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 章 小小,我相信你的判斷,我聽你的,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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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大家各自出發,王小小拿出來滑板車。
丁旭看到這個車身是一塊一米多長的厚實木板,前端裝著一個兒童三輪車的木質前輪,輪子兩側各插著一根細長的白樺木棍當雪杖。
王小小說:“你騎車,我坐在後麵保持平衡。”
丁旭好奇看著這車,他看到陸軍的崽崽有,沒有想到自己家也有。
他坐在木板上,雙腳踩著前輪兩側的踏板蹬動,就像騎自行車一樣帶動輪子轉動,微微上翹的板頭能輕鬆破開積雪。
到了二科自己的山頭,走著的在雪地上。
王小小看著丁旭的行走和腳步,皺著眉頭,會在雪地行走,按照她教二科的走法,腳踝開始綁腳也對。
“旭哥,你的冰爪給我看看。”
丁旭抬起腳,王小小看過後,直接給他一個腦瓜子。
他真是個大聰明呀!?
自己在腳掌中心綁了塊防滑鏈條,是可以在雪中不被摔倒,但是整個腳掌有百分之九十在雪中,即使是。皮鞋底,但是依舊冷。
王小小看著丁旭腳上那自作聰明的“防滑鏈條”,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她強忍著再給他一個腦瓜崩的衝動,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
“冰爪呢?!我配發的標準冰爪呢?!你給老子變哪兒去了?!”
丁旭被她吼得一縮脖子,小聲辯解:“那玩意兒要麽太緊,要麽走起來嘩啦嘩啦響,礙事,我覺得這個就挺好……”
王小小指著他的腳,聲音都拔高了:“挺好!?你管這叫挺好?!腳掌中心受力,前後懸空,百分之九十的腳麵直接接觸積雪,熱量流失有多快你不知道嗎?!零下三十度!你是想等走到地方,腳趾頭凍掉了直接啃紅燒豬蹄嗎?!”
她越說越氣,簡直想把這二傻子的腦袋按進雪裏讓他清醒清醒:“冰爪嘩啦響?那是為了讓你每一步都紮進雪裏、冰裏,抓地牢靠!是為了讓你整個腳掌均勻受力,減少壓強,避免下陷,保持幹燥和溫度!你當那是給你戴著聽響玩的?!”
丁旭被她罵得啞口無言,看著自己那雙已經在雪裏浸得冰涼、甚至開始有點發木的腳,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之前光想著怎麽不摔跤、怎麽行動悄無聲息更帥,完全沒考慮過凍傷這回事。
王小小看著他這副樣子,知道罵也沒用。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火氣,從自己隨身的包裏拿出一副備用的、保養良好的標準冰爪,扔到他麵前。
“換上!”她命令道,語氣不容置疑,“立刻!馬上!再讓我看見你瞎搞,我就把你綁在雪橇後麵拖著走!”
丁旭趕緊手忙腳亂地拆下自己那丟人現眼的“發明”,換上沉甸甸卻無比踏實的標準冰爪。當冰爪的尖齒牢牢咬進雪地,整個腳掌被穩穩托住,與冰冷的積雪隔開時,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兩者之間天壤之別的差距。
王小小冷哼一聲:“這款冰爪是我發明的,是最新的產品,你知道你爹為了出任務的戰友,用這個冰爪,花了多大的力氣嗎?”
丁旭不服氣的嘀咕:“你才有本事,他能花多大力氣?照著做出來就好。”
王小小實在沒有忍住,又給他一個腦瓜子。
“你是豬嗎?這個是什麽做的,鋁合金做的,用鋁合金做冰爪,一不小心被人說成奢侈之風,你爹就夠吃一壺的了。”
丁旭不解道:“給前線的士兵用上好的裝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王小小苦笑:“大少爺,你知不知道……”
丁旭打斷她:“小小,我不是大少爺,我也能吃苦。”
王小小歎氣:“邊防巡邏的士兵沒有這種冰爪,隻有最簡易是木頭冰爪,隻有二科出任務的情報科戰友能穿這種冰爪。”
“我們需要邱小姐,來震懾一群虎視眈眈的豺狼虎豹,就必須勒緊褲腰帶,計算每一分錢。”
看著丁旭還是似懂非懂。
王小小說得更加透徹:“丁爸做這個冰爪,是為了手下能活下來,他必須為此承擔巨大的政治風險,動用關係、巧妙安排生產、統一口徑,確保這件“奢侈品”隻會也隻會用在最需要的一線任務中,並且絕不能宣揚,如果冰爪泛濫到二線機關,那麽丁爸就是違規,那就失去了為了任務的正當性,變成了純粹的以權謀私。”
丁旭第一次意識到,他爹的位置帶來的不是為所欲為的權力,而是如履薄冰的責任和風險。他享受的每一分“特殊”,都可能成為攻擊他父親的彈藥,他第一次知道他爹不是無所不能的。
王小小計算他們的出來的時間,差不多三個小時了。
她歎氣,從滑板車抽出一根鐵棍:“拿著鐵棍,你去找些柴火。”
她拿出油布,找到避風口,搭了三角庇護所。
丁旭抱著一些樹枝過來,拿出打火機點上火,王小小把一個鋁飯盒放上火堆上。
王小小盯著打火機,伸手,丁旭把打火機遞了過去。
王小小一看ZippO打火機,她牙疼呀!?
“有誰看過你用這個打火機!?”王小小輕聲問。
丁旭現在對王小小的問題,都心驚膽跳,他怕挨打,他們是兄弟,他不能對兄弟撒謊,隻能老老實實回答:
“上次訓練時候,我拿出來用過。這個是51年戰爭,我大伯也參戰了,他給我的。”
王小小:“……老美的,記住,等下我們就回去,挖一個坑藏起來,任何人問你,你就說你的打火機掉了,如何又問你打火機是哪個國家的?回答是東德。”
丁旭還是不明白:“為什麽?”
