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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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鏈望一眼秦長寂,再看一眼眼前比自己高出將近一頭的魁梧男子,努力給自己壯了壯膽:
    “你是假的,是秦長寂找來故意裝神弄鬼地嚇唬我的吧?我薛某一生殺人無數,從不信鬼神之說,才不會怕你。”
    “司將軍”嗬嗬一笑,聲音似乎是從胸腔之中發出的一般,更添了一絲詭異。
    “裝神弄鬼?你以為,你自己現在還是人嗎?你惡貫滿盈,陽壽已盡,快些隨我一同前往閻羅殿接受審判吧。”
    “簡直笑死人,”薛鏈嗤笑,“他秦長寂的劍興許能取我性命,但閻王爺卻不能。你也不能。”
    突然使盡全身氣力,向著對方拍出一掌,正中護心鏡位置。
    動作迅如疾風,卻輕飄飄的,沒有什麽力道。
    而司將軍的身子一震,頭突然就從脖頸上掉了下來,咕嚕嚕地在地上滾了兩圈,正好滾到秦長寂的腳下。
    薛鏈詫異於自己突然消失的氣力,更畏懼眼前的斷頭將軍,嚇得毛骨悚然。
    “司將軍”朝著地上頭顱招手:“我的頭,乖兒子,還爹的頭來。”
    秦長寂緊了緊腮幫子,憤怒地剜了那“司將軍”一眼,彎腰撿起地上人頭,丟還給了對方。
    “司將軍”接過人頭,重新擱在脖頸之上,自腹腔裏深歎一口氣:“薛鏈,不見棺材不落淚,你自己回身看看吧。”
    薛鏈不屑轉身,瞬間再次驚悚得瞪圓了眼睛。
    眼前的情境同樣詭異,他看到,自己此時正躺在床榻之上,錦被半掩,身邊躺著他赤裸的小妾。
    幻象,一定是幻象。
    薛鏈難以置信地眨眨眼睛,看得愈加清楚,床榻之上躺著的,的確就是自己,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啊。
    此時瞪大著眼睛,滿臉的不甘,頸間冒血,帶著一絲死亡的灰敗之氣。
    難道,自己適才就已經死在了秦長寂的劍下嗎?
    而現在的自己,隻是魂魄?
    他一時間難以置信,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臉。無論是指尖,還是臉,竟然都失去了知覺,不聽使喚。隻有牙齒,被凍得“咯咯”作響。
    “這,這,你們耍的是什麽伎倆?我為何會這樣?”
    “你已然元神出鞘,魂魄離體,你的氣力也被我封印,逃不掉了。
    等我一同拿了你兩個兒子的魂魄,隨我一起前往地府麵見閻君吧。”
    然後扭臉對秦長寂道:“乖兒子,你速速去將他妻子連同兒子一並殺了,不用留情。”
    秦長寂沒吭聲。
    薛鏈大吃一驚:“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殺我妻兒作甚?”
    “司將軍”怒聲道:“你勾結西涼,害我司家滿門抄斬,殺你一人難解我心頭之恨。須得讓你薛家一命換一命。”
    薛鏈可以不懼鬼神,悍不畏死,但兒子乃是他的命根,薛家的香火。
    立即求饒道:“我承認,當年的確是我貪生怕死,勾結陳副將偽造書信陷害於你。
    但我也是被人要挾,沒有奈何。罪不及家人,你就饒了我妻兒吧。”
    “被人脅迫?何人要挾你?”
    “西涼人,我在押送糧草途中遭遇刺殺,落在他們手裏。他們給了我鎮關將軍的親筆書信,讓我裏應外合,配合他們除掉你。我不想死,這才不得不答應。”
    司將軍眉眼一厲:“你為了苟且偷生,誣陷本將軍也就罷了,可當時西涼關一戰,那麽多的將士落入西涼埋伏,盡數陣亡。
    數以萬計的冤魂厲鬼正在陰間等著你,吞你的血,食你的肉。你的家人也將墮入阿鼻地獄,上刀山下油鍋,永不超生。
    乖兒子,還愣著做什麽?去手刃仇人,為你爹我報仇啊。你爹我死得好慘啊。”
    秦長寂額頭青筋都蹦了蹦,握著長劍“嗯”了一聲,拔腿就要走。
    薛鏈瞬間被嚇破了膽子,他想反抗,又渾身沒有知覺,豈能是秦長寂的對手?
    他也顧不得辨認什麽真假了,“噗通”一聲跪下:“隻要你能饒了我妻兒,我願意贖罪。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這樣,我寫認罪書,我坦白罪行,我替你正名,還你清白。如此你兒子也不用被通緝了,日後能堂堂正正。
    求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饒了我兒子性命。”
    “司將軍”勉為其難:“你若誠心悔過,坦然認罪,我可以暫且留你與你家人三日性命,讓你贖罪。
    三日之後,假如我能沉冤得雪,我就隻要你一人償命。”
    薛鏈一口應下:“明日,明日一早上朝,我就向著皇上坦白。”
    “司將軍”吩咐秦長寂:“乖兒子,還不趕緊筆墨伺候。”
    秦長寂黑著臉走到一旁桌前,拿了筆墨紙硯,擱到薛鏈跟前:“如實寫來,不得有半句假話。”
    薛鏈連連點頭,哆嗦著手,提起毛筆,將他誣陷司將軍的罪行盡數寫下。
    秦長寂滿意地收了口供,“司將軍”揮手:“記得你適才答應本將軍的話,三日後我再來接你。你若出爾反爾,必要你滿門性命。現在還陽去吧!”
    一陣濃煙飄散,薛鏈隻覺得眼前一黑,就徹底失去了知覺。
    “司將軍”嘿嘿一笑,吩咐秦長寂:“乖兒子,將他搬回到床上去。”
    秦長寂手裏的劍“唰”的一聲,直指“司將軍”:“池宴清,我適才忍了你半天了。”
    “司將軍”身手相當敏捷,一個輕巧轉身,就躲開了秦長寂手裏的劍。提起頭上頭顱,從盔甲下麵鑽出腦袋來。
    “我也是為了替你平反,雖說對司將軍不敬,也沾了你一點便宜,但你也不能這樣翻臉不認人吧?真不孝順!”
    秦長寂原本手裏的劍已經放下了,被他後麵嘴賤的四個字又給惹怒了。
    一言不發,劍尖直指對方心口。
    “拿命來!”
    池宴清穿著一身笨拙的盔甲,身形不似平日靈活,行動之間,也清脆作響,隻怕驚動這院外被自己迷暈的下人。
    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初二,這裏交給你了!”
    池宴清隻留下一句話,一溜煙地沒了影。
    躺在床上的薛鏈“屍體”早就坐了起來,將光屁股的薛鏈吃力地拖拽到床上,還細心地幫他蓋好被子,拍拍屁股走了。
    薛鏈冷不丁地醒過來,驚出一身的冷汗。
    驚惶地四處張望,見自己的美妾就睡在自己身邊,再摸摸脖子,完好無損,哪有什麽傷口?
    他從床上一躍而起,穿上衣裳,推門而出,揚聲呼喚下人。
    下人趿拉著鞋子上前,薛鏈詢問適才可有聽到什麽動靜。
    下人全都一頭霧水,紛紛搖頭。
    忙不迭地差人去查看,兩個兒子也正睡得香甜。
    他一度懷疑,難道,適才隻是一場噩夢?真有冤鬼索命?
    回屋看到桌上剛剛研墨好的墨汁,方才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寒戰,反應過來。
    不是夢,是真的,壞了,自己還是上了當,被人算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