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裴景淮說與傅韶華是青梅竹馬，顧清瑤心裏有點不舒服，但很快被她按捺下去。
    “母親雖有時候糊塗，但大是大非想來還是明白的。”顧清瑤接過信件，“我不是什麽善人，夫君，你當日既然承諾不納妾，我是會當真的。若是有人要同我搶你，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對付她，不管她是誰。”
    裴景淮見她神態不似開玩笑，心下一軟，“看來，日後還要靠夫人在前麵大殺四方，替我擋下鶯鶯燕燕。”
    顧清瑤嘴角一勾，“當然，這承安侯府的世子夫人隻能有我一個，誰敢往你跟前湊，就讓她試試。隻不過，若是你縱容她們靠近你，我倒是不介意當侯府的未亡人。”
    看著顧清瑤眼裏一閃而過的寒意，裴景淮不由苦笑，這是在警告他呢。
    “你放心，我既說出口，就是潑出的水，收不回了。我雖與韶華有著兒時的情誼，但這麽多年過去了，我沒娶她就已經說明了我的態度，母親也清楚的。”
    顧清瑤哼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看罷，冷笑一聲，“你這位雨小娘還真是不死心，想跟傅韶華聯手弄死我，換日後一個貴妾的位置。”
    裴景淮臉一黑，伸手接過信，臉色越來越難看。
    顏墨隻覺得屋子裏麵的氣氛格外冷，不由搓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聽雨不能留了。”裴景淮聲音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顧清瑤看著裴景淮手裏的信，因為憤怒，已經被他捏皺了。
    “著人仿著她的字跡再謄寫一份送出去吧。看看你那位表妹會怎麽回，若真如聽雨所求，將你的弱點告知她，屆時母親也不會饒過她的。”
    “韶華不會做這種蠢事。”裴景淮搖頭，“她會在達到自己目的的情況下，把自己摘出去。她不是蠢人，一旦照做，事後聽雨攀咬她，她難辭其咎。若我猜得不錯，她會透露，但會是半真半假，既不會真的要我的命，又不會讓聽雨得償所願。”
    顧清瑤聞言，頓時來了興致，“你對你這個表妹，似乎不像是其他青梅竹馬那樣偏寵偏信啊。”
    裴景淮看著手裏的信，似乎在透過紙張看著什麽，良久，才緩緩道：“因為我見過她的真實麵目。幼時，我跟她一起去參加一位老夫人的壽宴，她不是盛京貴女，有位大家閨秀瞧不上她的身世，當眾奚落了她。她當場沒跟人吵，我以為是她性子怯懦，可轉過身，她就去尋了人家的未婚夫，幾句話就惹得那位公子失控，衝進院子裏拿石頭砸破了那位姑娘的頭，還在臉上留下了深深一道傷口。兩家鬧得不可開交，那公子被祖父打得隻剩下一口氣，也沒把她供出來。最後兩家沒有辦法，隻能強行聯姻，沒到一年時間，那姑娘就香消玉殞了，那個時候，她才七歲。”
    七歲！
    顧清瑤瞪大眼睛，七歲的她還在江州無法無天，或許是跟跟阿娘吵嘴被關禁閉，又或許是弄破阿爹珍愛的書畫被打手心？總之，那時候的她，絕沒有這樣的“心思”。
    “若不是我親眼瞧見，我是不敢相信，平日裏溫順乖巧的人，竟然會這般借刀殺人。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在我心裏紮了一根刺，無論如何我對她都喜歡不起來。但母親喜歡她的乖巧聽話，有意借著姻親將雲氏跟裴氏綁得更緊些。無奈我當時身上有雍帝親賜的婚約，母親隻能退而求其次，讓我納韶華。最開始我以駙馬不得私自納妾為由擋著，說等楚明儀嫁進來，看她的意思再說。後來楚明儀退婚，換了你，母親又提及此事，我當下沒有其他合適的借口，隻能先應允。瑤兒，我是真的不喜歡她，我不會納她的。”
    裴景淮生怕顧清瑤會誤會他跟傅韶華的事情，急忙解釋道。
    顧清瑤失笑，“你慌什麽，我有說過不信你嗎？”
    裴景淮這才鬆了一口氣。
    “母親雖說日後你的事情她不再插手，但傅韶華跟聽雨不一樣，孰輕孰重可想而知，難保她不會為了傅韶華再爭取一次。”顧清瑤眼睛一轉，湊到裴景淮麵前，軟聲道：“夫君，我想出手，讓母親絕了納傅韶華進府的念頭，可好？”
    “你可有主意了？”
    顧清瑤點了點頭，附在裴景淮耳邊嘀咕著。
    裴景淮聽著，眸子裏滿是趣味。
    “你這主意倒是不錯，不過千萬要注意分寸。母親對韶華的態度，終究是不同於聽雨的，她把韶華當作女兒疼，若是太過，母親怕是要遷怒你。”
    顧清瑤輕笑：“這個道理我懂，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一想到顧清瑤嫁過來才幾天，府上就發生了這麽多事，裴景淮有些歉疚。
    “瑤兒，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母親她……”
    顧清瑤靠在裴景淮懷裏，調笑道：“我剛開始有些惱，但我明白，母親本性不壞，想來是還不習慣多了我這麽個兒媳婦，這也是人之常情。等日後我與母親熟悉起來了，這些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眼下我唯一擔心的是，從你的話裏我能聽出傅韶華是個心思重的人，這樣的人不好對付，尤其是，她在母親心裏分量不輕，還是得慎重。”
    “且看看她收到信有何反應吧，但願是我們想多了。不過，若是真起了壞心思，倒也不必顧及那份微薄的情誼。侯府利益與她相比，孰輕孰重，母親掂得清。”
    裴景淮將顧清瑤頭上的發簪扶正，看著她揶揄的神情，無奈道：“怎麽，不相信我的話嗎？”
    “我聽了你這番話，可就不會對她心軟了。”顧清瑤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胸膛，“夫君，以我的性子，若是碰上傅韶華，是真的不會對她留情，說不定還要鬧起來。我若是真把這天捅破了，會怎樣？”
    裴景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給你一顆定心丸如何？從現在起，你要做的事情任何我都支持，你隻管放心大膽去做，有什麽事，為夫替你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