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 章 老爺子說打到一切的精神,叔爺爺說一種永不言敗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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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建民一定知道她爹的事情,但是賀建民不會告訴她,經曆過賀建民為了任務順利完成,寧可死,就知道他是怎麽樣一個人?
王小小拿著一瓶藥酒來到馮叔叔家。
馮叔叔看到她:“進來。”
王小小跟在他後麵。
“我知道你想問你爹的事,到我這裏打住,不許再去找任何人了,違規了。”
“馮叔,我爹的任務?”
王小小攥緊了藥酒的瓶子,指節發白。
馮叔轉身從樟木箱底抽出一本《二十四史》,翻到某一頁,手指重重按在泛黃的紙頁上。
“天漢元年,蘇武持節出使匈奴。”馮叔的指甲在‘單於益驕’四個字上刮出一道白痕,“邊境偵察,自古十去三還。”
“聽說去年大雪封山前,老賀帶回來半塊蘇果巧克力。”馮叔突然換了話題:“你耐心等你爹把另半塊巧克力拿回來。”
馮叔把《漢書》塞回箱底:“藥酒放在這裏,你可以回去了。”
王小小把酒放好,深深鞠躬道謝。
王小小回到家裏躺在炕上。
十去三還呀!
她永遠沒有這麽高尚,明明知道這個任務隻有三成的生存率,還幫戰友出任務。
說什麽戰友才剛當爹?
蠢貨,白癡……
王小小拍了拍自己的臉:“王小小,振作起來,”
爹說任務三個月,她等爹三個月,爹不回來,她去找爹。
賀瑾拆開巧克力,把巧克力塞進王小小嘴巴裏。
“姐,甜嗎?”
“甜”
王小小坐了起來,下炕,穿上衣服:“小瑾,把棉衣棉服裝上,我們一起去縣裏,把事情幹好。”
賀瑾也換了衣服,“姐,我叫紅紅做了口罩,這樣戴上,很暖和。”
王小小也戴上口罩。
賀瑾騎著自行八嘎車:“姐,我帶你。”
“好。”
賀瑾帶著姐姐許叔家,賀瑾把筐拿出來,王小小看著熱水瓶。
“嬸子,我們來了。”賀瑾大聲叫著。
許強走了出來,“別喊了,你嬸子回娘家了。”
賀瑾一臉鄙夷看著他:“許叔,你欺負嬸子,嬸子生氣回娘家了嗎?”
許強敲了一下他的頭:“小崽子,別給我亂說話。”
賀瑾把熱水瓶遞給他說:“你閨女要的嫁妝。”
許強收了起來,把辣椒粉和一大袋土豆紅薯遞給他。
王小小接過袋子把它們塞進八嘎車裏。
“許叔,下周五,不下雪我們再來拿土豆。”
許強點點頭:“小小,今天這麽回事,一點精神都沒有。”
賀瑾:“姐姐,今天不舒服。我們先走了”
許強:“不舒服沒精神就早點回家。”
賀瑾趕緊說:“好,許叔我們走啦!”
王小小全程沒有講話。
賀瑾騎車來到供銷社,肉攤就剩下骨頭。
賀瑾把骨頭買了下來。
再去了鋼鐵廠,王小小下去把草藥遞給他“老爺子,壇子裏麵全部是藥膏,夠你用了半年,天熱點我再來,我比較怕冷,冬天就不來了。”
老爺子接過藥膏,粗糙的手在壇子上拍了拍,沒急著收下,而是盯著王小小的臉看了幾秒。
這丫頭眼眶發紅,嘴角繃得緊緊的,明顯是心裏憋著事,眼神一點也不精神。
“小小,小瑾,過來烤烤火。”他轉身推開裏間的小門,爐子上的水壺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
王小小搖頭:“不用了,我們還得趕回去……”
老爺子哼了一聲,“天寒地凍的,喝口熱茶再走。”
賀瑾輕輕推了推她:“姐,歇會兒吧。”
王小小這才跟著進了裏屋。
爐火很旺,老爺子從鐵皮櫃裏拿出幾個烤得焦黃的饃,掰開夾了勺豬油,又撒了點鹽,遞給她:“吃。”
她接過來咬了一口,熱騰騰的油脂混著麥香在嘴裏化開,凍僵的身子慢慢暖了起來。
老爺子給賀瑾一個,自己也掰了一塊,邊吃邊說:“當年長征過草地,餓得前胸貼後背,有個老班長臨死前塞給我半塊饃,就跟你手裏這個差不多。那會兒覺得,這是世上最香的東西。”
王小小低頭盯著饃,沒說話。
老爺子往爐子裏添了塊煤,“後來我總想啊,人這一輩子,活的就是個念想。有人念著爹娘,有人念著戰友,還有人念著沒走完的路……,但是總要有一種精神,打到一切的精神。”
爐火劈啪響了一聲。
叔爺爺也經常和她說,一種永不言敗的精神,王小小覺得眼眶更燙了,趕緊又咬了一大口饃。
回到家裏,賀瑾忙前忙後,燒炕燒火牆。
王小小坐在炕上,現在她不能行動,她要當做平常心,幹活就行,像平常一樣,不過她要地圖。
但是,她好像忘記了,她爹也會努力的活著。
晚飯的時候。
