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媽，舅舅家那邊這兩天有消息嗎？汙水處理廠那邊……工作的事通知他們了嗎？”
    許母正給向清魚夾菜，聞言動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一些。
    她放下筷子，歎了口氣。
    “嗯，我托人打聽過了。昨天下午，汙水處理廠的陳科長，派人去你舅舅家說這個事了。”
    “哦？那舅舅他們怎麽說？願意去嗎？”
    許正追問。
    許母點了點頭，但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語氣帶著一絲無奈。
    “願意是願意……聽說你舅舅還挺高興的，畢竟是個穩定工作。隻是……”
    她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搖了搖頭，拿起筷子，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唉，算了，不說他了，吃飯吃飯。”
    許正看到母親這副表情和語氣，心裏“咯噔”一下，意識到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
    舅舅那邊是不是又出什麽幺蛾子了？
    “媽，隻是什麽？”
    許正連忙追問，“是不是舅舅又提什麽過分要求了？還是……他對工作不滿意？”
    許母看了兒子一眼，眼神有些閃爍，擺了擺手。
    “沒什麽，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他那個人……你也知道，狗改不了吃屎，有點小事就咋咋呼呼的，不提他了，提起來就心煩，快吃飯吧！”
    見母親明顯不願多說，許正雖然心裏疑惑，但也不好再當著孩子們的麵繼續追問，隻好暫時壓下了心中的疑問，點了點頭。
    “哦……好吧。”
    但他心裏卻留下了一個疙瘩。
    舅舅李海江的為人他太清楚了，母親這吞吞吐吐的樣子，肯定是有事瞞著他，而且八成不是什麽好事。
    向清魚在一旁聽著，也察覺到了婆婆的異樣，她和許正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惑。
    ……
    晚上，孩子們都睡下後，許正和向清魚回到了自己屋裏。
    洗漱完畢，躺在床上，許正還是忍不住想起了晚飯時母親的話。
    他側過身，看著身邊的妻子，輕聲問。
    “清魚，晚飯時媽說舅舅家工作的事，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了，表情也不太對勁。你……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媽有沒有私下跟你提過什麽？”
    向清魚聞言，也轉過身來，臉上帶著同樣的困惑，搖了搖頭。
    “沒有啊，媽沒跟我說過。我也覺得奇怪呢，媽平時不是這樣的，今天怎麽說話說一半藏一半的？是不是舅舅那邊又惹媽生氣了？”
    許正皺著眉，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媽不願意說，肯定有她的理由。可能是怕我們知道了跟著操心，或者……是舅舅那邊又做了什麽丟人現眼的事，媽覺得難以啟齒。”
    他歎了口氣，語氣帶著無奈和一絲疲憊。
    “算了，媽不想說，咱們也別瞎猜了。等明天有空，我私下再問問哥，看他知不知道點什麽。先睡吧。”
    “嗯。”
    向清魚點頭，也閉上了眼睛。
    許正卻有些睡不著，心裏反複琢磨著母親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和舅舅可能的所作所為，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許正就起床了。
    他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來到院子裏，拿起掃帚開始打掃院子。
    早晨的空氣清新，讓他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他正低頭掃著地，心裏還在想著昨天的事，突然，院門外傳來一陣粗嗓門的吆喝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姐！姐！你在家不？快開門！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這聲音……帶著一種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得意？
    許正聽到這個聲音，握著掃帚的手猛地一僵，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是他大舅李海江的聲音！
    他怎麽來了？還這麽大清早的？而且這語氣……
    許正心裏那股不祥的預感驟然變得強烈起來！
    他幾乎可以肯定，母親昨天欲言又止的事情，絕對跟這個不省心的大舅有關！
    而且，看這架勢，恐怕還不是小事！
    他放下掃帚，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走到院門口，拉開了門。
    院門一開，隻見李海江正站在門口，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中山裝，臉上堆滿了笑容，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看到開門的不是姐姐，而是外甥許正，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甚至還帶著幾分諂媚。
    “喲！是阿正啊！起這麽早？掃院子呢？”
    李海江搓著手，笑嘻嘻地說，“你媽呢？在家不？我找她有點事，天大的好事！”
    許正看著舅舅那副與往日截然不同的熱情勁兒，心裏更加警惕。
    他不動聲色地擋在門口，語氣平淡地問。
    “舅，你這麽早來，有什麽事？我媽可能還沒起。”
    “沒起？沒事沒事！我等等！”
    李海江毫不在意，伸著脖子就往院裏瞅，“阿正，我跟你說，你舅我啊，時來運轉了！找到好工作了！鎮上的汙水處理廠！正式工！哈哈哈！”
    他得意地笑了起來，聲音洪亮，仿佛生怕別人聽不見。
    許正心裏冷笑一聲，果然是為了工作的事。
    “哦，聽說了，恭喜大舅了。”
    “同喜同喜！”
    李海江擺擺手，一副“咱們都是一家人”的表情，壓低了些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阿正啊，大舅知道，之前我們是有些誤會，鬧得有些不愉快，不過大舅想清楚了，現在我也有了正經的工作，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幹，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你放心，我絕不給你媽和你丟臉！”
    許正聽著這話，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舅舅這話……聽起來怎麽有些不對勁？
    他沒接這個話茬，隻是淡淡地說。
    “舅，工作找到了是好事，好好幹就行。我媽估計還得一會兒才起，你要不……晚點再來？”
    “哎呀，不礙事不礙事！我等等就行！”
    李海江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往前湊了湊。
    他搓著手，眼睛發亮，壓低了聲音，語氣帶著一種難以抑製的激動。
    “阿正，舅今天來，不光是為了告訴你工作的事！還有一件更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你猜怎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