎也是組成魅力的一部分。
    但克蘭鐸最終還是沒有掏出那支裝飾性更大於實用性的煙鬥——因為妹妹不喜歡。
    菲妮爾生前是個很愛幹淨,喜歡各種香味的姑娘。
    她喜歡把被子放在太陽底下暴曬;喜歡在狹小的房屋向陽的牆邊種上各種開花時有濃烈芳香的植物;很勤快地曬洗衣服——即使那樣會減少他們本就數量不多的得體衣服的壽命……
    她討厭汗臭味兒、討厭食物腐敗的氣味、討厭被子上的潮濕味、更討厭那些紳士們煙鬥的氣味和醉漢們身上縈繞的酒臭。
    她還在的時候,嚴禁克蘭鐸喝酒和吸煙。
    克蘭鐸也老老實實認下了。
    想起來,如果當時他能站起來幫討厭煙味的妹妹趕走叼著煙鬥大大咧咧走進他們家的約克家的人,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妹妹不會被帶走,不會被約克家充當他們家的女兒送到宮廷裏去,不會被蓋烏斯淩辱虐待,不會烏青著臉安靜地被馬車運回來。
    如果當時他能堅定一點自己的立場,別心存半點兒“約克家說不定看上了我讀書的天賦,想要資助我”這樣的荒唐念頭,會不會妹妹也會跟他一起加入長樂教會?
    她的手很巧,能做出很漂亮的裙子,他說不定能在聖城裏的裁縫店做一個學徒。
    日後去別的城市,開一家屬於自己的裁縫店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克蘭鐸甚至有些哽咽了。
    他別過頭去,想緩一緩濕潤的眼眶。
    但被人發現了。
    一隻白嫩的手——指甲很長,經過了精心修剪和裝飾,這代表著其主人擁有優越的地位,不用從事體力勞動——伸過來,扣住了克蘭鐸的下巴。
    然後,是一張雖然精心保養,卻還是攀上了皺紋,稍顯老態的臉出現在了克蘭鐸的麵前。
    “怎麽了?”
    惠特尼夫人的語氣有些興奮:“爽哭了?”
    “……”
    “拜托,我算是個爽哭的那個吧。”
    惠特尼夫人拍打了一下他的臉,把腦袋埋進他頸窩:“哦……親愛的,你今天表現得真不錯。”
    “……”
    克蘭鐸的喉結蠕動了一下。
    惠特尼暗笑。
    饞得吞口水了?
    年輕人就是好,身強體壯——精力好~
    但她太沉迷於年輕肉體了,以至於忽視了“愛人”眼睛裏的冷漠。
    克蘭鐸並不是饞得吞口水,而是在強行壓製住幹嘔。
    他覺得自己現在挺惡心的。
    一邊沉溺於仇人母親打造的溫柔鄉,一邊恨不得掐住她的脖子送她去死。
    他也嚐試過歡愛時扼住對方的脖子,可惠特尼還以為是在玩情趣,這讓克蘭鐸連氣都生不出來了,隻覺得自己惡心。
    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克蘭鐸想起了梅恩和自己說的事。
    ……
    “宴會?”
    惠特尼夫人有些意外,她輕撫著情人的臉,思考“彼得先生”的話。
    一場宴會是她現在需要的嗎?
    國庫裏現在確實沒什麽錢了,但也沒貧瘠到那種地步。
    蓋烏斯現在沒法一整船一整船地把葡萄酒倒進大海了,但他照樣能喝一杯倒一杯,還都是頂好的酒。
    他現在是國王,數不清的貴族商賈想要從他的手裏得到一丁點兒權力——這些人便可以將這一丁點權力吹得比天還大,比海還要深,用它們去誆騙那些無知的老百姓。
    “或許,蓋烏斯陛下會需要一個王後,一名身份地位真正匹配他身份的王後。”
    彼得先生這麽說道:“總比……”
    他的神情有些尷尬。
    這讓惠特尼警惕起來:“那是什麽意思?總比什麽?”
    彼得先生猶豫了一會兒,然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對她說:“我又聽到過一些坊間傳聞。他們說……卡米拉夫人是因為和蓋烏斯陛下有染,所以才——”
    “住口!”
    惠特尼勃然大怒,她狠狠一巴掌甩在心愛情人的臉上,瞧著他那張白淨漂亮的臉上浮起怔然,而後迅速紅腫變得狼狽不堪——她又有些心軟了。
    彼得先生做錯了什麽呢?
    他大概是聽到了那些刁民的閑言碎語,然後為了她和蓋烏斯的名聲著想,這才猶豫了半晌才決定把這話戳到她的麵前來。
    於是惠特尼又伸手去摸彼得先生的臉,浮起的紅腫有些發燙,臉上還留下了長指甲刮的傷口。
    “彼得,你隻需要知道——那些都是無稽之談,是蓋烏斯的反對者為了損壞他的名譽而放出的流言。”
    “我知道的,我不該這麽說。”
    彼得先生垂下臉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惠特尼夫人心疼得那叫一個不行,要不是顧及自己的臉麵,她甚至想撲上去細細地親吻那些腫脹傷口。
    “你做得沒錯,你該把這些話說給我聽的——隻是我的憤怒也是應該的,那畢竟是我的兒子,而他如今被人汙蔑與自己父親的女人有染。一個母親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這樣的汙蔑!”
    即使那不是汙蔑。
    惠特尼夫人心裏比誰都清楚那是不是真的。
    但是不可以……
    不可以!
    不是為了蓋烏斯,而是為了她自己的臉麵。
    那個卡米拉……
    她休想再把丈夫從她身邊奪走後,再奪走她的兒子!
    所以她到死都不會承認的!
    彼得先生說得沒錯,她——不,是蓋烏斯需要一場宴會。
    讓一些動人的貴女嶄露頭角。
    可是,錢從哪兒來呢?
    彼得先生再次摟住了她。
    哦~
    她聽到對方在自己耳朵邊輕聲道:“我認識一個商人……他或許能幫得上忙……”
    “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是啊,總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