喬漫麗說:“我調到後勤運輸的一線運輸指揮。”
王小小深深看著她,她放棄了原崗位,機關單位標準作息,優越的日子,為了她爹,跑外勤崗,跑物資運輸。
王小小皺眉道“爹,不想你這麽幸苦”
喬漫麗苦笑:“我想試試,我想試試看,白華說,你爹在以前,在當兵一直每周一封信寫信回家,出任務會把信寫好,回來晚了,會把信給補上,十多年了沒有變,我知道我肯定比不上你娘,但是我想有那麽一點點位子。”
王小小低著頭敲著桌子,沉默了很久很久。
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她是王家的少族長。
“後媽,你調去一線運輸指揮,我隻有一點要求:不可以違規,你絕對不可能冒險篡改運輸計劃,為王德勝哨所多送一次補給,一切合法合規給爹支援。不然,你可以不用調了,隻要我一句話,我想領導不會再四個孩子的父親去前線,再讓這個家的女主人去一線。”
喬漫麗被王小小嚴肅的臉,犀利的眼神,笑了:“你的眼神和你爹真的好像,我明白了,我是軍人,我一定會服從安排。”
王小小點點頭,轉頭對:“紅紅,熊皮沒有來,但是防雨防雪,野豬皮比狼皮好,明天花花去學校,你留下來,給後媽做一件,帽子一件,用狼皮做護膝手腕一套,背心一件,長襪兩雙,鞋墊多幾雙。後媽出任務要用。”
紅紅:“好。”
王小小交代:“褲子不要做,後媽是軍人,要求脫了大衣,必須軍裝,知道嗎?”
紅紅點點頭。
花花看著她娘奮不顧身跑向王爸爸,追著王爸爸,這是不是有了後爹就有後媽了?
“娘,你要記住老大的話,王爸爸不喜歡違規的女人,你違規的話,王爸爸不喜歡你了。”花花私心都說,她娘比較笨,不講明白,她害怕她娘私自行動。
喬漫麗一聽,快速點頭,這一次很堅定:“我一定會聽從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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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天的焦慮,王小小開始振作起來,打掃豬圈,一周一次趙華紅的上門檢查,偶爾給剛子的奶奶去針灸,給家屬院的老人送水。
“姐,你不是說去後山打獵嗎?”
王小小:“打,我們等下去,速去速回,下午冬季配額蔬菜,白菜蘿卜土豆,會送過來。”
王小小和賀瑾背著竹簍往後山走,不到半個小時。
賀瑾突然壓低聲音,指著不遠處的一串腳印,“姐你看,是野兔。”
王小小蹲下身,手指丈量著雪地上的痕跡:“剛過去不到十分鍾。"
她從腰間解下繩索,熟練地打了個活套,“我去東邊趕,你在這守著。”
王小小貓著腰鑽進灌木叢,不一會兒,遠處傳來樹枝晃動的聲音。
一隻灰褐色的野兔驚慌地竄出,正好撞進她設好的繩套裏。
賀瑾手腕一抖,繩套收緊,野兔在空中蹬著腿。
“今晚加菜,回家。”王小小利落地擰斷兔子的脖子,塞進竹簍。
“姐,不打了嗎?”
“不打了,他們說我打到小獵物,睜一眼閉一眼就讓我過了,以前我太老實了,打一隻野兔還上交七成,以後除了大型獵物外,其它的我全部當做沒有打到,我這次小小一隻野兔,誰知道我來了,回家。”
賀瑾嘴角抽抽,上次的野豬群事件,姐心裏的不痛快還沒有過去,看吧!
姐不想上交打獵的物資了。
下午三點,王小小和賀瑾推著板車去後勤處領冬季配額。
後勤處的院子裏已經排起了長隊,家屬院的婦女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嘮嗑,見王小小來了,有人笑著打招呼:“小小,今年你家領幾份?”
王小小淡淡點頭:“兩份,我爹和後媽的。”
賀瑾在旁邊補充:“我家是一份。”
負責登記的文書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核對名單後說:“王德勝家,團長配額,冬季白菜兩百斤,土豆一百斤,蘿卜五十斤,白菜五十斤,外加五斤幹辣椒、兩斤鹽、十斤黃豆。”
旁邊有人小聲嘀咕:“團長家就是多。”
王小小沒理會,隻是低頭檢查土豆有沒有凍壞。
賀瑾則笑嘻嘻地湊過去:“嬸子,您家領多少啊?”
那婦女訕訕地閉了嘴。
文書繼續念:“賀建民家,副師長配額,白菜兩百五十斤,土豆一百二十斤,蘿卜六十斤,白菜六十斤,幹辣椒六斤,鹽三斤,黃豆十五斤。”
王小小把土豆裝進麻袋,賀瑾則利落地把白菜碼在板車上,兩人配合默契,不一會兒就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