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 章 同誌,辛苦了。我二科王小小。這台手術,我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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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小騎著摩托八嘎車,在軍軍的指路下來到了邊防一團紮營地一營衛生院。
幾間相連的土坯房,門口會有醒目的紅十字標誌。
門口有幾個官兵,在門口等著。
王小小他們被攔下來。
肖營長看見王小小手裏的醫療箱,怒吼道:“你他娘的,磨磨蹭蹭,動作快點進去。”
王小小皺眉,單獨走進去,左邊靠牆有兩張辦公桌,一個大土炕,中間一個用作“手術台”的木板桌,右邊牆幾個裝著藥品和繃帶的櫃子,土灶上幾個消毒用的高壓鍋。
她的視線立刻鎖定在屋子中央——她的親姑王敏和一位頭發花白、麵容滄桑的老軍醫正圍在“手術台”旁,全神貫注地為一個胳膊上有著猙獰傷口的士兵進行清創縫合。
老軍醫手法沉穩但略顯遲緩,王敏在一旁打著下手,動作麻利但額頭已見汗珠。
旁邊還有兩三個受傷的士兵或坐或靠在牆邊等待著,有的按著滲血的紗布,有的臉上帶著忍痛的表情。
王小小沒有絲毫猶豫。她將自己帶來的那個軍用醫療箱往旁邊一張空著的辦公桌上一放,發出“哐”一聲輕響,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
她徑直走到土灶旁,熟練地用瓢舀出水,仔仔細細地清洗雙手,然後從消毒鍋裏撈起器械,利落地給自己的手和器械進行二次消毒。
做完這一切,她打開自己的醫療箱,取出縫合包和藥品,走到一個等待的、腿上被劃開一道大血口的年輕士兵麵前。
她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同誌,忍一下,很快就好。”
那年輕士兵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光頭小兵,他是軍醫嗎?會不會太小了?
王小小卻已蹲下身,動作精準而迅速地開始操作:清創、檢查有無異物、上藥、穿針引線……
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比那邊正在操作的老軍醫顯得更為幹脆利落,帶著一種與年齡和環境極不相符的老練。
正準備給下一個傷員包紮的王敏抬頭看到她,先是驚訝,隨即眼中流露出鬆了一口氣的感激。
那位老軍醫也抽空瞥了一眼,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驚異和讚賞。
王小小把三個士兵的傷口縫合好,他們還沒有好,王小小走了過去,手骨粉碎性骨折,他們真大膽就這樣的手術室,就敢動手術。
她再次快速清洗雙手,走到手術台邊,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和權威,清晰地宣布:
“同誌,辛苦了。我二科王小小。這台手術,我接手了。”
這話一出,老軍醫和王敏都愣住了,手上的動作不由得一滯。
老軍醫抬起頭,看著這個光頭小姑娘,臉上寫滿了錯愕和一絲被冒犯的不悅。
他行醫幾十年,還沒遇到過這麽“囂張”的後生,但是二科要接手,他們也沒有辦法拒絕。
“傷情是手部粉碎性開放性骨折,伴有血管和神經損傷風險。當前環境無法達到無菌手術要求,但我們必須優先保住他手部的基本功能和血運。”
她看向老軍醫,語氣緩和了些,但依舊堅定:“老同誌,您經驗豐富,請您負責協助我,把控全局,隨時提醒我可能忽略的問題。”
隨即她轉向王敏:“敏姐,你來做我的一助,專注吸引和暴露術野。我們動作要快,盡量減少暴露時間。”
她的安排條理清晰,角色分工明確,瞬間鎮住了場麵。
那不容置疑的專業氣場,讓老軍醫到了嘴邊的質疑又咽了回去,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讓開了主刀位置。
王敏更是立刻應聲:“明白!”
王小小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專注。她接過器械,俯下身,仿佛瞬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隻有傷員、她和手中器械的世界。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精準、穩定、高效,像一台精密的機器,開始了一場在土坯房裏與時間、與感染風險、與終身殘疾可能的艱難爭奪。
手術室闖進來一群人。
王小小怒吼:“滾出去~”
王敏和老軍醫看著王小小,嘴角抽抽,沒有說話,還是認真當助手。
很快王小小把手術做完,士兵醒來居然要回去休息。
王小小:“住下,打針,觀察72小時,要麽去後方醫院。如果因術後感染而致殘,那才是軍隊長期戰鬥力的永久性損失。”
王小小看著一圈,她之前縫合傷口的士兵呢?