王小小額頭的青筋爆了:“你踏馬的是豬頭嗎?它產自老美的,是頭號敵對國家的工業產品,公開使用老美的產品,輕則思想覺悟不高,重則可能被懷疑“裏通外國”,你怕你死的不夠快,連同我們一起當燃料。”
丁旭後怕說:“但是在京城,我們一群人,都是人手一個。”
王小小嘴角抽抽,所以明年開始一群害爹的娃,直接把把柄給敵方。
“你身上還有什麽?老美的,老英的,老法的產品嗎?”
丁旭:“東德一把匕首,老蘇的懷表,就這兩樣!大伯給的”
王小小試探說問:“你大伯是不是沒有兒子呀!?”
丁旭點點頭,傷感的說:“大大堂哥在52年那場戰役,犧牲了!大伯母身體一下子垮了,分不清楚人了,一直在療養院。”
王小小把飯盒打開,上層給丁旭:“喝點粥,我們就回去,把你所有的外國貨收起來。”
丁旭:“不上山訓練了?!”
王小小頭痛說:“不訓練了,先把你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王小小再次慶幸,她決定親自帶著這個大白癡,不然真的要被他害死。
兩人匆匆喝完那盒熱粥,王小小迅速熄滅火堆,仔細掩埋所有痕跡,仿佛這裏從未有人停留過。她動作利落,眼神裏卻帶著一絲後怕。
“走,回去。”她拉起滑板車,語氣不容置疑。
回程的路上,氣氛比來時凝重百倍。
丁旭沉默地蹬著車,不再是那個覺得新奇興奮的少年,王小小的話像冰錐一樣刺破了他一直以來習以為常的世界。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不經意間的行為,竟然隱藏著如此致命的危險。
一回到西北小院,王小小立刻反手鎖上門。
“把所有行李,全部打開。”她站在屋子中央,抱著手臂,語氣冷得像外麵的冰碴,“每一個包,每一個口袋,包括你身上。”
丁旭被她的架勢鎮住了,不敢有絲毫怠慢,將自己的行李袋、隨身攜帶的挎包,甚至軍大衣的內袋都翻了個底朝天。
ZippO打火機、東德匕首、蘇製懷表被率先找了出來,放在炕桌上。
王小小走上前,目光如探照燈般掃過每一件物品。
她拿起丁旭的洗漱袋,倒出裏麵的東西,手指在一個印著英文商標的錫管牙膏上停頓了一下。
“這也是外麵帶來的?”
“啊?這牙膏京城友誼商店買的,好用……”丁旭的聲音在王小小的注視下越來越小。
王小小沒說話,隻是將那管牙膏扔進了處理的範疇。
接著,她拿起丁旭的筆記本,隨手翻了幾頁。筆記本本身沒問題,但夾在裏麵的幾張當作書簽的外國彩色糖紙,讓她眉頭再次蹙緊。
“這些花花綠綠的玩意兒,也是你炫耀的資本?”
丁旭臉一紅,小聲辯解:“我覺得好看就留著了……”
拿著手上的鋼筆,派克的,直接丟進處理的範疇。
王小小把糖紙拍在桌上,看著眼前這堆罪證,從致命的武器到看似無害的日用品、小玩意兒,她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你大伯……”她頓了頓,選擇了更委婉的說法,“他對你寄予厚望,但他可能忘了告訴你,他送給你的每一樣東西,連同你日常用的這些‘好東西’,在一定時期,都可能變成射向你,射向你爹,甚至射向他的子彈。”
丁旭看著那堆突然變得無比刺眼的東西,眼圈有點發紅。
他以前隻覺得這些是優越生活的常態,是值得炫耀的寶貝,從未想過這每一件東西背後,都連著一條敏感的國際關係線和一段沉重的家族曆史,甚至連日常習慣都可能成為罪證。
王小小聲音平靜下來,卻帶著更重的分量:“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我幫你找個地方,把它們永遠埋起來,就當從來沒存在過,如果可以用了,我再還給你。”
“第二呢?”丁旭立刻問,他有些不舍,尤其是那把匕首和懷表。
“第二,”王小小看向他,“讓它們變成別的東西。”
她拿起那把東德匕首,拔出刀鞘,寒光凜冽。“工藝很好。但從此以後,它不能是‘東德匕首’。我會給它換個最普通的、後勤部倉庫裏能找到的同款刀柄和刀鞘。它就是你丁旭在訓練中表現良好,獲得的獎勵一把國產軍匕。”
她又拿起那塊蘇製懷表和那管牙膏:“懷表機芯保留,外殼必須換掉。以後,它就是一塊在舊貨市場淘換到的、殼子破爛的‘老懷表’。至於這管牙膏,把錫皮剝了,膏體擠到咱們的普通牙粉盒裏,不許再讓人看到這個牌子。”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ZippO打火機和那幾張糖紙上,眼神最是冷硬。“打火機和糖紙,沒得商量。必須徹底消失。它們的來曆太明顯,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丁旭看著這堆需要被改造或消滅的物品,沒有掙紮。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小小,我相信你的判斷,我聽你的,你說了算。”
他明白了,保留這些物品和生活習慣的代價,不是他一個人能承擔得起,如果危害他一個人,他絕對會頂住壓力,但是他不是一個人。
王小小看著他的樣子,心裏那根緊繃的弦鬆了。
她一字一句地說,“記住,在你沒有足夠的力量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之前,藏鋒,斂芒,泯然眾人,就是最好的自我保護。”
