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館深處的審訊室，燈光慘白而刺眼，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手術室一般，卻又充滿了壓抑和冰冷的氣息。
    牆壁是厚重的合金材質，隔音效果極好，將外麵所有的聲音都隔絕在外，隻剩下室內沉悶的呼吸聲和偶爾響起的鐵鏈摩擦聲。
    四名被製服的腳盆國忍者被分別關押在四個獨立的隔間裏，手腳都被特製的合金鐐銬鎖住，固定在冰冷的金屬椅子上。
    他們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但從他們緊繃的身體和偶爾閃過的陰鷙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內心的不甘和怨毒。
    老周則被單獨關在最大的那個隔間裏。他沒有被上鐐銬，隻是被綁在椅子上，但他整個人卻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癱軟在那裏，臉色慘白，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慘白的燈光照在他布滿皺紋和汙垢的臉上，更顯得他憔悴不堪。
    磐石坐在主審席的位置上，臉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好了一些。
    肩胛處的傷口已經被緊急處理過，纏著厚厚的紗布，但依舊有血跡滲出。他的右臂無力地垂著，隻能用左手端起桌上的水杯，輕輕抿了一口。
    負責審訊的是兩名經驗豐富的助教，一個叫趙剛，身材魁梧，眼神銳利；另一個叫錢明，身材中等，看起來文質彬彬，但心思縝密。
    “教官，先審哪個？”
    趙剛低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怒火。
    磐石放下水杯，目光掃過幾個隔間，最終落在了老周所在的隔間。他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先審他。”
    他的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趙剛點了點頭，起身走到老周的隔間門口，打開了門鎖。沉重的金屬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老周聽到聲音，身體猛地一顫，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到走進來的趙剛和跟在後麵的磐石，眼神立刻充滿了恐懼，又迅速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們對視。
    磐石走到老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但那平靜的目光，卻比任何嚴厲的斥責都更讓老周感到壓力。他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審訊室裏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隻有老周粗重的呼吸聲在回蕩。
    過了足足五分鍾，磐石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老周，我待你不薄吧？”
    老周的身體猛地一僵，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麽，卻又說不出來，隻是一個勁地搖頭，又像是在點頭，顯得極其狼狽。
    “訓練館的器材維護，雖然辛苦，但待遇一直是行業裏頂尖的。”
    磐石繼續說道，語氣依舊平靜，“你家裏有困難，我也幫你解決過幾次。去年你兒子結婚，錢不夠，是我讓財務先預支了你半年的工資。”
    “這些，你都忘了嗎？”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老周的心上。
    他的肩膀開始劇烈地顫抖，眼淚毫無征兆地湧了出來，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滾落。
    “教，教官，我，我對不起你！”
    老周終於崩潰了，帶著哭腔說道，聲音哽咽，“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對不起你，對不起訓練館！”
    他一邊說，一邊用力地磕頭，額頭撞在冰冷的金屬桌麵上，發出“砰砰”的悶響，額頭上滲出的鮮血瞬間滿臉都是。
    趙剛皺了皺眉，想阻止他，卻被磐石用眼神製止了。
    磐石看著痛哭流涕的老周，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種深深的不解：“為什麽？你告訴我，到底是為什麽？我哪裏對不起你，你要做出這種背叛的事情？”
    老周抬起頭，臉上布滿了淚水和血汙，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總教官，我沒辦法啊，我真的沒辦法啊！”
    “什麽沒辦法？”
    磐石追問，“有什麽困難，你可以跟我說！我難道會不幫你嗎？”
    “是，是我孫女……”
    老周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斷斷續續地說道，“我那苦命的孫女，她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手術費要幾十萬！我一個窮光蛋，哪裏拿得出那麽多錢啊！”
    他的聲音越來越激動，眼淚流得更凶了：“我把能借的都借了。親戚朋友都借遍了，可還是差一大截，醫院那邊說要是再湊不齊錢，就，就隻能放棄治療了！那可是我唯一的孫女啊，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麽沒了啊。”
    老周的情緒徹底失控了，他嚎啕大哭起來，像個無助的孩子。
    磐石和趙剛靜靜地聽著，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複雜。他們沒想到，老周背叛的背後，竟然還有這樣一段隱情。
    “就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們找到了我。”
    老周哭了一會兒，稍微平複了一些，繼續說道，“是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他說他是腳盆國一家公司的代表。他說，隻要我幫他們一個小忙，打開訓練館的大門一次，他們就給我五十萬九州幣，足夠我孫女做手術的了。”
    “我一開始，我一開始是拒絕的。”
    老周搖著頭，臉上滿是悔恨，“我知道這是背叛，可，可一想到我那躺在病床上的孫女，我就……我就……”
    他的聲音再次哽咽：“他們天天來逼我，給我看我孫女在醫院裏痛苦的樣子，我，我實在受不了了，我就，我就答應了……”
    “我對不起你啊，總教官，我對不起訓練館，我不是人！”
    老周再次用力地磕頭，“可我也是沒辦法啊，我不能失去我的孫女啊！”
    老周不停地重複著這些話。
    磐石沉默了，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柔和了一些。
    他能夠理解老周作為一個爺爺的無奈和痛苦，但這絕不能成為他背叛的理由。
    “五十萬……”磐石低聲重複了一句，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為了五十萬，你就把訓練館這麽多人的性命，把我們守護的東西，全都出賣了？”
    老周的身體猛地一震，哭聲戛然而止。
    他抬起頭，看著磐石，眼神中充滿了愧疚和恐懼：“我，我當時沒想那麽多，我隻想著救我孫女。我以為，我以為他們隻是來，來切磋一下，沒想到，沒想到他們會下這麽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