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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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若得了顧清瑤的吩咐,精心挑選了一批新人,身世背景都摸清楚了。
    “郡主,老奴根據各個院子裏的情況,擅自做主買了五十人,其中有十七人是盛京本地的,之前分別在其他家做短工,幹活麻利,主家沒有說不好的。老奴把他們的身契買下,日後若用得好,留長工也可。”
    “有七人是拖家帶口的,老奴答應他們,侯府會幫他們安家。都說成家立業,有了家,他們少操一份心,幹活也不必瞻前顧後,家裏其他人也可以幫工,一舉兩得。”
    “還有十三人……”
    聽著芳若詳細說著她的想法,顧清瑤隻覺自己撈到寶。
    “郡主,老奴如此看來可還妥當?”
    “妥,再妥當不過了。”顧清瑤笑彎了眉眼,“姑姑當真讓我驚喜,從前隻知道姑姑知禮守節善規矩,卻不知在禦人方麵也這般拿手。”
    “郡主交代老奴辦的事,哪有辦砸的道理?”芳若笑道:“郡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侯府剩下的下人們,確實有可用的,郡主當知人善用。”
    說話間,流螢走了進來。
    “少夫人,聽蓮死了。”
    顧清瑤愣了片刻,才想起來是跟在聽雨身邊的那個丫鬟。
    “怎麽回事?”
    “自那日少夫人懲戒了聽雨,聽蓮就很惶恐,生怕下一個輪到她,整天疑神疑鬼的,前些日子不知為何突然半夜跑出去,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跌在池塘裏了,泡了一晚上,發了高熱,剛才沒熬過去。”
    “盯梢的人怎麽說?”
    “沒見她跟誰接觸,就像是得了癔症一般。”流螢仔細想了想,“說起來確實有些奇怪,她原是天天跟著聽雨的,聽雨一出事,她躲得比誰都遠。就連聽雨跟她說話,她都怕得不行。”
    “聽雨留下的東西可有查出什麽不妥?”
    聽雨死後,裴景淮立刻著人將聽雨的東西收好,逐一檢查,也不知道顏墨和紫蘇查出什麽沒有。
    “少夫人,聽荷來了。”
    紫蘇走進來,壓低聲音道:“她抱著一個匣子,不知道裏麵是什麽東西,瞧著很緊張的樣子。”
    顧清瑤看向門外,那裏站著一個單薄的身影,這麽些日子不見,竟瘦了一大圈。
    “奴婢見過少夫人。”
    聽荷抱著匣子,跪在顧清瑤麵前,“奴婢今日來,是帶了聽蓮藏起來的東西。奴婢不知道裏麵是什麽,隻知道聽蓮不願意讓人瞧見,她死得蹊蹺,還請少夫人查明真相,還她一個公道吧。”
    “聽你的意思,她是被人害死的?”
    顧清瑤眯著眼睛,緊盯著聽荷,見她神色不像假裝,眸子漸深。
    “是。”聽荷肯定道:“聽蓮出身江南農戶,身子一向都很好,還會鳧水,怎麽會淹在池塘裏,更何況那池塘也不過一人深。那日她臨睡前,嘴裏一直嘟囔著‘輪到我了’,她的死定有內情。”
    說著,聽荷將匣子舉起,“這匣子是聽荷埋在院子裏的的,最開始藏在床下的,被奴婢撞見過一次,她很生氣,將奴婢罵得狗血淋頭。她落水前幾天,總是偷偷去樹林裏挖出這東西看,奴婢想著,這東西跟她的死定有關係。”
    顧清瑤看了一眼流螢。
    流螢上前接過匣子,放在離眾人稍遠些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打開,見無異狀,這才拿到顧清瑤麵前。
    顧清瑤看過去,盡是一些女兒家的首飾,有些看著很不值錢。
    “就這?”流螢愣住,不可置信地看向聽荷,“你莫不是在誆我們?”
    顧清瑤盯著一處,凝神看了片刻,伸出手將裏麵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摸了許久,肯定道:“這底下有夾層。”
    流螢接過去,用手又摸又敲,在側邊靠近底部的地方摸到一個小槽,從頭上拔下一支素簪,輕輕一挑。
    “吧嗒——”
    底部的夾層彈起,流螢揭開,裏麵是幾封書信。
    顧清瑤接過展開,越看臉色越難看。
    “聽荷,你先下去。”顧清瑤抬起頭,看向流螢和紫蘇,“你們去請侯爺和世子過來。”
    所有人出去後,芳若站在顧清瑤身邊,關切道:“郡主,信上有什麽問題,您的臉色很難看。”
    “你說,這偌大的侯府,究竟透進來多少人?”
    顧清瑤閉上眼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我不敢想,一旦這幾封信漏出去,裴家會怎樣。”
    承安侯和裴景淮來得很快。
    顧清瑤將信遞給他們,看完,他們也是神色大變。
    “聽蓮是北秦派來的細作。”
    承安侯臉色鐵青,“北秦送來太子宗政煬為質,但近些年他們並不安分。聽說他們已經在易儲,宗政煬不過是他們的棄子罷了。雍帝也曾召集武將商討北征一事,但如今北境隻有謝家軍,他們如今與北秦軍隔著一座蒼樂山,彼此抗衡。但北境距盛京甚遠,遠沒有北秦調兵便利,一旦我們要北征,難度不小。因此,對於北境,聖上隻要彼此製衡即可。”
    “從書信看,聽蓮隻是按照命令潛伏在承安侯府,北秦暫未安排她做什麽,想必東離的消息,聽蓮也未曾透露出去。”裴景淮看了一眼玹夜,“聽蓮是誰買進來的?這次可放出去了?”
    “放了。”顏墨臉色一變,“她是花房的盛大娘帶進府裏的,盛大娘已經發賣出去了,應該還在牙行。”
    “把她抓回來嚴查,若是嘴硬不肯說,那就送去皇城司。”裴景淮看了一眼那些信,“平日裏跟聽蓮接觸多的,全部細查,實在問不出東西的,就地處死,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一旦讓他們泄露消息出去,別說是整個承安侯府,便是盛京都要經曆一次動蕩。”
    顧清瑤不忍地閉上眼睛,可她很清楚,擺在他們麵前的隻有這一條路。
    “父親,侯府如此大動作,近來上朝可有人彈劾你?”
    顧清瑤的話讓承安侯一愣,隨即笑道:“你著人那般宣揚一番,誰敢說我們的不是?那些禦史台的家夥,這幾日安靜得很。況且,他們若敢彈劾,我就在禦前撒潑,他們不要臉,我也不要了。”
    看著承安侯有點孩子氣的樣子,顧清瑤和裴景淮不由笑出了聲。
    “好了,府上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得去趟莊子。”顧清瑤站起身,看了看天色,“如今過去時候正好,也該去看看發賣了的人了,不能叫他們寒了心。”
    看著顧清瑤走遠,承安侯摸著胡子,不住點頭:“這丫頭沉穩很多。”
    “人經曆多了都會變。”裴景淮抿著薄唇,“隻盼日後安寧些,她如今這樣就很好。”
    兩個人看著顧清瑤離去的背影,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