王小小目光掃過擠在門口,被她一聲“滾出去”吼得有些尷尬又擔憂的團長、團參謀等人。
她臉上沒有任何晚輩見到首長應有的怯懦或恭敬,隻有一片屬於醫者的冷靜,甚至帶著一絲不容置喙的強勢。
她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麻煩請把我剛才縫合傷口的那三位同誌,全部叫回來。他們需要在這裏觀察至少48小時。”
一位團參謀下意識地想反駁:“小同誌,他們隻是輕傷,已經處理好了,可以……”
王小小直接打斷了他,語氣平淡卻像冰冷的針紮在眾人心頭:“感染,是部隊戰鬥力最隱蔽,也最永久的損傷。”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開始了她的偷換概念:“輕傷不下火線,指的是無需手術介入、能夠自行愈合的輕微創傷。他們的傷口已經切開、清創、縫合,這屬於小型手術範疇。術後感染風險極高,一旦發生,輕則傷口潰爛、反複不愈,需要更長時間治療,占用更多醫療資源;重則引發敗血症,導致截肢甚至死亡。”
“讓一個剛剛做完手術的戰士立刻回到可能充滿灰塵、細菌、並且需要體力消耗的環境,這不是英勇,這是對戰士生命健康的不負責,更是對軍隊寶貴戰鬥資源的巨大浪費!”
她最後這句話,直接上升到了浪費戰鬥資源的高度,精準地戳中了在場所有指揮員的痛點。
王小小也欲哭無淚,輕傷不下火線這不僅是口號,更是鐵的紀律和崇高的榮譽觀。
戰士們以帶傷堅持戰鬥為榮,各級指揮員也鼓勵這種行為。
而她要求術後觀察4872小時,她需要有個更偉大最直接的理由來說服軍事主官。
團長眉頭緊鎖,他帶兵多年,見過太多因為小傷處理不當最後釀成大禍的例子。
他深深看了一眼這個氣場強大得與年齡外貌完全不符的光頭小姑娘,又看了看手術台上雖然虛弱但手部已然得到妥善處理的士兵。
他終於沉聲對身後吩咐:“去,把小同誌處理過傷口的三個兵,都給我叫回來!按她說的,觀察48小時!”
王小小聞言,不再多看那些首長一眼,轉身開始利落地收拾她自己的器械,準備給即將被“請”回來的傷員進行術後檢查和用藥安排。
王小小不再理會那些首長,她的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這間簡陋的衛生院,最終定格在剛才協助她、此刻有些無所適從的兩名護士和兩名衛生員身上。
那眼神裏的冷意,比剛才麵對團長時更甚。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寒氣,“你們,剛才手術,誰允許那麽多人圍觀的?”
一個年輕衛生員下意識地辯解:“王同誌,這裏條件就這樣,而且大家也是關心……”
王小小打斷他,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責問,“關心能代替無菌原則?關心能防止感染?還是關心能讓你手裏的刀不抖?”
她抬手指著這間大開間、功能混雜的土坯房,語速快而清晰,每一個字都像鞭子一樣抽過去:
“沒有專門的手術室,是客觀條件!但用幹淨的床單、雨布,甚至你們的軍大衣,臨時圍隔出一個相對獨立、減少人員走動的空間,很難嗎?”
“手術區域,非必要人員不得入內,最基本的規矩!剛才闖進來一群人,帶著外麵的灰塵、寒氣,你們誰攔了?誰提醒了?”
她的目光銳利地刺向那兩個拿著器械的衛生員:“還有你們!手術台上,主刀和一助足夠!其他人圍在旁邊幹什麽?看熱鬧嗎?人一多,就容易亂,一亂,就可能碰撞!你拿著手術刀,或者握著止血鉗,被人不小心碰一下,手一抖,”
王小小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一字一頓地,描繪出一個極其殘酷卻真實的場景:
“刀尖偏一毫米,可能就割斷了患者好不容易接上的神經!鉗子滑一下,可能就戳破了大動脈!到時候,敵人沒要了他的命,我們這些穿著白大褂、號稱救他的人,卻親手把他給‘殺’了!諷刺嗎?可笑嗎?到時候,你們誰負得起這個責任?!”
這番話說得極其嚴重,甚至有些刺耳,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那兩個衛生員臉色發白,下意識地把手裏的器械握得更緊了些。
老軍醫也露出了深思和後怕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